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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几条黑色的植物枝茎。小楼的门上挂着一个牌子,魏擎苍走近,上面用英文写着于臻的名字。
  这幢房子的主人不用再怀疑,确是于臻不错。
  魏擎苍意外地扬扬眉,这三年,他到底错过了多少?
  开门进屋,客厅空荡荡的,简单得令人发指的装修倒是很有于臻的风格。
  在屋里转了一圈,魏擎苍决定先睡一觉。
  不知睡了多久,魏擎苍被坚持不懈的门铃声吵醒了。魏擎苍以为是于臻,开门后见门外站着个不认识的外国人。
  “请问这是于先生家吗?”
  对方的发音有些奇怪,但魏擎苍轻易听出他要找于臻。
  “他出去了,有事儿?”
  “请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魏擎苍看向他身后,勾起嘴角:“来了。”
  “怎么了?”于臻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见两人堵在门口,皱眉问。
  魏擎苍接过他手上的东西,“刚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就到了。”
  于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魏擎苍往口袋里看了一眼,“吃的?”说着进厨房找碗筷,将于臻带来的东西盛出来。
  来人与于臻在门口悉悉索索讲了半天,最后于臻将人送走,手上拿着一个大信封回来了。
  “这是什么?”
  于臻不着痕迹地躲开魏擎苍想要拿信封的手,淡淡道:“没什么,吃饭吧。”
  魏擎苍动作顿了顿,淡淡一笑,“好,吃饭。”
  饭桌上只听得到碗筷碰撞的声音。
  “阿姨让我给你带了土特产。”
  这句话终于打破了餐桌上的沉默,于臻的动作顿了顿,“大老远的,何必麻烦。”
  “你这些年都没回去,阿姨挂念你也正常。”
  他话中有话,于臻吃饭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放下筷子,问:“我爸妈身体都好吧?”
  “有我在,你别担心。”
  魏擎苍看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碗里的米饭,便拖过一旁的凳子坐在他身边。
  “心里有事儿?”
  “……没有,吃完我收碗了。”
  魏擎苍紧盯着于臻的背影,虽然他话本来就不多,但魏擎苍从他的沉默中感觉到了疏离和冷漠。
  19
  于臻收拾好厨房,出来见魏擎苍在窗户边抽烟。
  见他出来,朝他招招手,“过来。”
  魏擎苍在于臻面前抽烟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抽烟,肯定是他心里有事儿。
  于臻安静地坐在他对面,垂下眼,不与他对视。
  魏擎苍透过淡蓝色的烟雾看着对面的人,半晌,“都是男人,有话我就直说了。”
  他深深吸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你是不是不打算回去了?”
  于臻不回答。
  “买了车,买了房,我给你的钱一分没动。”魏擎苍将烟头狠狠按灭,“下一步是不是该把我换了?”
  于臻猛地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快速转开视线,“这是毫无根据的猜测。”
  “所以我在等你解释。”魏擎苍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
  他们两年后的见面没有热情的拥抱,没有贴心的话语。于臻甚至是匆匆赶去机场接他,送到家又急匆匆的走了。
  魏擎苍知道于臻临近毕业会很忙,他一个大男人也不需要于臻甜言蜜语。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于臻一步一步远离他。
  几年不见,双方都有成长了许多。
  魏擎苍不自觉拿出谈判桌上的气势,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于臻,在无形中向他施加压力。
  而于臻,孤身一人在异乡闯荡多年,吃得苦头多了,性格圆滑了不少。至少在面对魏擎苍的时候,不会被逼得面红耳赤。
  “我在这边也需要生活。”于臻不咸不淡地回答。
  “你什么时候能跟我说句真话?”魏擎苍皱眉,“不要逃避问题,你知道我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于臻对魏擎苍想问什么十分清楚,那个真正的原因三年前他没脸说出口,这三年经历了那么多,他更没告诉对方的勇气。
  不敢面对真实的自己,这是人的劣根性。
  所谓的面子,在大多数时候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往往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人就错过了最重要的东西。
  而比这个更可悲的,是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人还偏要这么选择。
  “这是我的选择,我不觉得有什么错。”为了掩盖真实的想法,于臻像大多数人一样选择露出尖利的爪牙。
  “这三年你就学了怎么戳我的心窝子是不是?”
  “不爱听你可以不听。”
  “于臻!”魏擎苍猛地站起来,“收回你说的混账话!我等你三年不是为了……”
  他看见于臻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剩下的那些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露底,于臻飞快地收拾好心情,平静地看着盛怒的魏擎苍,“我不想跟你吵。”
  “我就问你一句,当年在机场说的话,算不算数?”
  于臻心猛地跳了一下,从心脏传来尖锐的疼痛扩散到全身,他指尖发麻,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不相信我。”他声音苦涩,这句话不知道是问句还是陈述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没有人会毫无根据地相信谁。”魏擎苍压低声音,“你不能总让我去猜你的心思,这不公平,于臻。”
  于臻固执地看着窗外,攥紧的拳头显示了他内心的挣扎。
  魏擎苍的电话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一声接一声,催命似的。
  “什么事!”魏擎苍口气生硬。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电脑借我用用。”他挂了电话,对于臻说。
  不用面对他的逼问,于臻松了一口气,带他去二楼的书房。
  魏擎苍在电脑前一动不动坐了两个小时,直到天黑才从楼上下来。
  于臻听见脚步声,回头,见他脸色疲倦,问道:“公司出事儿了?”
  “不是。”魏擎苍摇头,给自己倒了杯水,“魏镇山出事儿了。”
  许久没听到的名字瞬间勾起于臻的回忆,魏镇山,魏擎苍的父亲,一个位高权重又古板的人。
  “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但是看魏擎苍的表情,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被人在背后捅了刀子。”魏擎苍不想对于臻说太多,好不容易摆脱了以前的事情,就让他好好过现在的生活。
  他一口喝完杯子里的水,“这件事有些棘手,我……要回去。”
  闻言,于臻表情一怔,看着半边身体隐在暗处的魏擎苍,他的心脏忽然疼起来。
  魏擎苍细不可闻地叹口气,走到于臻身边,抬手按在他的脑袋上,“不管你有什么打算,希望你能等等我把事情处理完,我们再好好谈谈。”
  “我没什么打算!”于臻忍不住反驳,“买房我只是……”
  柔软的唇将他剩下的话堵回来,“留着等我回来再解释。”
  “你现在就走?”
  “晚上还有一趟回国的航班,老头身体不好,要不是没办法了,我妈不会给我打电话。”
  魏擎苍摸摸于臻的脸颊,转身给他拎来从中国带来的大袋子,“阿姨给你的东西都在里面,还有林晓旭给你的。”
  “他们都还好吗?”
  “挺好,吕烨伟痊愈了,两人在山上种树,山下的度假村给他们留了一幢,别担心。”
  魏擎苍拦住于臻,“我自己去机场,你送我得半夜才能回来。”
  于臻固执地要跟着出去,被他勒着腰抱起来扔回门里,“听话!”
  “……”于臻觉得要他再坚持,魏擎苍指不定要做出别的让人无语的事儿呢。
  “答应我,不管你想做什么,等我回来再商量。”魏擎苍说着,在于臻唇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好。”
  “走了。”
  载着魏擎苍的计程车飞驰而去,于臻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回屋见到那个超大的袋子,无奈地笑笑。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好歹给他留了一个‘大礼包’!
  魏擎苍回到国内才知道事情远比他想象中的还严重,在监狱里的李波终于亮出最后的底牌,将魏镇山成功地送进监察部门。
  但这些消息是陈静告诉他的,与谢蕾的见面在一个绝对想不到的地方——于臻父母家。
  魏擎苍进门看到谢蕾坐在于臻父母家沙发上时候的心情,就像小时候大人闯进并破坏了好不容易建立的秘密花园。
  李女士见他来了,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谢蕾站起来,朝他微笑。
  “妈,你怎么来了?”魏擎苍快速稳定自己的情绪,问谢蕾。
  “我恰好路过,就过来看看。”
  魏擎苍看了她一眼,问李女士:“于叔呢?”
  “他去单位了,中午不回家。”李女士站起来往厨房走,“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随便做点儿。”
  魏擎苍本来想说‘不用了’,但他收到李女士一个掩蔽的眼神,便把话收回去,坐在谢蕾对面。
  过了一会儿,他问:“干嘛忽然过来?”
  “你连续两年过年都没回家,我就是来看看。”
  魏擎苍掏出烟叼在嘴里,摸火机的时候想起这是在于臻家,便将烟从嘴里拿出来,在手里把玩,“爸爸的事情我会尽力,你放心。”
  谢蕾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当然相信你,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她说着站起来,朝厨房里的李女士打了个招呼,走了。
  魏擎苍坐在沙发上,手上的烟已经被他揉得不成样子,金黄色的烟丝掉了一地。
  “你于叔不在,你将就吃吧。”李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将一碗蛋炒饭往魏擎苍面前推了推。
  魏擎苍将烂糟糟的烟扔掉,又仔细地将散落在地上的烟丝捡起来,这才端起盘子,往嘴里送了两口,他就吃不下了。
  “阿姨,对不起。”魏擎苍握紧勺柄,喉咙跟灌了铅似的。
  “有啥对不起啊,亲家母和妈有矛盾那是正常的,你别往心里去。再说了,你妈也没跟我说啥,就唠唠家常。”
  魏擎苍被她的语气逗笑了,“于臻知道你把他‘嫁’了肯定要生气。”
  “呃……”李女士不知不觉掉进魏擎苍的圈套,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拿着围裙往他脑袋上砸了一下,笑骂道,“小兔崽子,给我下套呢!”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啊!”魏擎苍忙否定,“阿姨,我妈说话就那样,你也别往心里去。”
  “她真没跟我说什么,但我知道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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