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有她没我
马匹长啸,衙门中又有涌出一群盔甲侍卫,他们簇拥木齐,显得木齐威风凛凛,官气十足。</br> 木夫人被木齐推了个踉跄,双脚又没了气力,前扑在木齐马边。</br> 她抬起哭得红肿的眸子,正同高高在上的木齐对视,木齐的冷漠阴沉是她从未见过的,不知为何木夫人隐隐感到彻骨的寒意,宛若把一个嗜血疯狂的野兽放出了牢笼。</br> “你……你不能这般狠心,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啊。”</br> 木夫人挣扎去拽木齐的袍服一角,哽咽道:“成亲时,你答应过不计较我曾为奴……也说过不在意有的没有的,三小姐和木瑾一直把你当做父亲,一直孝顺你,给我们带来那么多荣耀和快活,血脉就那么要紧吗?木齐,你本来不是个迂腐的人,是不是慕婳……慕婳给了你灌了迷魂汤?让你的心都偏向慕婳,不顾我们母子的死活。”</br> “你宁可背上抛妻弃子的罪名,被御史弹劾,名声丧尽也要听慕婳的?”</br> 木夫人越说心越冷,木齐被冰雪覆盖的眸子太恐怖,亦太过陌生,哪怕在新婚之夜,木齐怀疑她不是处子,他都不曾这般看过她。</br> “我早说过,不介意你是不是处子,甚至不介意木瑾是不是我的骨血,我的出身和性格注定我会承受对男人来说最大的耻辱,背负着这样的耻辱过一辈子!”</br> 木齐抬起眼眸,好似在看碧蓝的天空,看清楚天空之上是否有神佛,“我可以背负耻辱过一辈子,可婳婳不行!原本我没想过放弃木瑾,毕竟我养了他十几年,总是有一份感情的,他可以继续做我的儿子,哪怕他是……给我最大耻辱的男人的种,我也认了,他什么都不知道,是无辜的,而你不过是永安侯夫人手中的一颗可悲的棋子。但是你明知道婳婳被永安侯夫人换了,知道她在关外受苦,你……你怎么还能对三小姐那般好?”</br> “婳婳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不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吃了别人一辈子都没吃过的苦吗?”</br> “还是说,婳婳其实也不是你生的?!”</br> 木夫人身体缩成一团,蠕动嘴唇道:“她怎么可能不是我生的,夫人救了她的命,没有夫人……”m.biqubao.com</br> “啪。”</br> 木齐一马鞭抽在木夫人脸上,木夫人哀嚎不止。</br> “你可以多给我加上一条虐妻的罪名!”木齐着实有点控制不住心头的杀意,世上怎会有木氏这样的女人?!</br> 而他竟然猪油蒙了心似的,还想同她继续将就下去,只为给慕婳一个完整的父母双全的家,即便他费尽口舌,木氏都不会清醒了,她一直认为慕婳是永安侯夫人救回来的,理当为救命恩人付出一切。</br> 可是慕婳的病……在婴儿时候染得怪病,疑点亦很多,木齐已经找不到当年的当事人,没有办法证明什么,何况他亦不需要再向谁证明!</br> 他有这份实力令所有人闭嘴。</br> “婳婳以后,只有我这个父亲,她以后同你再无一分的关系!”</br> 木齐抬起马鞭指着捂着脸庞的木夫人,“再让我知晓你上门纠缠她,我先杀了你儿子,再宰了你心心念念的三小姐!”</br> “我就是威胁你了,不服气尽管去告我,去找你的主子申诉委屈!”</br> “以后不仅婳婳同你没有关系,你同我也不再是夫妻。”</br> “我休了你!”</br> 最后这几个字,几乎是木齐一字一句蹦出来的,倘若方才抛妻弃子还有几分回转余地,此时木齐已经坚定休妻的心思了,婳婳缺少母亲,他可以加倍疼她,再让木氏挂着他妻子的名头,婳婳生母的身份,不知以后她会做出什么来。</br> 危险还是要提前解决,他不能再让婳婳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有个木氏这样的母亲,还不如没有!</br> 木齐从怀里掏出早就写好的两封纸张,撕掉和离书,直接把休妻书甩到木夫人脸上,看都没再看木氏一眼,骑马离开,赶去永安侯府。</br> 木夫人在木齐身后哭喊着,“你无情,你冷酷,你……你言而无信!木齐,你回来,回来啊。”</br> 她来闹一场,就是仗着木齐不会真抛弃自己,可是木齐连休妻书都准备好了,证明他早已经忘记昔日对她的承诺。</br> “一切,一切都是慕婳害的,倘若没有她,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还是木齐的妻子……”眼光刺眼,神机营衙门的金字招牌更是刺痛她的心。</br> 她撕心裂肺般喊着:“我要报仇,报仇!”</br> 是慕婳打碎了她诰命的梦想,先是毁了木瑾,随后又让已经是重臣的木齐休了她,一切都是慕婳的错!</br> 她挣扎着爬起来,咬碎银牙,记起三小姐提过的药方……就算木齐把她休了,她还是慕婳的生母,在律法上,母虐女一般只是惩戒,而子女忤逆母亲,那会被判重刑的。</br> *******</br> “四小姐,四小姐安。”</br> “四小姐,吉祥,您老吉祥!”</br> “四小姐。”</br> 扑通扑通,侯府门口的奴才跪了一地,颤抖身体对跳下马来的慕婳毕恭毕敬的磕头,“奴才给您请安了。”</br> 砰砰砰,他们恨不得把脑袋磕破,来证明他们有多……敬畏四小姐。</br> 不提四小姐曾经闯进侯府,见阻止她的人就打,就是四小姐打败五百勇士的事实,他们怎么恭敬都不过分。</br> 慕婳向眼睛亮晶晶的五小姐说道:“看见没?任你有千百算计,都不如拳头有分量,他们不是敬畏我的计谋,是被我揍怕了,拳拳到肉,足以让他们记忆犹新。”</br> 看门的奴才尴尬的笑着,的确如此,身上的疼是实实在在的,何况永安侯不值得他们拼命,连永安侯父子都怕四小姐的拳头,他们也不算丢人。</br> 慕婳给她推开一扇窗户,不再是枯井般过一天算两个半天,外面很危险,但是也很精彩,五小姐觉得自己即便做不了四姐姐,能走出门去,鲜活肆意过上两年,这辈子也再没有遗憾了。</br> “三小姐在不在府上?”</br> “在,三小姐刚刚回来。”</br> “去同侯爷说一声,我曾经立过誓言,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