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无妄之灾
清脆的耳光声让满屋人惊掉眼睛。</br> 柳大郎挨耳光的半张脸很快红肿,嘴角隐隐绰绰渗出血丝,在说话时候突然挨了一记耳光,咬破渗血的嘴唇更显鲜红。</br> 一切表明魏王当时挥出耳光时没有留一分的力气,狠狠打在柳大郎脸上。</br> “大郎。”柳娘子弹簧似的冲过去,心肝肉儿般叫着长子,“疼不疼,给娘亲看看啊。”</br> 柳大郎不仅脸疼,魏王的话更是让他心寒难堪,扭着头闹别扭不让柳娘子亲近,到底还年轻,嘴硬道:“好,我滚,我滚出王府,再也不认你这个父亲,你这巴掌不仅打醒我,也打碎我一直盼望的父亲。也许我不是你儿子,所以你才能绝情,三郎做什么都是好的,我做什么都是错!”</br> “你以为我稀罕做你儿子?不,我只是不如三郎运气遇见皇上,若是我也是皇上教养大的,你是不是看我更顺眼。”</br> 柳大郎在不掩饰对柳三郎的愤恨,“我被父亲掌掴耳光,三弟一准很高兴,不过你高兴得太早了,谁得到皇上的宠爱谁才是魏王的儿子,他对你也未必真心,三郎你的确聪明,比我更早想明白凑上去孝顺魏王,为王府着想不会得到任何的珍惜,反而冷淡疏远,不曾把魏王放在心上才能占据主动上风。”</br> “我就是太傻了,一直把你当做兄弟,拼命在母亲面前说你的好处,不曾嫉妒你,而你……你仗着皇上在父亲面前没少埋汰我,是不是?你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其实你的野心比谁都大。”</br> “以后你不必再在父亲面前说我的坏话了,这个父亲……我不认了。我就不信凭我的才学无法高中。”</br> 柳大郎深沉的眸子溢满委屈,终于面对柳娘子,“娘,恕儿子不孝,儿子没有办法再在魏王府待下去,没有办法再为娘出头,等儿子蟾宫折桂,儿子一定给你赚个风光霞帔,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您最孝顺,最值得骄傲的儿子。”</br> 说着说着,柳大郎膝盖一软,跪下身向柳娘子磕头道别,柳娘子又惊又惧,容貌更像自己的儿子生生被三郎欺负在魏王府无处立足,止不住的心疼和对三郎的不满齐齐涌上,彻底撕裂她的理智。</br> 柳娘子使出浑身力气都拽不起长子,魏王对柳大郎无动于衷,魏王妃在一旁宛若看热闹一般,眼角眉梢流淌出玩味鄙夷,柳二郎……柳娘子知晓二儿子的性情,只要狠狠骂他一顿,柳二郎肯定会迷途知返,不再亲近魏王妃。</br> 柳二郎的耳根子一向很软,野心也不如长子,只要给柳二郎足够的名誉和金钱,他就能安心做个名动天下的名士。</br> 她一向看不透三郎,他从未听过她的话,此时柳三郎好似一个外人,柳娘子一个箭步冲过去,劈头盖脸给了柳三郎一个耳光,啪得一声,柳三郎宛若被打愣了完全不会动弹。</br> 当时魏王不曾手软,此时柳娘子比魏王更狠,她固执的认为柳大郎被魏王嫌弃就是柳三郎在背后撺掇的,说尽谗言。</br> 柳三郎嘴角渗出鲜血,他不是不能躲开,而是觉得这巴掌不该躲。</br> 他冷冷看着暴怒的母亲,漆黑的瞳孔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柳娘子感到渗人般的冰冷:</br> “我打死你这个忤逆父母,不敬兄长的畜生,你这个无情的东西忘了当初是谁背着你去找大夫?为权力你简直是丧心病狂……”</br> 客厅一角的花瓶中插着一根鸡毛掸子,柳娘子光痛骂已经不解恨了,抽出掸子柳三郎挥去,“没有我,哪来得你,以前我一直以为不管你冷漠总会是有良心的,顾念兄弟之情,是我看错了你,不该压着大郎善待你,你若还有一份在意我们母子之情,赶紧同王爷说清楚,说清楚大郎是好的,是你心胸狭隘嫉妒大郎。”</br> “住手……”魏王上前的脚步被魏王妃拦住,魏王妃淡淡的说道:“柳夫人管教自己的儿子,王爷不当插手,她是儿子的亲娘,还能真把儿子打坏了不成?俗语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些年他们一直在外,几个孩子的性子咱们都不了解,一味偏疼偏爱只会让他们兄弟之间更添仇恨。”</br> 魏王推搡魏王妃,然而魏王妃纹丝不动,依然挡在魏王眼前,魏王恍然大悟,“你好,你很好。”</br> 他的王妃也是有功夫的,年轻时骑射更是不弱红莲长公主,嫁入王府后魏王妃相夫教子,除了时常去马场跑跑马外,几乎让魏王忘记魏王妃的身手很好。</br> 魏王妃见额角染血的柳三郎,嘴角高高翘起,“妾身从来只对王爷一个人好,您就听我一句劝,他们母子的纷争您少参合。”</br> 被有点疯狂的柳娘子吓到得不仅只有挨揍的柳三郎,还有三小姐,她长大的嘴巴久久无法合拢在一处。</br> 柳二郎震惊的说道:“当年三弟就因为惹恼了母亲,被母亲狠狠揍了一顿,好几日都没下来床。在三弟养伤时,娘亲保证以后再不会失控打三弟了,怎么今日……又为子虚乌有的事打三弟?三弟虽是冷漠,但绝不是背后说大哥坏话的人,大哥是为三弟找大夫,可是娘亲怎能忘记大哥感染风寒,大夫都摇头救不了让准备棺椁,三弟去求了孟家寻到百年人参给大哥吊命,也是三弟狂奔三昼夜请来名医,我们家以前有一半的银子都是三弟赚回来的。”</br> 三小姐狠狠拽了柳二郎一把,说什么大实话?!“你最好闭嘴,省得柳夫人把你也揍了。”</br> 柳三郎木头桩子一般笔挺的站着,鲜血从额角滴入眼中,让他黑曜石一般的眸子多了一层色彩,不辩解,也不躲闪,他任由掸子抽在自己身上,疼?不觉得很疼。</br> 柳娘子哽咽哭泣道:“为了生你,我差一点丧命,害死了我的苦命恩人,让小四没了爹,若是他还活着,我哪会一个人拉扯你们兄弟长大?更不会来魏王府,再受一遍当年的屈辱,都是你,都是你的错!”</br> ps继续求月票,嗯,柳娘子也是一类母亲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