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父女
标识沐国公府邸的马车畅通无阻奔驰在京城的街道上,路上行人或是达官显贵,纷纷避让开去,来给太后娘娘贺寿的番邦使臣见到马车上插着的黑红旗帜,纷纷弯腰脱帽致敬。</br> 沐国公生出个战神一般的少将军,同他们交战从来没有败过,虽然他们国家总是输,他们面上无光,只能臣服帝国,少将军是导致一切的真凶,可是他们仍然敬佩战无不胜,锐不可挡的少将军。</br> 玉门关那一战更是让他们自内心的佩服以弱胜强,打破重围反败为胜的少将军。</br> 正因为有铸就英明的少将军存在,他们这些人才会来帝国朝拜,轻易不敢再开启战事。</br> 少将军还活着,同帝国交战当慎重啊。</br> 见到使臣一反常态般变得谦卑,陪同使臣的朝廷官员松了一口气,这些人异常难缠,其中有几个王子要求极多,态度言辞倨傲。</br> 当日皇上主张让沐世子负责接待番邦使臣,内阁大学士以武将不适合为由婉拒皇上的提议,负责接待的文官在这些使臣面前吃足了苦头。</br> “真应该听皇上的。”有官员小声议论,“看他们对沐国公战旗鞠躬,那副谦卑的模样,当浮三大杯。”</br> “你不知道最后改变主意得是皇上,如今皇上的诏书,内阁大学士轻易不敢封还。”</br> 礼部侍郎显然更接近中枢,消息灵通,不是内阁大学士不赞同,皇上才改变主意。</br> 紧跟礼部侍郎的人小声道:“皇上说,让沐世子接待使臣,显得帝国很重视他们似的,沐世子是当世将星,不得轻易使用。”</br> 礼部侍郎斜睨说话的人一眼,真是个眼睛不亮的下属,这话就算是事实,能当众说出来吗?</br> 好似他们成了无关紧要的人,捏在一起都没沐世子脸面重要。</br> 说话的官员自打嘴巴,干笑两声道:“有沐世子在,咱们腰杆也硬气几分。”</br> 一群绿袍补服的官员这一会儿倒是刨除文武成见,一起点头,今日碰到沐国公马车,想必这些桀骜不驯的使臣和王子们能老实上几天,顺利熬过太后娘娘寿宴,就可让这群王子滚蛋了。</br> 避让沐国公府马车的勋贵见到番邦使臣行礼后,最先感到骄傲,随后深感沐世子的威名深入人心,最后想到家里不成器的儿子,感叹一句:</br> “生子当如沐世子啊,家里的孽障但凡有沐世子一分本事,我也不用再操心后继无人了。”</br> 京城书院一事虽然让沐世子名声有损,可毕竟他战功卓著,威名如雷贯耳,朝廷上多是认为沐世子旧伤未愈才同慕婳战成平手,在勋贵大臣们眼中,沐世子的地位并未下降多少,仍然是国之柱石,帝国之壁。</br> 马车中,沐国公并未因得到尊荣而露出任何愉悦,反而越显得沉重苦涩,他有气无力般靠着松软的垫子,眼袋耷拉,拿起随身携带的经文默默诵读。</br> 经书的书页因时常翻阅已经破损起毛边,经文他早已经倒背如流,可他还是会把经书随身携带,看着经书诵读,仿佛这般做能减轻一丝的罪孽,摆脱几分噩梦纠缠。</br> “父亲,酒铺到了。”</br> 庶长子沉稳声音传来,沐国公合上经文,整了整衣襟头冠,慢慢闭上眸子,等他再张开眸子下马车时,已经没有方才的垂垂老矣之态,瘦削的身体笔直挺拔,宛若山岳一般沉稳。</br> 慕婳顺着垂下一半的帘子看过去,沐国公除了两鬓比记忆中斑白和眼袋大了一点外,其余同最后和他道别时没有任何区别。</br> 许是京城水土不服,或是朝廷上争斗耗费他的心力,慕婳觉得他的精神不大好,远不如她记忆中旺盛。</br> 以前他经常把她叫去大骂一顿,一点点小事,他都会大脾气,说她不孝顺,说她没有心,只听她娘的话,一味顺从兄长,却不肯提携庶兄……开始她会解释几句,渐渐现他根本听不进解释,她也就不再白费口舌了。</br> 他坐着念叨,她便笔直站在他面前,佯装认真的听着,其实他那些唠叨,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br> 有帘子阻挡,慕婳又是坐着,沐国公只能大致扫了一眼,还是被惊艳到了。</br> 女孩子出落得很漂亮,除了皮肤粗糙一点外,五官眉眼精致,以后她长大及笄,以沐国公往日的经验,可以拍着胸口保证,慕婳一定是个一等一的绝色。</br> 慕婳同她不像!</br> 她没有慕婳漂亮。</br> 沐国公唇边泛起苦涩,自己到底在期望什么?</br> 倘若她活过来,她所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把长剑深深插进他的胸口,眼看着他流血哀嚎而死。</br> “你妹妹该去极乐世界,不染纤尘,平安喜乐,万丈红尘容不下干净纯澈的灵魂。”</br> “……父亲。”</br> 长子嘴唇微动,轻声提醒:“妹妹和嘉敏县主都在府中,您是不是精神还没完全恢复。”</br> 沐国公扯动嘴角,“是我糊涂了,嘉敏县主才该是我的女儿啊。”</br> 酒铺中,柳三郎向外望了一眼,见到是沐国公亲自过来,明显楞了一瞬,淡淡的说道:“我们都猜错了,沐国公挺瞧得起我们。”</br> 慕婳嘴角翘起,“我认为他怕嘉敏县主和沐世子败光沐家的底蕴,并想扶植起他心爱的庶长子。”</br> 上调的尾音不难听出讥讽,他的承诺跟放屁一样,不可信。</br> 不过慕婳此时却没有当年的气愤,反而觉得沐国公有点意思。</br> “沐柏?”柳三郎自然知道沐国公子嗣状况。</br> “沐柏,沐国栋。”</br> 慕婳的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行字:国之栋梁,挺立如柏,万年长青。</br> 寄托沐国公对儿子殷切的美好愿望。</br> “据说沐柏是其母梦见落日入怀的,他出生时,花香阵阵,霞光瑞彩,府外的人还看到满天的佛光,从天而降一道五彩光束。”</br> “他是沐国公第一个儿子,一直备受他宠爱。”</br> 柳三郎突然插嘴,道:“这样的异象吉兆大多是太子降生才会有,连皇子公主出生都没资格。”</br> “噗嗤。”慕婳忍俊不禁,“就算是有人回禀皇上,皇上也会一笑了之,皇上不信这些吉兆。”</br> ps继续求月票,改了沐国公的人设,本文复杂的父亲角色太多了,还是让沐国公更像是寻常人,有着正常男人的正常优点和缺点。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