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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1
  更新时间: 10/28 2006
  (这个和旧的内容重复,可不看。)
  “千岁,您歇一歇。”
  我点点头,把墨笔放下,顺手揉了揉眉心,接过参茶喝了一口。
  桌上整整一迭的折子,我松松臂骨,又直一直腰。
  杨简有些迟疑,把一张描金绸绢摊开来给我看。
  我看了一眼,伸手把绸绢合起来,脸上淡淡的:“嗯,知道了。”
  他低声道:“您是回去用膳,还是就在这里传?”
  我站起来,身后小陈!我披上外袍。
  “去文英殿。”
  我迈步向前走,杨简落后半步:“千岁,皇上并不在文英殿。”
  我微微偏头,他垂首肃立:“皇上今儿去留林馆,今年取的文武各二十共四十名英才,正在那里会试。”
  我哦了一声。
  倒想起昨天晚上他说过这事儿,不过我神倦体乏,一点儿没听进去。
  “千岁,要去留林馆么?”
  我想了想:“别通报,咱们从侧门进去。我听听他们殿试都考些什么题目。”
  杨简嘴唇动了一下,我已经看到:“想说什么?”
  “千岁殿下,后宫去不得留林馆……”
  我挑挑眉:“你说我是后宫?去不得?”
  他退了一步,没吭声,可也没驳话,给我来个默认。
  我笑笑:“那我今天就犯回禁让人看看。反正我又善妒又擅权,结党营私图谋暴利……不差再多这一条。”
  他忙躬身不迭:“卑职失言。”
  真是,若是杨简不是在宫中,而是在江湖上,想必也是个傲睨一方响当当的角色。可惜被个官字拘住,一顶不过七两重的官帽,就压得他成天低头弯腰。
  真是,学武功有什么用呢?
  象杨简这样,学得再强,也不过是……
  我一抖袖子,也不上步辇,踏雪而行。
  一行人跟在我身后,脚步踏在雪上簌簌轻响。
  从侧门进了留林馆,我挥一挥手,除了杨间和小陈,其它人都自觉停下脚站在殿外,我们三个悄然无声踏进了后殿。
  后面只有两个小太监,看到我刚要出声,被我挥手止住,连忙跪地相迎。我并不理睬,一直向里走。
  锦榻旁边的几上有半盏喝残的茶还没收拾去,大概皇帝在没见那些人之间在这里小憩了一会儿。
  我捧起茶盏来轻轻嗅了一下,想了一想,把茶杯递给杨简,沈声道:“下次谁敢再进这种凉性的茶,给我狠狠的罚。”
  他捧过细瓷杯子,躬身答应着。
  我绕了几绕,隔着一层杏黄的布幔,已经听到外头说话的声音。
  小陈搬了一个锦墩来轻轻放在地下,我屈身坐下,侧耳倾听。
  外头那人显然已经回完了话,正说道:“小臣无状,出言冒犯。只是这些话句句是肺腑之言,望皇上,明鉴!”
  这人情绪激昂,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忧国忧民的大道理了,至于这样。
  我托着腮,小陈很伶俐,已经端了茶,打了热热的香巾来让我拭面。
  我悠闲的一边擦脸,喝茶,一边听外头说话。
  奇怪的是外头出奇的静,禀礼传书太监一句话不吭,龙成天也不发话。那个家伙说了些什么?
  是不是又把前年的事旧话重提了?还是说的河道上的事?
  我慢慢摩挲茶杯的边儿,耐性十足。
  这两年里我改变最大的,大概就是这个性子。
  磨来磨去,磨得耐性十足。
  忽然龙成天说道:“你知道皇后用什么印?”
  那人朗声说:“宣德昭明,天下皆知。”
  怎么扯到我了?
  “皇后不淑不德,善妒性毒,专权聚利,祸国害民……”
  啊啊啊,精彩,总结得好啊!
  不错不错,我觉得这十六个字真是精辟之极。
  侧头看看,杨简和小陈,一个脸发青,一个脸发白,煞是好看。
  我唇动微动,无声的说:不要急,听着。
  龙成天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皇后不是女子,淑德性妒是无从提起的。专权聚利,是专了什么,聚了哪里?祸国害民,又祸了谁的国,害了谁的民?”
  那人正要说话,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陆平升,你肆意妄语,品评朝政,诋毁皇后千岁,罪该万死!”
  切,让人说完嘛!难得遇到一个敢于直言的,这么快让人闭嘴,多无趣,这时代就是这点儿不好,从来不讲民主。
  听得外面那人又道:“皇后得登后位,便大肆驱逐迫害后宫,这难道不是妒么?身!男子不能有后,却将太子送离京城至边荒不毛之地,其心之毒无人能出其右。后宫不得干政,他却一手囊括工部户部吏部,大肆弄权任用私人,买官卖爵无恶不作。开设钱庄商行,垄断盐茶铁锡,谋暴利而饱私囊……”
  龙成天打断了他的说话:“皇后如此十恶不赦,朕却一无所觉,倒要你来提醒,你这字字句句,是不是暗讽朕昏庸无能,无识人之明?”
  听到那人仆倒磕头:“小臣万万不敢冒犯皇上……”
  龙成天说道:“皇后色用明黄,出则九乘,入则华盖,锦绣刺蟒,秩制与朕比肩。就算是立太子的诏书,没有皇后之印,也不能发令……皇后登位以来所做之事,皆是他权属应当,朕都没什么异议,你倒替朕不平了?”
  那人声音哆嗦,几不声句:“小臣……”
  旁边一人道:“陆才子,你还没有授官授职,这个臣属之份你怎么能够擅用?单这一项就可以治你僭越不敬之罪。皇后端方贵重,母……”
  我眉一挑,小陈急忙跪了下来。
  好家伙,居然说我最讨厌听的那个字。
  估计他下面肯定是“仪天下”。
  妈的,我是男的!哪来的母,仪?
  更天下个鬼!
  不过话说回来,能进了文武举的前二十,都是难得的人才,大小总有个官职,所以在殿试之时自称小臣也就成了一种惯例了。但这个人要挑眼,却也说的没有错。
  我转头对杨简笑笑,顺手把小陈拉起来,小声说:“这人回来去礼部合适。”
  杨简头如秤砣,一沈不起,半个字也不说。
  唉,无趣。
  这个人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实在是谨言慎行的典范。
  我推一把小陈:“去,和皇上说,让他歇歇,也让这些才子们去蓼花厅里吃饭去,大中午的在这里熬什么熬,二钱猪油都熬不出。”
  龙成天一行从前殿过来,除了最前头一个人之外,其它人走路的姿势都堪称标准。
  我向后松松一靠,嗫起唇来吹了声口哨:“你气色不错。”
  他满面笑容,道:“过奖过奖。”
  我抬抬下巴:“扶皇上一把,看他哆嗦的,怪碜人的。”
  他被杨简扶着坐到我身边来,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今天下雪呢。”我端起热茶,有点颤巍巍的递给他。
  他接了过去,脸上淡定,道:“是啊,瑞雪兆丰年,是不是?”
  我笑着点头:“外头冷得很,快喝点热茶暖暖。”
  他脸上有点僵,把茶放到几上,手平平摊着抚住膝盖:“传膳吧。”
  我往他身上慢慢靠过去:“嗯,传吧。”
  我在笼在袖子里的手指也紧了紧,指尖在掌心轻轻搓两下,这热茶还真够热。一手把那茶又端过来:“里面放了五味药材,趁热性足,先喝了吧。”
  他看看我,下巴不着痕迹的向后缩:“快用膳了,不喝了吧。”
  我挑挑眉:“餐前暖暖胃,对你有好处。上午肯定喝了一肚子的冷风了。”
  他目光游开看看杨简,杨简把头转开。再转向右边,小陈正垂头出神,仿佛地上有一千两银子等着他捡。
  我!!吸气,龙成天咬咬牙,把茶接了过去。
  “喝呀,”我笑容可掬:“凉了药性就减了。”
  他慢慢揭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
  我点点头,笑着拍拍他腿以示嘉奖:“回来让裴德天天给你熬药茶喝,一起喝个七八杯,腿肯定不疼了。”
  他张着嘴吸冷气,小声说:“我下次不喝那茶了。”
  我斜斜看他:“嗯,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不过这个药茶的方子我托人找了半个多月,你还是得喝喝试试,总不能太扫我面子。”
  转头看看鱼贯进来的捧着食盒的太监们,我问道:“今儿吃什么?”
  小陈低下身来说:“千岁忘了,您说今天想吃珍珠宴。”
  我拍拍额:“是么,我真忘了。”
  龙成天讶道:“珍珠宴?”
  我看他一眼:“就是给你吃全龙全凤宴你也吃不出味儿来了,你的舌头起码得麻到明天中午。”
  他瞥我一眼,向一旁的人吩咐道:“取紫金膏来。”
  我咳嗽一声,满地下没一个人动。
  珍珠丸子,珍珠烩五虾,珍珠鸡,珍珠牛柳,珍珠绿玉……
  我挟起个丸子递到他嘴边:“吃吧。”
  他张嘴咬进去,定定看着我咀嚼。
  好象在咬我的手指头或是鼻子那种眼神。
  我笑笑:“好吃么?”
  他动作很硬很明显,咽了下去,说道:“很好。”
  我筷尖指了指:“把那个翅子撕下来,皇上喜欢啃那个。”
  他咬牙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楚:“朕一点儿也不喜欢啃鸡翅膀。”
  一边伺候的太监动作极快,拿小竹刀把鸡翅卸了下来,利落的夹进皇帝面前的碟子里。
  饭毕。
  “上午忙不忙?”
  我点头:“忙得要死。你呢?”
  “朕不算忙。”
  我嗯一声:“等那些人吃完饭回来了,我也跟你一起去见识见识,今年都有些什么英才俊杰。”
  龙成天抹抹嘴:“也没什么好看。”
  我道:“怎么会?我才刚听到有意思的,怕你们封了口不让人说话,正好借用膳岔一岔,下午一起听,我倒想看看这个人说些什么好听的。”
  他挑挑眉毛没吭声,我扶他一把,在锦榻上歪着,把领口松一松,枕着他胸口也靠着。地下的人知机的都退了。我把他靴子褪了,握住他脚掌轻轻揉捏:“脚痛得很么?”
  他睁开眼看我一眼,又合上眼说:“也不怎么痛。”
  我双手贯注真力,替他活了一回血,又替他搓揉脚趾脚心。掌上的热力令他的脚趾都添了一层血色。
  “暖些不?”
  “嗯……”他鼻音甚重,听起来朦胧欲睡。
  “喂,别睡……”我轻轻摇晃他肩膀:“上午我让人给你递的那个水兵卫的折子,你看了没有?”
  他嗯唔一声,看起来是睡着了。
  我松开手,好气又好笑坐在那儿看他。
  昨天晚上怎么也不肯睡,今天精神不济又能怨谁。
  我靠着他也盹了一会儿,小陈的步声一近,我便睁开了眼。
  他轻声道:“新才子们都回来了,是不是唤醒皇上?”
  我低头看他,轻轻把锦毡向上拉一下,替他把面上的一茎头发拂开:“不用,让皇上多睡一会儿。”
  小陈臂上搭着绣金锦裘,我已经轻快的站起身来叫他们把帘子放下来:“我到前面去瞧瞧。你不用跟来,在这儿看着些,叫茶房药房的人预备着,别回来又有借口不吃药了。”
  小陈伸伸舌头:“他们哪敢不谨慎。”
  一行人,除了走在最前头的换了,其它还是龙成天的原班人马,到了前殿的侧门,我顿一下脚,前面禀礼太监唱道:“皇上驾到。”
  我心中好笑,迈步走上龙座。前面一层纱罗的帘幕已经放了下来,殿下整整齐齐跪了两排人,并无一人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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