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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分吃。那种做贼的快乐惊险而刺激,让我们乐此不疲。
那是我非常快乐、非常轻松的一段时间,我就像一只意外飞出笼子的小鸟,陶醉于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在班上,我有好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经常在一起畅想美好的将来。一群在农村长大的孩子,眼前只是巴掌大的天空,但是我们通过书本了解到外面日新月异的变化。放学后,我们几个人一起去爬山,踩着柔软的青草地,一步一步登到最高点,任凭山风吹打着自己的脸庞,自上而下俯视校园,油然而生一股豪气。我们会互相鼓励着说:我们还年青,这就是我们最大的资本,只要我们肯努力,再大的理想都有可能会实现。
美好的生活总是短暂的,我们升上初二之后,班里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先是侯老师因为教学成绩突出被调到城里的实验小学,就是这样,当一个乡镇中学费尽心血培养出一位优秀的老师,城里的学校很快就会把目光瞄准他,以优厚的待遇和更为广阔的发展前景做诱饵将其挖走。侯老师对我们是有感情的,从他离开学校时对我们眷恋的一顾就能看出来。冬云也走了,她和她爸爸一起走的,那时乡镇合并,惠岩叔叔正好挂职任期已满,被县里一纸调令调到县里任财政局局长。
临近期末考试的一天,突然天降暴雨。下课的时候,外面雨流如注。我穿上雨衣,奔跑出去,在经过一班门口的时候我很偶然地往里面一看,发现有个小姑娘正趴在窗台前向外张望。我认识那个小女孩儿,她叫董艳丽,学习非常出色,每次考试在他们班总是名列前茅,而且人长得特别漂亮。夏天,她穿一身白色的裙子,走在校园里,飘飘然,真有一种仙女临凡的气质,只是她的一只手先天神经萎缩,略有残疾,一些早熟的同学经常在她背后议论,称之为“断臂维纳斯”。那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小女孩,同时显得颇为清高,举手投足都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力。她家离学校很远,这么大的雨她肯定无法回家,我便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回到家,我和妈妈一说,妈妈马上又做了一份。我吃完后,把那一份带到学校。当我顶着倾盆大雨走进一班教室,把饭盒递给董艳丽时,她自然非常意外,同时也非常感动,连声对我说谢谢。从那天起,我们就成了特别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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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寡母(六)
一个黄昏,我坐在教室前面的围栏上,前面是一座假山,上边的花草已经枯萎,此时已是深秋了。不知什么时候,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条斜长的影子,我扭头,原来是董艳丽,她手里拿的居然不是书本,而是针线,正在认真地织着当时非常流行的白线围巾。
“林海,是不是想你的同桌了?”她靠在围栏上,很平静地问。
“不是,”我笑着说,“恰恰是你提醒了我。”
“哼,别觉得我不懂你的心思,看你那痴迷的样子就知道你在想心上人。”董艳丽轻轻地咬着嘴角,很自信地说。
“心上人?哈哈。”我瞪大了眼睛,顽皮地对她说,“你是在给你的心上人织围巾吧。”
我原本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董艳丽的脸“腾”地红了,她皱着眉头说:“你真够讨厌的。”然后飞快地跑开了。我不禁想,难道这么乖的孩子也早恋了?
周末的时候,该我打扫卫生,当我收拾完教室,决定去找白老师汇报一下班里的情况。
我来到白老师宿舍门前,发现门虚掩着,顺手一推,便走了进去,我吃惊地发现白老师和一个女孩紧紧地抱在一起,倒在床上,正在疯狂地接吻。我当时有点懵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白老师一抬头,看到了我,赶紧把那个女孩推开,从床上爬了起来,那个女孩一回头,我发现她竟然是董艳丽,在旁边书桌上堆放一团的正是她前两天织的围巾。当我醒过神来,连忙退了出去,就像在做梦一样。
这件事我并没有太在意,我这个人就这样,别人认为正常的,我要怀疑,而别人认为反常的,我倒觉得无所谓。难怪前些日子董艳丽一副快乐小女人的样子,原来是找到了她的白马王子啊。白老师一直是一班的班主任,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写得一手好字,他教我们语文,在课堂上总是旁征博引,滔滔不绝,才华横溢,风流多情,是男生模仿的对象,更是女生梦中的情人。董艳丽在同学面前一向孤傲清高,也只有白老师才会赢得她的芳心。
开始,白老师见了我总是显得不自在,董艳丽在我面前更是躲躲闪闪。时间久了之后,她竟然把我当作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因为我是学生中唯一知道她心中秘密的人。
一天,董艳丽和我趴在假山外的围墙上,观察着里面游动的小鱼,她突然对我说:“林海,你觉得白老师人好吗?”
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我说:“当然好了,简直是男人中的极品。”
她翘着眉头说:“什么男人,我看白老师充其量就是一个大男孩儿。”
我笑了笑,没说话。董艳丽停了一会儿又说:“林海,你会保守这个秘密吗?”
我点了点头。
她感激地看着我说:“我不是一个坏女孩儿,将来我一定会嫁给白老师的,他说一定会娶我。”
看着她那陶醉的表情,我甚至开始和她一起憧憬未来。
可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几个月后,白老师竟然要结婚了,他的结婚对象当然不是董艳丽。
我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顽固地认为这是个谣言,可是终于有一天白老师没有来上课,代课的老师确定地对我们说白老师和他的妻子旅游结婚,度蜜月去了。白老师一身轻松地走了,可是他也许没有想到在学校有一个女孩子整天以泪洗面。
每一个黄昏我都会发现她在操场上茫然地散步,在白杨树下盯着落叶发呆,上课的时候她总是双目无神,下课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活力,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与一具行尸走肉没有任何区别。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知道她的苦楚,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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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寡母(七)
有一天,我鼓足勇气,走到她身边,轻轻地对她说:“痴情女子负心汉,努力把他忘掉吧。”
董艳丽回过头,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直勾勾地盯着我,好久之后,突然伏在我的肩头失声痛哭。
我像雕塑一样站在那里,她的鼻子在我耳边不停地翕动,泪水打湿了我的衣服。也许是我知道了她太多的秘密,也许她一直就把我当作朋友,一个女孩离我如此之近,肌肤相亲,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我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道:“不要难过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机械地重复道:“没有,没有,永远都不会过去的。”好久之后,她突然对我说:“林海,我已经不是一个女孩儿了,是他使我成为了一个女人。”说完,她整个人就垮掉了,再没有一点力气,完全瘫软在我的身上。
一个月后,白老师回到学校。经历了爱情滋润的他更显得风度翩翩、神采奕奕,可是我看他的眼光已经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我开始从骨子里鄙视他,在我看他的每一个眼神中都能流露出那种不屑。开始的时候,他曾想过接近我,可到后来,为老师的尊严占据了上风,他开始以同样的冷漠回应我,并且经常在课堂上给我出难题,看到我难堪他总是表现出难以掩饰的幸灾乐祸的样子。
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自己是否喜欢过那个女孩子,也许正是她一脸忧伤的样子打动了我。
每个黄昏我都靠在假山前面的围栏处看书,她也总会准时地来找我。我们很少说话,即使四目对视也很偶然,但我还是固执地相信我能读懂她嘴角发出的每一个声音。
那是我的初恋吗?
我不知道,可是几乎学校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那样认为。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旁边走过的每一个人眼神都是怪怪的。如果说现在小孩儿早恋大家早已觉得习以为常的话,那个时候初中生谈恋爱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我从来不习惯向别人解释什么,如果说命中注定我要承担太多的不幸,那么我还会在乎这小小的挫折吗?有些平日里很好的同学开始劝我减少和董艳丽的接触,我每次都以沉默做答。慢慢地,我的朋友也开始疏远我,老师变得讨厌我。我是那样地厌烦老师以一种过来人的身份对我指手画脚,特别是白老师卑琐的行为使我对所有的老师都充满了偏见。那是我在十几年求学过程中最众叛亲离的一段时间,我成了我所在中学里最叛逆的人。
终于有一天我和白老师的矛盾彻底激化了。
那已是深冬时节,天降大雪,全校师生一起扫雪。自从侯老师调走后,白老师就兼任我们的班主任,但他对一班的感情总是更深厚一些。那一天分扫雪任务时,我们班的同学就觉得白老师厚此薄彼,把最难扫的地段留给了我们,大家满腹牢骚地干完活后交工,没想到白老师居然对我们说不合格,要重新打扫一遍。要知道那可是寒冬腊月啊,站在外面几分钟人都要被冻得失去知觉,居然还要我们返工。同学们马上炸了锅,乱成一团。白老师走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把我一通骂,最后对我说:“如果放学之前完不成任务,你们谁也不许回家。”
孤儿寡母(八)
我看了他一眼,外表总是那么道貌岸然,我真是觉得恶心到了极点,但自己也不想为别人出头闹事,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向教室走去。白老师看我没理他,估计觉得老师的尊严被冒犯了,他在我后面大声叫道:“林海,你给我回来。”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走我自己的路。他被惹恼了,飞快地跑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我一回头,拽住他的手腕,把他的胳膊狠狠地甩了下去,没有想到白老师居然乘机抬腿踢了我一脚,他的鞋子上沾满了泥浆,落在我的身上,留下了一个重重的鞋印。我当时就急了,扑上去对他拳脚相加,他也毫不示弱,与我撕扯在一起。我们两个人打成一团,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最后我们被同学拉开时,他还一脸的挑衅。突然有个女生在旁边叫了一声:“林海,你的鼻子流血了。”我用手一摸,果然沾了我一手鲜血。我的血性被进一步激发出来,从地上拣起一把铁锨,劈头盖脸地向白老师砸去,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凶狠,拔腿向宿舍跑去。我拼命地追赶,但被同学死死地拉住。我愤怒地把手中的铁锨向他甩去,铁锨砸在路边写着“教书育人”的牌匾上,发出金属撞的剧烈声响,上面的积雪纷纷落下,我觉得眼前的世界都已经模糊了。我多想把白老师的丑行告诉我的同学,可是我发现董艳丽就站在我的身边,一脸的委屈,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默默地走回教室。
几天后,学校给了我个记过的处分,好像我在一夜之间就由一个好学生变成了人渣。我和董艳丽的故事被越传越富传奇色彩,周围的同学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审视我。我逐渐觉得学校的日子没有一点情趣,一本本教科书是那样的枯燥和无聊。就在那段时间,学校旁边开了一家游戏厅,我迷上了当时最流行的拳皇争霸。几乎每天放学后我会径直钻进游戏厅,在血腥的格斗游戏中体会到做强者的快乐。我的身体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当时我只有十六岁,可是身高已经达到一米七五,喉结突出,嗓音变得粗犷,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头。我是那样的崇尚暴力,在和同学发生细小的矛盾时也总是横眉冷对,动不动就靠拳头解决问题。我的许多好朋友都离开了我,在不知不觉中我脱离了自己原来的集体,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开始的时候自己也曾心痛过,可时间久了便对一切都麻木了。堕落对一个人来说竟是如此地简单。
有一天,我正在游戏厅里玩游戏,就听外面骂声不断。我赶紧跑出去一看,原来是两伙小痞子因为承包学校的建筑工程而在大声地争执着。最后话不投机,两个头子开始推推搡搡,最后大打出手。我意外地发现其中一个竟然是“武大拿”,就是父亲刚去世时欺负妈妈的混蛋。当时他已经把另外那个人压在了身子底下,正在嚣张地挥舞着拳头。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出人意料地冲了上去,一脚把他踹倒,根本不等他站起来便把他扑在身下,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拳头上,拼命地砸在他的头上。现场的人都糊涂了,不知我从何而来,等他们把我从武大拿身上拉起来后,那个昔日威风无比的大痞子满脸是血,头发上粘满了泥土,眼睛肿成了一条线,狼狈无比。他恼羞成怒,抓起一条镐柄向我砸来。我闪身躲过,周围的人慌忙地散开。我抄起一条木棒,斜着砸了下去,正好拍在他的肩膀上,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举起木棒照着他的脑袋狠命地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