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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被夺去!
  那身躯,有如细瓷般光洁亮白,又像是一件上好的白玉雕品,精致且泛着温润的光泽。胸衣勾勒出饱满的曲线,小蛮腰盈盈不堪一握,修长的双腿笔直秀美,便是那玉足也是玲珑剔透。
  他小心翼翼伸手去触碰,仿佛是在抚摸着绸缎,那样的丝滑细腻。不,便是江南最好的丝绸也没有这样柔顺的手感。
  俞飞在不禁啧啧有声:“不想夏侯弃在战场上本事了得,挑女人的眼光也是一流的。”
  她已然完全绝望,没有心思去深究他话中的含意。死死的咬住唇,闭上眼,转过脸去,一滴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他吻上那滴泪,沙哑着开口:“你隐忍的小模样儿,可真真叫人受不了!”
  结束了眼角的轻吻,就在绝晓以为将要受到更大的侮辱时,却感觉有人猛的一下拉过被子覆到她身上,她疑惑着睁眼,床边已经多出了一个人影,因逆着光,只能看清一个轮廓。那人一手死死抓住被角,另一手将一把长剑递在了俞飞在颈间,低沉着开口:“解药”。
  听到这个声音,绝晓心中猛然一松,泪水不自觉地汹涌而出,可她到底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俞飞在自衣襟里摸索出一只松绿石小瓶,拔开瓶盖送至她鼻下,看到她泪流满面的小脸,心中满满溢出怜惜,几乎要伸手为她拭泪。
  绝晓忽的得了力气,抓起锦被将自己缩在床角,无声地哭泣。
  约摸过了一炷香时分,绝晓哭得累了,这才察觉出四周已是寂静一片。她抬起头来,床边那道人影依然保持同样的姿势,静静看着她。
  她却不想见他,又将头埋了起来。
  黑暗中,她听到一声叹息,感觉到一只手在她背上轻抚,耳边传来温柔的话音,“宝贝儿,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她不肯抬头,“你回去吧,让我自己待着。”
  “可是宝贝儿,我放心不下。”
  “没事的。”她坚持,“谢谢你。”
  轻抚她的手倏地一僵,迟疑了一会,他开口:“你还在跟我客气?闹得这样久了,还不够么?”
  她几乎就要开口反驳,可想到今晚到底是他出手相救,心中还是软了下来。想到这,却闪出一个疑问来,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这样的时间,他没道理出现在这里。
  夏侯弃只是贪婪地盯着她哭得红红的小脸,过了许久,才像是想起她的问题,“我在俞飞在的身边……布了眼线。”这样的事情牵扯太多,绝晓知道不宜多问,也不愿深探。
  夏侯弃解下脖颈间一块莹碧翡翠,系到她的颈间,“这块泻雨翠能防百毒,你戴着它,不要轻易拿下。”
  绝晓本想推却,可那玉石带着他的体温,暖暖贴着她冰凉的皮肤,仿佛是置身于他温暖的怀抱中,叫她生不出半分力气。
  满意于她的温顺,他轻轻扶她躺下,亲吻下她的额头,“好好睡吧,放心,你的父皇不会放过俞飞在的。”
  已是半昏睡的绝晓猛地睁眼,急急抓住夏侯弃的胳膊,“不!不能让父皇知道!”
  他皱眉看她,她轻轻开口,“这是我与他的事,不该是蜀国与南国的事。”
  他们默默的互视着,片刻后,夏侯弃开口,“我可以保证这件事不会再有人知道,但是……”
  绝晓不想还有但是,一颗心刚要放下又悬了起来。
  “我希望……以后每天都能见到你。”轻声说完,夏侯弃如释重负,满怀希冀看向她。
  绝晓的心,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这段日子里,虽与他别扭着,可她以为,至少他是爱她的。可现在,她已经不确定了。
  他若是爱她,如何能利用她的痛处来要胁她?如何能在她的伤口上又狠狠补上一刀?如果说刚才俞飞在刺向她的是把尖刀,那么夏侯弃用的就是钝器,在她的心口慢慢钝着,钝着,渐渐钝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她久久不说话,只用一种深深受伤的眼神看他,他不敢再看,别过脸去。
  是他错了吗?他不该在这个时候向她提要求?不!他没有做过分的事,他不过是想见她,他不过是给他们之间找一个台阶下。他们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该在一起?在不见她的这段日子里,他想她想得快要疯掉了,她明明离得这样近,他却不能看到她,这样的日子,他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我明白了。”她再次闭上眼,语气里透着那样深的疲倦。
  第二日,俞飞在称国内出了急事,匆匆赶回了南国。
  霄云城向东五里外有一座别君亭,因地处荒郊,平日里人迹罕至。
  天气渐渐转暖,亭边的杨柳已抽出了新芽,嫩绿嫩绿的颜色叫人心生喜爱。
  亭子里,一红一黑两名男子正在对饮。
  红衣男子披散着长发,只用一根红色的发带随意挽着,俏眉凤眼。
  黑衣男子一丝不苟地束着发,一张脸冷得仿佛要将和煦的春风冻住。
  “你可以带走六名杀手,为期三个月。”黑衣男子的声音如同他的脸色一般冰冷。
  红衣男子把玩着左手拇指上的锦红玛瑙扳指,懒懒开口:“夏侯皇子真是贵人健忘啊,你我当初的条件可不是这样谈的。”
  “我也没让你脱她衣服!”黑衣男子咬牙切齿地吐出这几个字,手中地酒杯被他紧握得滋滋作响。
  红衣男子瞧瞧他紧握酒杯的手,又瞧瞧他冰冷的脸色,轻声笑出来,“我若什么都不做,你这戏还怎么唱?”
  “嘭”的一声,黑衣男子捏碎了手中的酒杯,身后的侍卫齐刷刷跪倒一片。
  红衣男子牵了牵嘴角,却没能再笑出来。
  一片诡异的寂静。
  白瓷的碎片密密扎入黑衣男子的掌心,一道道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落在石桌上,发出滴滴答答清脆的声响。
  黑子男子终于开口:“你可以走了。”那语气里,是贵族惯有的傲慢、不屑,甚至是厌恶。仿佛是在打发做错事的仆从。
  红衣男子终是勾出一抹笑来向他告辞,笑容却在转身后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到几乎扭曲的怒容,他暗自发誓:夏侯弃,迟早我会夺走属于你的一切!包括她!
  绝晓篇 第八章
  夏季的雨,来得急去得也急。
  绝晓趴在西华宫书房东面的窗台上,默默数着屋檐上缓缓滑落的水滴。
  一年前的夏季,她也是在西华宫的书房里度过,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绝晓从不主动与夏侯弃说话,夏侯弃的问话她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而他也并不是个多话的人,渐渐的,他们之间就只剩下沉默,在西华宫的书房里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绝晓常想,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便不会在意当初的要求了。
  于是,在一个下雨的日子里,绝晓因着微微有些头痛,便没有起身去西华宫。
  绝晓忘不了那日傍晚,他带着满身的怒气来到她的床前。那时下了一整天的雨已经停歇,金色的晚霞透过窗子洒进屋里,将他的怒容映得那样清晰。他死死盯住她,将一双拳头攥得紧紧的,让她几乎以为他要将那拳头挥向她。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逼近她,身形带了巨大的压力:“我今天没有见到你。”从此绝晓知道,他是不会放手的。
  一双手臂从身后将她圈住,使她落入温暖的怀抱中,耳边转来温柔的话语,“想什么呢?这样出神。”
  他明显的感觉到了怀中的她身子僵直,那是无声的抗拒。他苦笑,轻轻缩回了手臂,“真是个倔强的孩子。”语气里有宠溺,也有哀伤。
  突然间离开那温暖的环绕,偏巧又吹来一股凉风,让她一阵轻颤。
  身边的人已然离开,旋即一件披风覆到了她的身上,他细细给她系上带子,嘴里还不忘唠叨着:“虽是夏日里,也不该临窗迎着雨后凉风,你都这样大了,怎么不知道爱惜身体。”
  绝晓在心中笑了出来,他的话语和口气,像极了母后。
  事实上,他并不是个温和的人。绝晓曾亲眼见过他在一名装病不练操的侍卫身上鞭打出了十三道皮开肉绽的血痕。
  有时,她会故意说些重话企图激怒他,她以为,暴戾如他或许不堪忍受,从此远离。可他只是沉着脸不理她,自己慢慢地消解怒气。到后来,仿佛识破了她的伎俩,她乖张的言行只能换来他宠溺的微笑。
  绝晓能够感觉到,他是在宠着她,在竭尽所能地讨好她。可是,她却只想逃。
  既然无法让他自愿放手,她必须为自己的离开寻得一件筹码。
  夏侯弃在书房中谈论景国的国事时并不十分避讳绝晓,当然,绝晓对此也不愿窥探。可现在的情况是有些不同。
  连日里,绝晓对夏侯弃的忙碌稍稍留了意,大概了解到了他与景国太子夏侯离的矛盾,并得知夏侯弃似乎有一份秘密的名单将会在近日派人送回景国,她需要这个机会!
  这日午后,夏侯弃在书房里接待了一位留在景国的近侍。夏侯弃显得十分高兴,在向绝晓简单介绍以后,便急切地与他交谈起来。这名近侍似乎不能久留,不到一盏茶地时分便起身匆匆告辞,离去时,夏侯弃交给他一封信函,虽然两人动作十分迅速,却没能逃过绝晓的视线。
  趁着夏侯弃送他出门之际,绝晓迅速越窗而出,在西华宫外等着这名近侍。绝晓原本的计划是待他远离西华宫后寻个机会将他放倒,可跟踪不过几步就意识到了问题:此人轻功极佳,仅是跟上他的脚步就很困难,绝晓没有把握在不动声色之下一击成功。
  心念一转,绝晓抄近路来到出宫必经的一处路口,幸好此时没人经过,绝晓跌坐在路边树下,握住脚踝呻吟起来。不消一会,那名近侍便已赶到,路边的绝晓显然让他十分惊讶:“乐平公主?你不是正在三殿下房中么?”绝晓却不答话,只冲他尴尬一笑,他有些迟疑,可还是俯身上前问道:“您这是伤着……”话音未落,已被绝晓一掌劈晕在地。绝晓在他怀中找到了那份密函,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当绝晓再次回到夏侯弃的书房时,夏侯弃正皱着眉头在听朱彦说些什么,见了她却匆匆迎上来,拉住她的手责备道:“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绝晓没有像往常那样挣开,只是问他:“你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夏侯弃不答话,一张脸由急切转为平静,就那样静静看着她。绝晓也不愿与他兜圈子,“如果我不改变主意,那份密函会送到夏侯离手中。”
  夏侯弃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似乎她在说一件无关的事情。
  “我要换一个条件。”她直视他的双眼。
  许是赶得着急,她的发丝有些凌乱,他轻轻为她抚了抚发,柔声问道:“你待在这里,就只想着如何算计我吗?”
  “算计你?”绝晓撇下嘴角,“我没那个兴致,我只想要回我的自由。”
  他颓然将手放下,“你……过得不开心?抑或是……我做得不够好?”
  他的语气是悲凉的,她的心也跟着悲凉了起来。好,一切都很好!可是有什么用呢?他们不可能永远活在这样的二人世界里,他们之间隔着的是婚姻,是国家,是身份。既然谁都不愿意让步,那么让步的只能是爱情。
  夏侯弃微微眯起双眼,“你以为,密函能送到夏侯离的手中么?”
  绝晓扬起左眉,“不防赌一把!”
  “好!”夏侯弃笑了起来,却让绝晓打了个冷颤,“我就跟你赌上这一把!”他将额头抵住她的,目光深深探进她黑黑的瞳仁里,“知道那封密函是什么吗?那是我安插在景国探子的名单,有朝臣身边的,有太子身边的,甚至父皇身边的。夏侯离拿到名单一定会有所行动,只要其中一人松了口,我这谋逆的罪名就坐定了!我跟你赌!赌上我的命!”
  他的话语让她害怕,他的眼神更让她害怕。她用力将他推开,“密函会还给你,我是不会再来了,爱怎样怎样!”转身绝尘而去。
  眼见她纤细的身影逐渐远离,他想冲上去拦住她,他想将她捧在胸口,他想开口求她不要走,他甚至想给她一把刀让她剖开他的心,看看他有多爱她。
  可他什么都没做,只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时,小心翼翼问道:“还能像朋友那样见面吗?”
  她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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