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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王在一旁哈哈大笑。
  夏侯弃突然“腾”地站起,向陆王抱拳,“南王说得没错,小王在蜀国确实有一名倾心相恋的女子,并且深爱至今,一刻不曾忘怀,陆王与璇玉公主若是介怀,小王也不会强求。”
  一番话说得席间一帮人皆愣住。
  陆王最先反应过来,打着哈哈道:“景王不必如此,便是在普通人家,三妻四妾也属平常,更何况是你我这样的身份?之舞也不是那般不识大体之人,只盼景王今后能多体谅着她些,敝国上下就是感激不尽了!”
  夏侯弃躬身答谢,继而道:“天城尚有要事需我回去处理,就此告辞,婚事的具体事宜小王自会遣了使臣前来相商。”
  陆王作势挽留几句不成,起身相送。
  绝晓离了琴座站起,立于一旁。
  夏侯弃却没有出门,直直走到绝晓身边,对陆王道:“小王还有个不情之请,想讨了这琴师。”
  陆王自然是满口答应。
  夏侯弃于是强牵了绝晓大步离开。
  一直沉默的陆之舞突然煞白了脸。
  陆之云也在同一时间冲出来,顾不上礼数,大呼:“等等,等等,你不能带她走!”
  夏侯弃置若罔闻,大踏步向前,绝晓在一旁挣扎着,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陆之云突然发了狠,“来人,把他们截住!”
  几十名侍卫迅速涌来,个个持了长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夏侯弃转身,笑得从容,“珲玉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陆王也从殿中赶了出来,冲那些侍卫大喝:“统统给我退下!”继而向夏侯弃伸手,“景王请!”
  陆之云却不放弃,“请景王将琴师留下!”
  陆王怒喝:“不过是一名琴师,你简直是丢了我陆国的体面!”
  “可她是我深爱的人。”陆之云憋红了一张脸,额上条条青筋暴起。
  除了夏侯弃与俞飞在,人人都傻了眼。
  陆王万万没有想到,最让自己骄傲的太子竟有龙阳之癖!而且当着这样多的下人以及夏侯弃,俞飞在的面说出来!气得他浑身发抖,用颤抖的指尖指向陆之云,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俞飞在懒散的立于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陆之舞完全不理会这样一连串的变故,只痴痴盯住绝晓,午后的阳光正打在她纯净洁白的脸上,照出一片明媚。
  绝晓轻抚额角,抬头望了望天,阳光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眼前的这些混乱,喧嚣,争执,或近或远投向她的目光,与光影交织在一起,更像是一场荒诞的梦境。为什么每个人都会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拦着他们的侍卫们散尽,夏侯弃也懒得理会这里的纷纷扰扰,牵了绝晓转身离开,绝晓回头看向陆之云,与他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的眼中满是热切与不舍。
  出了皇安宫,他还一路紧紧握住她的手,握得她十分疼痛。
  “夏侯弃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他沉着一张脸不看她也不理她,手下却又紧了紧。
  她冷笑,“好像有资格生气的是我吧?”
  他突然顿住,她来不及煞住脚,差点被甩出去,幸好被他及时扶住,他认真看她,“晓儿,我不是为她来的。”
  她也认真看他,“夏侯弃,我或许可以忍受三心二意,却不原谅欺骗。”
  他慌了,“我没有骗你,陆王比我更希望联姻,如果是为了她,我根本不必亲自来陆国。我来,完全是为了你。”
  为了我,也为了你的江山,她在心里说。
  两人各怀了心思沉默。
  许久,她悠悠开口:“弃......”拖了长长的腔调,她从没这样叫过他,以这样软软糯糯绵绵的声音,他的心被立即就化成了一滩水,哪怕此刻她说想要他的命,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双手捧至她面前。
  “不说这些了好吗?我累了,想回家。”
  “我送你。”他轻言轻语答着,一只手向她伸过去。
  她微微展颜,将纤纤玉指放进他的掌心,“好。”
  命运并没给他们太多的时间,她想珍惜。
  绝晓篇 第十九章
  半透明的小小雨滴从空中快速坠落,落在圆圆的盈碧色荷叶上,巨大的冲力使之顺着荷叶的脉络不停地打转,最后在稍稍凹下的荷叶中心安静下来。第二滴,第三滴......水滴越聚越大,终于超出了荷叶的承载,顺着微微向下倾斜的叶面滑落湖水,发出“滴答”一声清响,却被淹没在无数滴滴答答的雨丝入水声中。
  满湖的粉色荷花迎着斜风细雨展颜,花瓣上挂满了颗颗浑圆清透的小水珠,被微风吹拂的轻轻抖动,不胜娇羞。
  湖面上缓缓滑过一只乌篷船,船头挺立着一名头戴蓑帽身着蓑衣的船娘,十几岁的年纪,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皮肤有些黝黑,却也细腻光滑。
  船娘再一次将目光悄悄投向船篷内,船篷内是她今天的两位客人—— 一对年轻的男女。男子靠着篷面坐着,身着一袭深紫色绸面长袍,束起的发上缀几颗黑珍珠,正温柔地用手指轻轻梳理怀中女子散落的长发。女子着一件浅紫色丝质长裙,裙摆袖口缀满了细小的白色珍珠,以少量的发挽了个髻,斜插上一支镶有白色珍珠的紫玉钗,正伏在男子的双腿上浅眠,那肌肤,简直比她发间衣饰上那颗颗珍珠还要光亮莹白。
  船娘傻傻地看着眼前美丽温馨到极致的画面,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却在突然间转过身来,脸上“腾”地烧起一把火。天!她看见了什么?那男子竟然......俯身亲吻那女子的嘴角!
  “啊~~~~”绝晓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从夏侯弃的腿上坐起,探头望了望船篷外,“下雨了呀!”
  夏侯弃替她理了理睡得有些凌乱的衣衫,问她:“想吃点什么吗?”
  绝晓扫了眼一旁矮矮的方桌上布满的果品糕点,往葡萄努了努嘴,夏侯弃赶紧捡起一只葡萄剥了皮,用银针仔细将籽挑了,送至她唇边。
  绝晓就着他的手将葡萄吞下,细细品尝,“嗯,甜。”
  夏侯弃于是一颗颗剥起葡萄来。
  几颗葡萄下肚,绝晓突然开口:“我总觉得有人跟着咱们。”
  夏侯弃微笑,手下却不停,“打我们从皇安宫出来那天起,身后就跟了不止一拨人,若不是有我的人在,只怕你早被陆之云或是俞飞在给抢回去了。”
  绝晓撇撇嘴,不吃他递过来的葡萄,夏侯弃却笑得更深了,“怎么了宝贝儿?被我说得不开心了?”
  绝晓斜睨他,“我哪有那么无能?”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道歉!”夏侯弃嘴上道着歉,脸上却不见任何认错的意思。
  绝晓不理他,张开小嘴欲吞下唇边的葡萄,却瞬间失去了目标,在她的檀口还未来得及闭上之际,夏侯弃的唇舌突然乘机侵入,轻柔地吻起她来。
  绝晓有些恼他乘人不备,气愤咬他,可夏侯弃却并不因此而退却,依旧在她口中贪婪的索取,绝晓终究不忍心用力,渐渐也开始回吻起他来。
  船篷外的湖面依然笼罩在一片烟雨朦朦中,船篷内却是一派春光旖旎,情意绵绵。
  缠绵的长吻过后,绝晓依旧涨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夏侯弃将她揽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将自己脸庞深埋在她耳旁颈边厮磨。
  然后,她听见他说,
  我爱你。
  黄昏时分,雨势渐渐停歇,乌篷船缓缓滑至岸边,夏侯弃执意要抱绝晓上岸,“雨后地脏,小心污了你的鞋。”
  绝晓吐吐小舌头,趁他给船娘付钱之际,“呼”地一下飘落于岸边,飞奔而去。夏侯弃匆匆丢下一块银子去追,两人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船娘的视野中。
  船娘回首看着空空的船篷,若不是手中实实在在握有一锭仍透着那男子体温的银两,她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两人弃了出城时乘坐的马车,并肩走回城中。
  城墙根处聚了一群人,不知在看些什么,绝晓与夏侯弃都不是爱凑热闹之人,绕过人群准备进城去,不想人群中却突然冲出一人,没头没脑的就要往绝晓身上撞去,夏侯弃眼疾手快,迅速拉过绝晓护在身后。
  那人险些撞了人,堪堪站稳,抬头看见夏侯弃身后的绝晓,眼睛里立刻就放出光来,扯着破铜锣般的嗓子开口:“好俊俏的小娘子!”说完喉咙里还咕噜咕噜的。
  绝晓让他那青蛙般鼓起的混浊双眼盯的极不舒服,下意识往夏侯弃身后缩了缩,夏侯弃却不恼,只冲那男子微微笑,倒是让绝晓有些紧张,轻扯了夏侯弃的衣袖,小声开口:“算了,我们走吧。”
  那男子让夏侯弃给笑得汗毛直竖,贪婪的又看上绝晓两眼,终于转身强拉起脚边伏倒的女子,“装什么死,快给大爷走!”
  那女子全身缟素,双手死死扣住地面,白色麻衣已被污泥尽数染黑,一张小脸倒是清秀,此时却哭得扭曲,“这位大爷,您还没安葬奴家的娘亲,奴家不能跟您走!”
  绝晓往回挪了几步,看清那女子腰间插了块木牌,上面歪歪斜斜写了“卖身葬母”四个字。
  青蛙男分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周边围了许多看热闹之人,却无一人出面干涉。
  绝晓见不得这种事,正要上前,却见眼前人影一晃,一名玄衣男子按住青蛙男的右臂,“这位姑娘安葬母亲的钱我愿意出,还请公子高抬贵手。”
  青蛙男自然是不肯相让,张口就骂,却不知为何脸色越来越难看,涨紫如陈放多日的猪肝,最后竟服下软来,玄衣男子向他道谢,随即放开他的手臂,青蛙男扶住僵直的右臂,骂骂咧咧回城,脚下却是不敢怠慢,一溜烟跑远了。
  那名卖身女子伏倒在玄衣男子身前不停地叩拜道谢,男子弯腰将她扶起,往她手中塞一锭金元宝,“先安葬了令堂,剩下的,想法子给自己谋条生路吧。”
  女子立即又下跪拜谢,玄衣男子见扶她不起,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正巧对上绝晓投过来的视线,冲她微微一笑,虽是陌生人,那笑容竟让绝晓觉得温暖。
  绝晓正晃神,身后传来夏侯弃冷冷的声音,“看够了没?”
  绝晓诧异回头,夏侯弃的脸色果然如他的声音一般冰冷。绝晓斜他一眼,率先往城里走去,夏侯弃默不作声,紧紧跟上。
  第二日,扬州城里传开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城中一霸周容昌惨死家中,一双青蛙眼生生叫人给挖了去,那些平日里受他百般欺凌的百姓们自然是拍手称快的。
  绝晓却听不到这样的消息,此时的她已随着夏侯弃,坐上了驶往景国的马车。
  樊州城是从前庆国的都城,当年景国的进攻使之受到了不小的重创,如今却不见任何战争遗留下来的残相,便是那饱受蹂躏的皇城——风临宫,也早已修复一新,作为景王在樊州城的行宫,在静静等待。
  没有人发现,风临宫今日悄悄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绝晓趴在软绵绵的丝绒锦被上,几天的舟车劳顿让她颇有些疲累,夏侯弃却是一如往昔般神采奕奕,此时正坐在床沿给她揉腿捏背。
  “舒服些了吗?”
  “嗯。”她含含混混答应,确实很舒服,舒服到她快要睡着了。
  “风临宫漂亮吗?”
  “嗯。”
  “那我们不急着赶路,多住几天好不好?”
  “嗯。”绝晓的声音已经接近于鼻息。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绝晓没再回应,夏侯弃宠溺一笑,轻轻吻她的额角。
  拉过丝被将她盖好,殿外一名侍从已经焦躁地等候多时。
  “什么事?”虽是出了殿,夏侯弃仍压低了声音问他。
  那名侍从也不敢大声,“禀皇上,樊州太守,都统,正副都尉求见。”
  “不是吩咐下去朕此次乃微服,不让人打扰么?”
  侍从缩了缩脖子,“可,可几位大人说,说是有要事奏报。”
  夏侯弃皱了皱眉,召唤殿前的侍女,“好好在这看着,娘娘若是醒了立即来向朕承报。”
  绝晓这一觉睡得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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