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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够大概明白这四句诗的意思,若要言简意赅的总结一下,就是此地不可久留,要想避难就得出去躲躲。要是不知道去哪儿躲,就照着芦花滩那个方向乱走就ok了。
  卢俊义不是白痴,对这几句歪诗自然也能猜个差不离,但他唯一弄不清楚的就是到底是该走,还是继续留着?也许有人会抗议,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处理不了,这个姓卢的怎么这么三八?答案是这个问题关系到自己人生观里的最终信仰,任凭老卢再怎么牛逼,但也得好好的琢磨琢磨,这一点我们倒是可以理解,但可惜的是,他一直想了整整半个月,人也瘦了一圈儿,却仍然没有想清楚。
  我们都知道,卢俊义是河北第一大财主,出身名门望族,麾下财产不下百万,除了朝廷里没有直系亲属之外,剩下的哪一项都比别的大宅门强一百倍。但这丝毫不能掩盖他内心的孤独和空虚——
  只要看过那些青春偶像肥皂剧的观众都明白这样一条定律,那就是不管自己家里有多少钱,也不管老子是哪个大财团的c什么o,那些公子哥儿和千金们一定会不喜欢先拥有的一切,反而是对一些社会底层或边缘人群的身份及生活大感兴趣,所以,他们最大的梦想并不是如何在诸多财富的基础上再增加n位数的票子,而是体会一把平时体会不到的刺激感觉。
  卢俊义当然也是一样,就象那些香港的肥皂剧里的主人公,他幼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去参加黑社会。这一点也同样验证了宋江的说法:人毕竟是环境的动物,出身于毫无刺激可言的富豪家庭,平时的生活枯燥无味,打小就喜欢江湖片和武侠小说的少年公子,还有几招花里胡哨的功夫,又是在梁山这个黑社会的脚下成长,而且长得很帅又不爱说话,这样的条件不去黑社会发展真是太可惜了。
  黑脸儿宋三一辈子预测的事情很多,灵验的时候却是极少,但这一次却叫他给猜对了。卢俊义的确是从记事起就开始崇拜王伦之类的流氓想当黑社会,读小学的时候还曾经偷偷从家里跑了出去卖了几年盗版光盘。看过港片的人都应该知道,如果一个年轻人一开始就卖盗版光盘又长得很帅目光忧郁,那他显然具有做主角当老大的潜质。
  同样的道理,当时的朝代又是个乱世,年轻人大多象小说《在路上》里的主人公一样生活颓废,一般的年轻人除了抽烟喝酒泡马子就是打架了,卢俊义当然也不例外,他脑袋上的那十几道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记号。但他毕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和那些一般的小混混毕竟也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写诗。大家都知道卢俊义天生又是个忧郁的人,因此一喝点酒就写诗,而且是朦胧现代派:
  飞吧/象鸟儿一样翱翔在天际/但你却失去了翅膀/所以/只能象一只蛤蟆一样在泥地里打滚/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还浑不自知/反而在泥土里/快乐地吹着泡泡……
  因此,我们不妨认为当年的卢俊义是个一半小资一半愤青的年轻人。
  对青年时期的卢俊义而言,当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寇英雄仍然是自己不变的理想,无论是在富丽堂皇的自家客厅里,还是在拿着西瓜刀到处追杀打群架的街头上,尽管他在成年以后已经把这样的想法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但是没有用,当时的他却不能回避自己心里的那个变态的梦想。
  我们或许可以用这样的一句话来总结卢某人的内心世界与宿命结局:生命的故事性和结局的悲剧性是每个忧郁的人一生都无力摆脱的追求。
  只要了解他的开始,必然就会料到他的结局。最终,在家里呆坐了三十多天的卢俊义还是没能将自己的人生观彻底想明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个无神论者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平凡俗人,挣扎了半天只好做出一个无奈的决定。实际上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妄想症患者,也具备了一切发病的症状,很显然,他该去看医生了。但这个猪头却没有进行正确的科学解决方法,而是选择了迷信。
  卢大员外四
  这时候,应该是最佳男配角出场的时候了。正是因为他,才使卢俊义从一个腰缠万贯的大富翁变成了一个锒铛入狱的杀人犯,也就是因为他,卢俊义才最终走上了他梦寐以求的江湖道路,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黑社会老大。
  当然,宋江和吴用的作用固然也不得不提,但他们毕竟只是外果,并且赌得是一场把握不见得非常大的游戏,只是埋下一个套,老卢上不上钩还尚且不知道;而在这个堕落完全手册中不可或缺的内因,则完全取决于本篇文章中的这个最佳男配角。
  这个人就是李固,卢俊义的大管家。也许我们现在觉得管家这个职务并不怎么样,听起来无非跟菲律宾女佣人差不多,但实际上的情况是,一个大户人家中的管家的地位并不亚于一个穷乡僻壤的乡长,特别是在卢俊义这样的款爷家里。
  我们只要知道给贝克汉姆和维多利亚两口子做管家的那一对英国夫妇年薪可以达到400万英镑之多,而他们在这之前的工作竟然是伺候英国女王的就会理解李固的心态:这个手握大权、身兼重职的家伙在当时会有多么的春风得意。
  一个人在欲望没有满足的时候就痛苦,满足了却又变得无聊。这是有一个叫叔本华的哲学家说的。同样意思的话,李固当年也说过:没当上大管家的时候想得觉都睡不着,当上了才发现tmd没什么意思——
  需要说明的是,李固并不是从小就在卢俊义家里出生并且长大的,也不是世袭了他爹在老卢家的佣人工作走马上任的,他其实本来是一个落魄的书生,读过几年诗,还会借助算盘熟练运用四则运算,所以在某一年因饥饿与寒冷晕倒在卢家大门口被卢俊义一时恻隐救起后便顺其自然地在卢府中留了下来,之后因为会念几个字儿,还会出纳和会计,而且还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拍上几个恰到好处的马屁,最终竟然做到了大管家的位子。
  从这件事情上我们不难发现这样一个道理:无论任何人,只要付出了坚持不懈的勤奋努力,命运之神自然会眷顾到自己的脑袋上。不管是做奴隶还是做老大,道理总是一样的。或许会有无数人用各种磅礴的理由将这个论断驳倒,但事实是鲜活的,李固这个孙子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从奴隶到半奴隶主的。
  当然,为了达到目的艰苦奋斗是一回事儿,达到目的之后的空虚又是另一回事儿。在李固的身上也同样可以看见无数我们身边的人跟他是如何的相似:在没钱的时候希望富甲一方,当真正功成名就的时候又会唏嘘感叹,后悔自己将最好的年华都耗费在了已经消逝的光阴之中。
  所以我们更有理由来羡慕那些在追逐梦想的过程中享受快乐的人们;更有理由去同情那些为了达到目睹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付出自己的尊严的家伙;更有理由来鄙视那些有梦想有机会有时间来完成预期的目标,自己却躺在床上睡个不起,只会做白日梦的猪头。
  总之,怀有“一个人在欲望没有满足的时候就痛苦,满足了却又变得无聊”心态的李固在一步登天之后,同样不可免俗的空虚起来。在这个时候,他干了一件人生中最失败的事情,这个勾当不但叫自己身败名裂,而且甚至搭了脑袋进去——不知道他是不是吃了糨糊,这个猪头居然给卢俊义戴了一顶绿帽子。
  卢俊义的绿帽子是这样戴上的:当时卢太太正一个人呆在后院儿数星星玩儿,孤独地排遣着寂寞,李固恰好也因为某些常人不知道的原因前来赏月,一进院门就和卢太太来了个面对面,我再怎么矫情也不能说当时他们两个人眼睛之间的距离只有零点零几公分,总之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李固的一丝情怀便着落在了卢太太身上。
  那时候的卢太太正是芳龄二十,花枝招展,人又长得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李固还没来得及打听这是谁家的姑娘,就被卢太太的妩媚和娇柔一下子俘虏了。李固又不是什么圣人,自然也不会遵守“非礼勿视”、“非礼勿近”、“非礼勿听”和“非礼勿嗅”的古训,当下就脸红扑扑地凑了上去,开始了唐伯虎点秋香般的挑逗和套瓷。
  在当时那个时代,如果有人通常遇到这样的情形,如果不是潘金莲,结果很简单,那就是一个耳刮子贴过去了,但是卢太太也同样不是林冲那位刚烈贞洁的小娘子,一双玉手没打到李某人的脸上,反而假装站立不稳,顿时扑到了后者的怀里。
  这时候一个镜头转过,我们可以从屏幕中清晰地看见在另外一个院子里,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星空下练剑,只要看过功夫片的同学都可以想象到当时的那个情景:
  一个白衣似雪的仗剑男子随风起舞,石砌的青院寒光闪闪,院中的一棵桃树屹立不动,一阵微风吹过,树上的桃花星星点点飘洒落下,白衣男子大袖飘飘——要是李连杰还在美国不回来,那么这个人简直就是大陆地区影视圈里新一代的功夫偶像。但是当镜头拉近时,这个人却不是什么超级明星,而是河北的玉麒麟,卢俊义。
  卢大员外五
  如你所想,卢俊义和杨雄一样,这帮不解风情的呆男人每天就光顾着练剑了,根本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妻子独守空房,一个人日日夜夜都得面对着空虚和寂寞。在这样的情形下,纵然我们有一万个理由去唾弃他的老婆和流氓李固,但另一个不能回避的问题就是,到底是谁造成了卢太太们的红杏出墙?是她们自己吗,还是因为那个无论身材到学识都不及自己老公半分的李固?
  答案很简单,始作踊者不是别人,就是卢某人自己。假如他能象跟唐僧取经之前的至尊宝那样,每天抽出一点点的时间来陪着心爱的女人看看月亮,数数星星的话,卢太太是否还会跟李固粘到一块儿呢?
  sorry,话题又扯远了。这种事情涉及面太广,话题也未免会研究得太深,何况孙猴子陪着看星星的那个女人也不是他的原配,那是牛魔王的老婆,所以就此打住,让我们来谈下一话题——
  总之,李固就这样胆大包天地犯了最不应该犯的一个错误,碰了最不应该碰的一个女人,干了最不应该干的一件事情,他堕落了。反过来说,这孙子也不是什么好鸟,勾引了老大的老婆也就算了他甚至还想跟后者串通起来吞掉卢俊义的家财,这就有点儿混蛋了。
  所以,当卢俊义叫他跟自己去芦花滩一带避避被吴用那个“大忽悠”煽惑起来的“风头”时,这厮第一个反应就是撒谎,他跟卢俊义编的话是自己的脚上被传染脚气了,怕是走不了路,老卢的反应当然就是大怒,两个大耳刮子上去,李固的脸上顿时一片娇艳,连屁都没敢再放半个就灰溜溜地跟着走了。
  这个时候有一个细节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怀疑,那就是在老卢带着小李即将开路的时候,前者的老婆,也就是后者的情人,也曾跟出门来,在目送着车队远去的时候哭了一鼻子。只是卢俊义这个傻蛋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女人的眼泪,究竟是为了谁而流。
  就这样,卢某人一步步地迈入了吴用设计好的包围圈儿。有一天他们来到一个风景秀美,山青水灵的地界儿,老卢眼见这个地方三面环海正方对东,还以为自己的马跑得太快,竟然溜达到蓬莱仙境了,下马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是水泊梁山,正琢磨这个地方如此不错,自己是不是在这儿也买一处房子可以夏天的时候来度个假什么的,就看见一队人马跑了下来,领头的象是刚从非洲回来的一块黑炭,还没到跟前就扯着嗓子大叫:“卢员外,还认识铁牛吗……”
  老卢一听,以为和他在哪个动物园里见过,正在脑子里努力地搜寻这个人的模样,就听见一声大喊,一堆强盗从四面都跑了下来。卢俊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遇上土匪了,当时就差点尿了裤子。等众人到了眼前还没说话,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金银细软全掏了出来,吩咐李固送上前去,没想到喊了几嗓子都没人答应,卢俊义左右一看,平生都生活在安全与温暖之中、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的下人们已经全都吓休克了。
  卢俊义正忐忑间,只见一个比刚才那个铁牛白不了多少的家伙笑嘻嘻地凑了过来,眨巴着眼睛问了一句,是卢员外吗?
  老卢笑容僵硬的点点头,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问道:“阁下是哪位老大?”来人嘿嘿一笑,说道:“小可宋江。”接下来的对白我想大家就很清楚了,我们在水浒里已经读过不下一百次:
  “敢问是山东郓城及时雨,宋公明哥哥的便是?”
  “不敢,正是小宋。”
  “真是想煞俊义了!平日里早已仰慕哥哥大名,日思夜想却不得相见,今日一见,大慰平生呀!”
  “阿江也很想念兄弟你呀,早就听说河北玉麒麟金多银多佣人多,到的今天才得以认识,真是相见恨晚哪!”
  “哥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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