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_23

  />   漫长的谈话结束在工藤凉子漫不经心的语气里,手冢国光站在高耸入云的天台上,望着眼前女子渐次消失的背影,只是推了推了鼻梁上的眼镜,冰凉的镜片在明媚的日头下泛起一道白光。
  次日,迹部财阀召开新闻发布会,失踪将近一月的迹部集团总裁及继承人迹部景吾再度回到人们的视线之中,一袭笔挺的西服立在镁光灯下,五官的线条犀利明朗,唇角嚣张的扬起来,笑容却是极致的高贵优雅。同时出席发布会的还有理事长迹部景毅的主治医师忍足侑士,冠状动脉搭桥手术顺利完成,迹部景毅理事长度过危险期,不日便可康复的一经确认,世人对着有着一头墨蓝色头发和懒散笑容的年轻医师一时便多了几分不可置信的赞许来。
  混乱的局面似乎是因为迹部景吾本人的回归和理事长病情稳定的消息而迅速好转,持续颓靡了半个多月的日本股市也似乎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而渐次恢复了些许生气。
  等到第三天早上股市开盘,迹部财阀名下的股价已然逐步上扬。
  世人对于之前迹部景吾身负重伤的传言和眼下安然无恙的事实免不了惊愕与猜度,皆尽湮没在了这年轻人轻描淡写虚虚实实的一笑一颦里,而至于其间又有多少不见硝烟的酷烈交锋,则都不足为外人所道了。
  “是本大爷的新婚妻子,在危难时刻挡下了狙击手的子弹,若非如此,本大爷将不会有机会站在这里面对诸位。”
  寺岛有季隔着万水千山听着从电视机屏幕里传来的熟悉的明亮音色,微微一愣,不由冷冷笑了一下。
  也许第二天便会有不止一家的媒体大肆渲染这段深情款款的爱情故事了,当然这并不重要。
  “其实您的处境很危险,夫人。”泷口秀行站在她的身后,蓦的道了句。
  “不会的。”她转过身来,打量眼前的人,“即便你要对我动手,埃莉诺夫人也不会允许,这一点他有足够的把握。”
  夜色降临,身后的落地窗外,是罗马灯火辉煌的璀璨夜景。
  泷口不由得笑了一下:“抱歉,我失言了。”
  当然,也没有说错。
  女子清浅的笑了下,下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棋子,在必要的时刻会成为弃子。
  除非这枚棋子,拥有不可抹杀的存在价值。
  “请帮我安排,近期我打算回去了。”
  “好的,夫人。”泷口秀行点点头,“今后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打点好你名下的业务就可以了。”有季提起手袋来,起身欲走,蓦的回过头去,弯了弯嘴角:“这一次,我夫妇二人欠你个人情。”
  泷口秀行楞了一下,浮起一丝淡雅的笑容,望着女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微微欠了欠身。
  罗马的夜色被满街的华灯妆点地璀璨动人,暮春时节和煦的晚风带来微凉的气息。
  有季从分公司大楼里走出,沿着高高的台阶拾级而下,早就有黑色的悍马等在那里,黑衣墨镜的保镖严阵以待。
  不由得微微叹口气,不知是某人的授意还是埃莉诺本人的安排,自从负伤以后她的行动便受到诸多的限制,意大利的治安何时变得如此没有安全感了?
  “有季前辈,刚刚有个戴墨镜的男人让我带给你的。”
  正欲打开车门,随行的凤突然抱过一束素白的捧花。
  “是个怎么样的人?”
  “戴着墨镜,黑色的风衣,夜色太暗看不清楚脸。”
  女子显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微微滞了一下,接过花束来。
  粹白如雪的花朵,在夜色里静静的绽放,暗香幽幽袭来。
  “这是……”伸手抚上纤柔的花瓣,这女子突然触电般得睁开眼睛来,目光投在街角的暗处,隐约见得那天晚上穿着黑风衣的男人迈进低调的黑色跑车疾驰而去,车门关上的那一刻只来得及捕捉那黑色风衣的一角。
  她骇然变色,急促间跑下几步台阶又喘息着止住脚步。
  “夫人?”
  “没什么,算了。”
  闭了闭眼睛,转身上车。
  把捧花放在右手边上,整个人便陷在了柔软的车座里。
  栀子花,那是母亲生前最为钟爱的花朵。
  修长纤细的手指没入额前的鬓发,她抬起头来,望着车窗外流连斑斓的霓虹,突如其来的疲惫席卷整个身心。
  chapter24 归巢
  “最近父亲的气色似乎好多了。”
  “人老了,不服老不行,好在现在已经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继续操心了。”
  手术后迹部景毅的身体已经大有好转,只是经此一役未免显得一下子苍老许多,时而坐在床头闲看窗外云卷云舒,不经意间便流露出沧桑淡泊的气息。
  正是四月份的光景,东京已经有樱花开始颓败,风过处,满目便是万点奢靡艳丽的落红,放肆的飞舞。
  迹部景吾站在一边,微微皱皱眉,没有说话。
  “这一次你做的很漂亮,不过景吾,理事会那边,你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只是把合适的人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年轻的继承人扬扬眉,“如果父亲您指的是叔父,也不必过于担心。”
  老爷子似乎感应到什么似的抬起眼来,手头一部厚厚的《浮士德》摊开来倒置在白色的被衾上。
  迹部微微笑了一下,嘴角的弧漪晕染开来,竟有几分成竹在胸的味道。
  于是为人父也不再多言,仅仅淡淡的笑了下,低头复又翻起厚厚的书籍,病房里响起一片书页的沙沙作响的声音。
  “你既然有了打算,我也不必在多说什么。”说完这一句,又是沉默了许久,仿佛想起什么方道,“有季呢,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应该可以抵达东京了。”
  提及那滞留罗马已愈一月的女子,迹部景吾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色泽,咽了口唾沫,简单地道来。
  “好好待她,这次,她为你受了不少委屈。”
  迹部景吾闻言,挑了一下眉,却见迹部景毅抬起头来,没有回过头来看他,只是自顾自望着窗外颓败的樱花,蓦的长长叹了口气。
  “景吾少爷?”
  走出病房,在走廊里等他的,除了屹立如化石的桦地,还有精明干练的年轻助理。
  “查得如何?”
  迹部财阀的总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秋山拓麻紧紧地跟上,一行人错落的脚步声在走廊里空旷的回响。
  “北海道富通物因为财务危机而产生劳资纠纷,收购它的ax资金来源也十分蹊跷。目前遭到拖欠工资和非人待遇的员工正在试图起诉它们,受理这项并购案的ae事务所的律师,因此ae方面也在就此事进行进一步的斡旋和调节。”
  “ae么?”迹部停顿了一下,微微侧眸,“代理律师是谁?”
  “起初是手冢国光,后来换成了他们的王牌工藤凉子。”
  没记错的话,东大附属医院上一次控股权变更案件,也是他们插得手。
  迹部景吾的眼里掠过几丝阴霾,扯开嘴角,迈下楼梯,一路便出了医院的大门。
  坐进黑色的劳斯莱斯,摇起车窗,茶色的玻璃遮蔽了下午两三点钟耀眼的阳光。
  “查一下诚山宏司的资料,另外,总部的财务账户尽快给本大爷理一遍!”
  “是。”
  “还有。”迹部景吾靠在柔软舒适的椅背上,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琉璃般的声线辨不出真实的情绪,“夫人到了没有?”
  秋山拓麻微微楞了一下:“据凤君刚才的电话说,有季夫人专机抵达之后,转到去了郊外的墓地。”
  迹部景吾微微侧了脸,打量一眼对方不带表情的脸,短暂的讶异过后便收回视线去,隐约有犀利的锋芒掐灭在深邃的瞳里。
  暮春时节草木已经渐次葱郁,碧草如茵,放眼望去公墓四周尽是青葱的稚嫩颜色,色彩斑斓的野花稀稀落落点缀其间,鹅黄,浅紫,抑或粉红,并不炽烈,斑驳的绽放着。
  低调的黑色林肯在路口便远远的停下来,为了避免打扰到不远处墓碑前伫立的女子,凤长太郎只是与随行的保镖一道立在车边,遥遥地望着这个风里衣袂翻飞的寂寞女子。
  寺岛有季已经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
  脚下是盛放的栀子花,高雅的白色花朵簇拥着灰白色的石碑。
  有人说喜欢这种花的女子,本身也便是高贵典雅,却又爱憎分明的存在。
  只是对于她来说,由于年代太过久远,早已无法印证。
  只是隐约地揣测,长谷川栀子,也即是后来的寺岛栀子,她的母亲钟爱这种花朵,总不至于只是彼此的名讳相合。
  那个悄然湮没在罗马夜色里的亚洲男子,又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递上这洁白无暇的花束来?
  她幽幽弯了弯唇角,勾起一抹萧瑟的弧度来。
  竟似嘲讽。
  耳边传来汽车刺耳的鸣笛,她漠然的转过脸去,拉风的劳斯莱斯在不远处的路口停下,从车上下来的紫发男人,抬头看了看湛蓝色的清澈苍穹,抬手重重的关上车门。
  有季微微楞了一下,浮起一丝不明所以的淡漠笑意,只淡然立定,看他大踏着步迎面走来,阿曼尼的西服下摆被风猎猎地扬起来,阳光打在脸上,竟觉得耀眼。
  “一回来就跑到这里一个人发呆,啊嗯?”
  久违的华丽尾音,与之前一般无二。
  待他到了跟前立定,她也仅仅是敷衍地勾了勾唇角,转过头去。
  迹部景吾皱起眉来,顺着她的视线打量冰凉的墓碑,沉默了片刻,勾起一抹冷笑来:“再怪本大爷,啊?”
  “当时的情况,我若是你也会做同样的选择,况且,”她摇头,竟是飘忽笑起来,“迹部大爷又怎是我能责怪的起的?”
  迹部凌厉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眼深处,暗暗了咬了咬牙,正想说什么,她却蓦的开了口:
  “栀子花,曾是母亲生前最爱的花朵。”这女子幽幽道来,“只是每年祭拜,我依然习惯用长寿菊。”
  “为什么?”讶异她突然转变的话题,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栀子花的花语,除了‘喜悦’的另一层意思。”
  “永恒的爱与约定?”
  “它从冬天开始孕育花苞,直到夏天才会绽放,孕育花苞的时间愈长,清芬愈久远,越是长久的努力与坚持,爱情也会历久弥坚。”她只是娓娓道来,神色淡漠如水,“只是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个讽刺而已。”
  “有季?”
  “背弃自己的家族,放弃大好前程嫁给我的父亲,那个男人却为了前途而远走他乡,到死都没有来见她一面,难道不是讽刺么?所谓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挑起唇角来,眼底却有淡漠的哀伤色彩。
  迹部景吾沉着脸,抿紧了唇,分明感觉她在暗示什么,恍惚间却无法捕捉。
  良久,终于伸出手去,圈过她的腰带进自己的怀中,硬生生地道了句:“回家了。”
  霸道坚韧的气息扑面而来,笼罩四合,她的身体微微滞了一下,长长叹息一声,索性便把头埋进他敞开的西服里,不再掩饰疲惫的表情。
  回去的时候,一路是东京都炽烈喧嚣的街道,夕阳西下的时节,暮霭如火如荼的燃烧,直至最后一抹余晖掐灭在遥远的天边。
  晚饭过后已是晚来风急,有季从浴室里面出来,便有一丝丝的凉意从浴袍的领口渗进去,沁凉入骨,不由下意识的束紧微微敞开的衣襟。
  肩胛处的伤口已经拆掉纱布,因为在水中浸泡过的缘故,隐约传来微弱的疼痛感。
  迹部并不在房间里,只一台笔记本电脑随意的放在king-size的床上,屏幕闪着幽暗的光,还没有来得及转入屏保程序,似乎是刚刚临时有事离开的样子。
  于是她随意地在床沿上坐下来用宽大的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眼角的余光扫过微微闪动的液晶屏幕,竟是滞了片刻,伸手点开状态栏里已经最小化的文本。
  “本大爷以为你并没有窥人隐私的嗜好。”
  耳边蓦的响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