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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不严重,但是迹部,扩张型心肌病在任何一个阶段都可以导致死亡。”忍足的声线初时仍觉散漫,不知不觉间却显得凝重,他站起来,将手插在白大褂的衣袋里,锐利的光芒在没有度数的平光镜上一掠而过,“财团的事请伯父出面吧,再怎么样,你也不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拼!”
最后一句被加重了咬字,迹部的神色只暗了几分,淡淡地看他,蓦地低笑了声:“忍足,你激动了。”
“迹部——”一向散漫惯了的冰帝天才,脸色僵硬,只狠狠地抽了下嘴角。
当年的冰之帝王却是淡淡转了身,缓缓开口:“再等等,让我先把一些事情安排好。”
这已然是妥协了。
忍足长出一口气:“我下个礼拜回来,到时候再来坐下检查,安排下心外科的专家会诊。”
“有劳。”迹部点点头,算是答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要走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低道了句,“这件事,先不要不要告诉任何人。”
在这个时候传出迹部财阀总裁患病的消息,不仅迹部财团军心动荡,就连整个日本的金融界都会惴惴不安吧?
忍足自是知道其中的利害,点了点头:“放心。”
彼此已经相交多年,很多话不必明说,只一个眼神便足够明了一切。
迹部蓦地向上挑了挑唇角,有着几分艳丽的味道,转身披上灰色的大衣,走出门去,一路便下了电梯,走出高耸入云的病栋。
浅野莉磨抱着一叠病历走进来的时候,正看见忍足侑士拉起百叶窗望着外面远去的人修长的背影,墨蓝色的碎发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庞,看不出什么表情,整个人站在早春淡金色的阳光里,有一种说不出味道,温暖但是苍凉。
已经二月底的光景,料峭的春风从大衣竖起的领口灌进来依然带着些许针刺般的寒意,迹部景吾扬起头来透过褐色的墨镜看着天空里并不炽烈的太阳,一时停滞了许久,直到秋山拓麻在一旁低声提醒,方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没有言语,只俯身钻进已经打开的车门。
“最近长谷川那边有什么动向吗?”
车子里打着暖气,索性便将大衣的领口解开几粒,取下墨镜,方才缓缓地开口。
“股价下跌得厉害,物流项目也因为横谷商社的资金危机而陷入停滞状态,公司内部对于长谷川枢的反对之声也越来越强烈。”
“快要撑不下去了吧?”迹部懒懒地垂下眼睑,“也该是时候出手了。”
秋山微微怔了一下,这一句语义含糊,不知是在说对方,还是在说自己。
“景吾少爷?”
“那些方面,该打点的地方动作要快。”
“是。”精明干练的助理终于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于是迹部便不再说话,只懒懒倚在椅背上静静地车窗外面的喧嚣街景,白天在银座行车速度并不见快,拥堵的车流与人海几乎要令人窒息,隐约还可以看见路边的店铺门面,平日还算得上精致漂亮,在这经济萧条的日子里,也似乎黯淡了许多。
秋山坐在驾驶位上,借着头前的反光镜,打量上司的神色,微阖着双眼看不出喜怒,却直觉有些不同,忙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桦地崇宏。
而后者只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一脸木然。
下午的时间被会议挤占地满满,直到傍晚迹部才得以腾出思考的时间。
站在财团大厦的顶端,夜风吹在脸上便益发觉得寒冷,却更有利于保持清醒和理智的思维。
在脑海中一笔一笔理清思绪,太阳已经不知不觉沉沉落入地平线下,暗蓝色的天幕笼罩整个大地,星星点点的灯火陆陆续续地点起,终于给这片阴冷沉郁的画布添上了几笔温暖的色调。
他垂下眼睑,依稀可以看见地上涌动的人流,蝼蚁一般,为了生存而辛苦奔波,不由勾了勾唇角,挑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从大衣的口袋里摸索一阵,取出跟烟来,习惯性地点上,却想起早上忍足的叮嘱来,自嘲似的冷笑了下,索性掐灭了烟头,扔进一边的垃圾桶。
“忍足那个家伙。”他轻笑了声,“想不到有一天还要听他摆布,啊恩?”
周遭一片空旷,桦地崇宏在隔着老远的地方等他,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亘古不变地应了一声,低下头便不再出声了。
世界便静默下来,直到悦耳的铃声打破这片沉寂。
“不在办公室吗?”
女子的声线清浅熟悉,传过来的时候他不由微微挑了挑眉。
“开了一下午的会在楼顶吹吹风。”
“当心感冒着凉了,差不多就下来吧。”那一头有季轻叹了一声,“你上次换洗的衣服没拿,我大约整理了下,晚上送过吗?”
“不必了。”他忽然,是想看看她了,“今晚我回来吧。”
收了线,将手机揣回衣袋,便转身走向楼梯,招了招手,一旁高大木讷的男人便也一路跟了上去。
回去的时候夜色已经很晚,还没有下车便可以依稀看见二楼卧室的灯光,迹部没有马上下车,倒是微微怔忡了一下,方才推开车门。
这个时候,家里的帮佣已经各自歇下,客厅里只点了一盏落地灯,光亮调到最小,昏黄的光线,刚刚好可以看清周遭的摆设。
“回来了?”
按下开关天花板上的吊灯变亮堂起来……在玄关里换下鞋,有季已经从楼上下来,裹着一身居家的厚实睡衣,头发松散地盘着,有着几分懒散的味道。
迹部抬头微微眯了眯眼,嘴角略略向上扬了扬,等她近前,便伸出臂膀把她揽进怀里。
身上的珊瑚绒睡衣,触感柔软,甚是温暖。
有季微怔了怔,似乎有些讶异,略略弯了弯唇角,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已经睡下了吗?”
“没有,还在整理案卷。”她轻轻从他的怀中出来,取下他肩上的大衣,“财团那边如何了,怎么想到今天回来?”
“有些棘手,但还难不倒我。”
迹部低哼了一声,只勾了勾唇角,如往常般立在灯下,眼底流过几丝倨傲,只是身形看起来,比起半个月前要消瘦一些。
有季的眸光微转,却只微微笑了下:“先去洗个澡吧。”
大概在浴室里泡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迹部方才披着睡衣从里面出来,厨房的灶台上一锅味增汤已经开始散发出浓郁的诱人气息。
不由得停下脚步来,视线穿过大半个客厅,迹部微微眯起眼,等到看到这女子裹着宽大厚实的睡衣端出一碗味增汤和一盘炒面的时候,竟也不曾来得及掩饰讶异的表情。
“今天是怎么了?”男人勾了勾唇线,“竟然劳动夫人亲自下厨?”
“这个时候回来总不能再去把厨师叫起来吧?”有季却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将餐盘放在桌上,“不过我的水平也仅此而已,你将就一下吧。”
“我记得我好像没有说过没吃过晚饭。”
“我加班的时候也从不会好好吃饭。”
迹部扬眉,不由莞尔。
迹部家的料理通常以西式为主,有季却只擅长家常的日式,本人也不热衷,手艺也仅限于能吃的程度,但入口的味道却也浓郁醇厚。
“这是你第二次做东西给本大爷吃。”
坐在桌前细细咀嚼所谓的平民食物,迹部只蓦地道了句,对面的女子微楞了楞,方才想起上一次还是在她自己的公寓里,这一年来迹部家有专门的厨师,迹部本人的口味又极叼,虽然为□子,到也用不着自己下厨。
“唔。”她似乎是若有所思,“这么说起来,好像是不太称职。”
话虽如此说,却毫无忏悔的味道,迹部定定看着她,抽了抽嘴角:“原来你也知道?”
于是她回以一个没心没肺的无辜笑容,起身去收拾碗筷。
早春的时候室内还是打着暖气,她踩着毛绒拖鞋,将睡衣宽大的袖子往上捋高了些,头发松散挽起,流水哗哗地指尖淌过,厨房昏黄的灯光打在身上,平日里凛冽淡漠的气息竟也被染上了几分暖意。
那时他竟有错觉,仿佛这一刻她更像是个尘世里再平凡不过的主妇,白日操持生计,做饭洗衣,夜里留好温热的饭餐,等待丈夫下班归来。
心底一动,悄无声息的近前,却被她察觉了似的转过头来:“作什么?”
“没什么。”迹部摇头,却是不期然的落下吻来,深深浅浅,宛若花开。
这一天晚上的月亮淡白,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洒在地板和床被上,如水般缓缓流淌,色泽冷暗,彼此的吻却是温热,缱绻辗转,并不激烈,也不急躁,只淡淡的晕染,一路而来,渐次变得炽烈。
有季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却不可遏制得被他牵引,只觉今夜他多少有些反常,往日凌厉与精干依旧,眼底却多了不可揣测的深意,混杂了无法言喻的复杂神情。
仿佛是察觉她的走神,迹部低低唤她一声,手下一阵窸窣地摸索,沿着身体的曲线一路荼靡。
“景吾?”她唤他一声,略略推开他的肩膀。
“嗯?”
“你。”她皱了皱眉,斟酌着词句,“是有心事吗?”
“怎么了?”他神色不变,只淡淡地问。
“只是。”借着淡白的天光看他波澜不惊的表情,她只低叹了一声,“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男人深灰色的瞳黯了一黯,扯了扯嘴角。
“你太敏感了,有季。”他伸手揉乱她散乱的青丝,“现在业界确实一片狼藉,可现在的情况还不至于把我压倒,你不会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女子没有说话,只拥被坐起来,定定看他,暗淡的天光下面,依稀可以分辨男人精致的五官轮廓,以及眼角的痣痕。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她终于也放弃了深究。
他不愿说,她便也不再触碰。
仿佛是释然一般,弯了弯唇角,点了点头,将被角拉高,侧身躺了下去。
迹部看她许久,从后面拥住她的肩来,情潮已然褪去,只这般静静拥着她,彼此的呼□致。
“呐,有季。”蓦地,他道,“嫁给我,后悔吗?”
她一时愣住,过了良久方才轻笑了声:“果然,今天看起来还是有些奇怪呀。”
迹部不言,只是略略用力,将她往自己的怀中带了带,一寸一寸吻她的肩胛,并不热烈,只依稀带着淡淡的眷恋和温度,有季没有回头,只默默感受他的气息,试图捕捉出异样的蛛丝马迹,却终究还是挫败地叹了口气。
“你明知道的。”她只淡淡道,“我早就没有任何退路。”
既然踏上这条路,便不再有后退的余地。
“啊,只是这样吗。”他似乎并不满意这样的答案,却并不深究,只自嘲轻笑出声,“不是心甘情愿,只是没有退路了呀?”
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蓦地打住,只在略略侧头在他臂弯里咬了一口,颇有几分恼怒的味道。
“胡搅蛮缠!”低啜了一口,便将脸埋入枕间不再理他。
迹部却是嗤嗤地笑了起来,吻却渐次变得炽热起来,散落在凌乱的发间,掠过侧颈,沿着锁骨一路而下,她怔了怔,却已然被他牵引,掉转头来,承受他的探寻和索求。
淡白色的月光铺洒在地面上,如潮水般无声无息的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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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8 搜查
忍足侑士搭乘当晚的飞机抵达大阪,次日便不得不随父亲忍足隆介参加一位老友的家宴。
主人家白井信雄,过逝的祖父和父亲都曾在关西和东京的政界有强大的影响力,本人则是医药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一手开创的白井医药在短短几十年间便击败诸多老牌的对手,垄断了大笔的医药市场,与忍足医疗之间也早有频繁的业务往来。
医疗机构与医药公司本就是相互依存,唇亡齿寒的存在,在这个时候加强感情联络共同抵御面临的危机,并不难理解。
所谓的家宴,也的确是家宴,除了主人以外,受邀除了忍足父子以外再无他人。
然而冰帝的天才在笑容可掬白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