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责骂
只要慕婳回到静园,三小姐定然不敢去敲静园的门。</br> 先不说三小姐想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就是三小姐的性情那也是典型的欺软怕硬。</br> 慕婳的霸道彪悍留给她太深的印象,没有完全把握之前,她断然不会再同慕婳当面冲突。</br> 她的腿上看似严重,其实只是皮外伤罢了,大夫来看过后,说是不严重,伤点外伤药就行,三小姐本是乘势告辞,然柳二郎非让她暂住,三小姐勉为其难住在柳宅客房。</br> 摆设布置不够奢华,饭菜也多是寻常的样式,锦衣玉食长大的三小姐有点适应不了,木家给她最好的一切享受,回到侯府后,永安侯夫人着重培养她尊贵气息,任何富贵于三小姐而言都是寻常。</br> 柳娘子虽有些积蓄田产,但要养大四个儿子,还要供他们读书习字,柳家其实也只是小富之家。</br> 住进柳宅后,不过几日功夫,三小姐就消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平添一抹我见犹怜。</br> 不过她并非没有收获,柳娘子看到娇滴滴的她,并不怎么喜欢,然而柳二郎却是她裙下之臣,对三小姐越迷恋。</br> 操持柳宅成熟稳重的柳大郎对三小姐亦很客气,颇为另眼相看。</br> 三小姐同柳二郎谈论诗词歌赋,同柳大郎谈论一些田产的经营,显示出多面的才华。</br> 柳大郎私下同柳娘子说,不愧是商贾木家养出的女孩子,算账精明,寻常人根本骗不过她。</br> 柳娘子心说,三小姐还算有点用,不是富贵人家养大的无知少女。biqubao.com</br> 别人许是看不上三小姐偶尔在经营上的精明,柳娘子尝尽辛苦,自然同勋贵人家的命妇不一样,在危难时刻,唯有自己精明,才能活下来。</br> 不是靠着恩人和那人留给她的银子,她就算逃过魏王妃的追杀,也会被生活给拖垮了。</br> 哪有今日?</br> 柳娘子让柳大郎把心思用在京城上,也顾不上担心柳三郎闹出的动静,她有三个儿子在手,还怕魏王妃不过来向她磕头认错!</br> 她心头堵着一口气,誓要当日受到的侮辱。</br> 魏王送来再多的东西都难以消她心头之恨。</br> 天色渐晚,柳三郎领着随身侍奉笔墨的书童回到宛城,他眉头紧皱,似有烦心事,冠玉般的脸庞儒雅不再,显得极是倦怠。</br> “三郎?是三郎回来了!”</br> “大哥。”</br> 柳三郎眼见欣喜的柳大郎,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不亲不淡,一如往日。</br> 相反柳大郎却是很高兴,亲近般挽住柳三郎的胳膊,“听说你受伤了?身子骨可还好?你这去京城,我和娘都很担心你,娘亲的脾气倔强刚硬,不让我去京城寻你。”</br> 噼里啪啦柳大郎嗓音洪亮,说个不停,柳三郎安静的听着,偶尔露出感激之色,眼见他说个没玩,连忙道:“让大哥惦记了,小弟只是被刺客吓了一跳,并无大碍,最近几日帮着朋友处理一些琐事,去了一趟京城书院,这才回来迟了。”</br> “我先去给娘亲请安,再同大哥说话。”</br> 柳三郎轻轻挣开兄长的热情,不紧不慢向柳娘子住的正房走去。</br> 柳大郎对兄弟的寡淡不以为意,三郎就是这样的性子,永远不慌不忙,永远的淡漠,他就没见三郎情绪外露过,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又好似什么都难不倒他。</br> 柳三郎对兄长恭敬,对兄弟仁爱,对柳娘子孝顺,然柳大郎总觉得三弟不好亲近。</br> “咦,三郎去了京城书院?”</br> 柳大郎追上三弟,有些几分羡慕的说道:“可曾见到程大学士?三郎肯定聆听程大学士的教诲了吧,这对三郎的举业甚有好处。”</br> “消息迟早会传开,我也给大哥和二哥提个醒。”柳三郎知道瞒不住,也不想瞒着,向正房走时,讲起去京城书院的经过。</br> 柳大郎都听傻了,面色变了又变,“三郎你竟然……竟然得罪狠了程大学士,真是糊涂啊。”</br> 三郎此举固然扬名了,以后科举上肯定要蹉跎艰难。</br> “你再说一遍?”</br> 柳娘子听到门口有动静,心急三郎安危,更挂心京城的诸多消息,毕竟她困在宛城,京城魏王府的动向,宫里的消息,她一无所知,只能听市井上的流言。</br> 她在屋中坐不住,主动站在门口,正好听到柳三郎讲到他是如何指责程澄,如何协助慕婳替陈四郎翻案……只是简单几句话,柳娘子却是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鸡皮疙瘩布满全身,挑开竹帘出门,冲着三子指责道:</br> “我早就说过慕婳是个惹祸精,你偏偏同她凑在一起,你是不是不长记性?忘记她是怎么踹断你的腿的?”</br> 柳娘子叉腰高声叫骂,滚滚的骂声直接传进隔壁的院落,慕婳正大快朵颐吃吃喝喝,听到隔壁的动静后,差一点喷出米饭,纳闷嘟囔,“柳娘子这脾气是怎么养出柳三郎的?”</br> 他们母子没有一点相似之处,莫非柳三郎如同传闻那般像足魏王殿下?</br> 胖丫心低声抱怨,“柳娘子不分好坏,小姐也没求着柳三公子帮忙,她怎能把一切的过错都推给小姐?”</br> 慕婳继续夹着饭菜,对那边的动静充耳不闻。</br> 不过片刻,柳娘子的声音都停下来了,慕婳手腕轻轻一颤,看来是柳三郎阻止柳娘子。</br> 皇上竟然放他离开京城?</br> 在狠狠得罪程澄之后,皇上不是该看牢柳三郎?</br> 当时皇上向她那一礼,慕婳微眯起眸子,皇上指定不会不管柳三郎,那是柳三郎主动离开京城要做些安排……算了,算了,柳三郎深不可测,他的事情,还轮不到她来操心。</br> 还是指点宛城闺秀们打好马球吧。</br> “母亲,京城书院所做全是儿子的主意,您要责骂尽管责骂儿子。”</br> 柳三郎直挺挺跪在柳娘子面前,沉声道:“道义所向,儿子必须出言问责程大学士。”</br> “……你冒失的乱说一通,不仅得罪程大学士,还让太后娘娘……”</br> 柳娘子喉咙干涩,宛若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或是人,“你不仅耽搁你的前程,还连累你的兄长举业,让我……十几年的苦楚白白受了,你……真是我养得好儿子啊。”</br> 柳三郎垂下眼睑,一声不吭,亦不曾辩解一句。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