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疯子
“木侯爷的前妻……”</br> “不可说,不可说。”</br> 当日田氏把木齐告到衙门,控诉木齐富贵易妻,抛妻弃子,没等御史风闻弹劾,皇上便把田氏母子塞进承平郡王府,一向名声极好的郡王收下这对母子,并为木瑾改姓为赢。</br> 到底谁抛弃谁?</br> 谁对不住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同情木齐的人占了大多数。</br> 毕竟在男尊女卑的当下,木齐是值得同情的,田氏被判定红杏出墙,不守妇道。</br> “一个淫荡无耻的表女罢了,提她作甚?!”</br> “说得也是!”</br> 田氏捂着胸口,握着雨伞柄的手煞白毫无血色。</br> 马车中的三小姐也听得清清楚楚,雨落的声音都压不住百姓的议论,还都是鄙夷田氏的言论,只要有人稍提一句田氏到底是郡主的生母,旁人就会爆出田氏更多的不好言论,很快谈话的节奏就被带到田氏淫荡无耻,无人提起慕婳不孝。</br> 三小姐捏着茶杯,外面有她安排下带节奏的人,到底是谁……也安排下了更多说田氏不好的人?</br> 他们的存在让三小姐计划再一次落空,此时就算慕婳不让田氏进门,田氏跪死在侯府门口,都没人说慕婳一句不好,只会说田氏厚颜无耻,以孝道压安乐郡主。</br> 田氏是慕婳生母,木齐就不是生父了?</br> 总不能为孝顺娘亲而伤害生父吧,在任何人眼中父亲总比母亲重要!</br> 谈论凸显木齐和田氏的矛盾,任何正常男人都不会在见田氏,木齐在得势后只同田氏和离已算是很有良心了。</br> 指责木齐的人只要想一想木齐帮别人养了十几年儿子,头上绿油油的,他们不好再说木齐心狠。</br> “木齐没这份心思,他一向是直来直往,何况他在京城也没这么多人手。”</br> 慕媛撩开马车一角仔细打量说话声音最大的人,木齐手下多是好勇斗狠之人,让他们把田氏捆绑起来,甚至杀田氏都有可能,但让那群军汉在侯府门口大谈特谈田氏是个坏女人,根本不可能!</br> 军汉也带不起旁观百姓对田氏的鄙夷。</br> 而慕婳?</br> 三小姐摇头否定背后之人是慕婳,她比木齐还要光明磊落,更不屑用这样的损招,虽然招数够阴损,但却很有用。</br> “三公子……你到底有多在意她?连这样的事都替她提前想到了?”</br> 慕媛在魏王府见过赢澈几面,每次他都以儒雅的脸庞做出拒她于千里之外,温润的眸子扫过她时,她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只会觉得后背一阵阵凉,好似再多的挣扎在他面前都是无用的。</br> 明明三公子被皇上留在身边,听说在皇上跟前侍疾,这些人又是他何时安排的?</br> 她鼓动田氏来见慕婳的消息现在还传不进宫中去,赢澈早早就派人等在侯府门口?</br> 慕媛说不上是羡慕还是敬畏,许是都有。</br> 对慕婳的羡慕,对三公子的敬畏。</br> 三公子心机深成这样,二公子能争得过他?!</br> 慕媛隐隐有几分沮丧,对手太过强大,已不是她奋力就能追上的。</br> 侯府的管事也听到外人的议论,自然愿意让田氏多再府门口站一会,若是田氏还要脸就此掩面走掉,也省得郡主为田氏不快。</br> 就算田氏无法伤害郡主,可也够恶心郡主的。</br> 管事着实不明白田氏到底有多大脸还敢说来看望郡主?</br> 田氏一直坚信自己没错,所以再多的议论只会让她难过心痛,却不会离开侯府,毕竟她的儿子还指望自己带回去的消息在王府立足。</br> 女儿慕婳已经不孝了,总不能连唯一的儿子都不要。</br> 她也始终认为儿子是木齐的骨血,以后木齐会明白她的付出和承受的屈辱,到时候木齐一定会把他们母子从王府接出来,休弃凤娘子,重新迎娶她,然后他们一家和和美美生活在侯府,就似以前一般。</br> 田氏扔掉手中的雨伞,任由大雨淋身,“我来看望安乐郡主,她还不让我进去吗?”</br> 管事狠狠瞪了一眼田氏,上前道:“大小姐请田夫人进府。”</br> 一旁正议论田氏的人眸子闪了闪,大叫道:“她还有脸来看郡主?打死这个臭不要要的表女子。”</br> “当日明知道郡主被人掉包,却一直宠一个冒牌货,等到真相大白还要污蔑郡主,伤害郡主,差一点逼死郡主,这哪里是做娘的?最最恶毒的继母都没这么狠心。”</br> “对,对,她还纵容自己的儿子收买江湖人侮辱郡主,说什么把郡主赏给江湖匪人糟蹋,若不是郡主有功夫护身,早就被磋磨死了。”</br> “皇上英明判他儿子死刑,贱人着急了,诬赖木大人不成,转而去找昔日的老相好,高调公布儿子的身份,皇上念承平郡王往日功劳,这才对她儿子网开一面赦免死罪,不过他儿子同魏王归宗的儿子完全不一样,不仅不入皇室族谱,还不许他踏入祠堂。”</br> 话落另有大嗓门的人跟进,好不突兀符合:“我怎么没听说?老哥同我说一说,她的儿子不如族谱以后死了都得不到后人祭奠,跟孤魂野鬼似的,听说下地狱还要被阎王炮制,不入族谱的人都是不贤不孝的恶人,来世是要受苦受难清洗身上的罪孽。”</br> 田氏闻言打了个哆嗦,高声辩解:“你胡说,我儿子是堂堂正正的好人,是皇室血脉,他迟早有一日会成为皇室子弟,入祠堂拜皇室祖宗。”</br> “愚蠢!愚蠢透顶!”</br> 慕媛被田氏的抗辩气得不行,田氏说得越多,错得越大,赢澈安排的人明显在刺激田氏,逼她不得不辩解,他们不怕田氏抗辩,只怕田氏一声不吭。</br> 果然,高声说话的汉子和大脚妇人彼此交换一个目光,噼里啪啦好一顿数落田氏,他们好似亲眼见到赢瑾没有入祠堂,受尽百官宗室的嘲笑,有些事若不是当时就在祠堂中的人是绝无可能知晓的。</br> 慕媛没想到赢澈连这样的皇族密辛都敢往外传,只为了保护慕婳?</br> 他已经不顾祖宗脸面了?</br> 不顾皇室表面上的和睦了?</br> “真真是疯了!”慕媛痛骂一句,“疯子!”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