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决定
慕婳望着床上的男人,高烧不退,他依然在喃喃念叨着婳婳,莫名她的心很疼,总是错过了啊。</br> 她却无法开口说明,虽然慢慢临别前说过她们是同一个人,就算拥有慢慢所有的记忆,她还是无法变成真正的慕婳。</br> 手被木齐反握住,慕婳轻声道:“爹,我在。”</br> 她永远放开木齐了。</br> 不知过了多久,木齐恢复几分神志,茫然张开眸子,似曾相识,身上的衣服已经褪去,光裸的胸口压着松软的被子,隐隐绰绰闻到一股股清香。</br> 有女孩子的味道?!</br> 木齐立刻裹着被子坐起来,终究体力不支,狼狈倒在床上,“我不能……不能对不起凤娘子,不能让婳婳误会……”</br> “原来在您心里,女儿总是误会你?”</br> “婳婳?”</br> 木齐见到笑盈盈走进的女儿,使劲眨了眨眼睛,没错,这其实是他家,只是方才太匆忙了,又有凤娘子在,慕婳不好直接把木齐抬到原本园舍,只是在前院找了一处厢房。</br> 为哄女儿开心,木齐精心修缮过侯府,庭院景色优雅,侯府所有的精华都在后院,在慕婳的院落。</br> 前院的书房,厢房布置简单随意,木齐不是在皇宫陪伴拱卫皇上,就是在神机营,厢房几乎没有踏足过。</br> 一时之间,他愣是没认出是自己家。</br> “我……我还以为在宫中,皇上也不会做这样的事。”</br> “看来以前您是有过艳福的。”</br> 慕婳端着汤碗,一手扶起木齐,搅动汤药,轻笑道:“你为皇上出门办差时就没收过官员同僚的礼物?”</br> 当时,少将军的幕僚可是建议过派几个婢女侍奉木齐,她稍一犹豫就否决了,毕竟她是女孩子,给特使送婢女的事……也不是没干过,却是在上官特使好色的情况下,当时的木齐没给慕婳好色的感觉。</br> 不过谁知道那几天是不是木齐装模作样?</br> 木齐连连摇头:“没有,婳婳,我从来没有收过别的女人,只是偶尔为应酬同僚去青楼坐一坐,我什么都没干,喝点酒,看看歌舞。”</br> “爹,我是你女儿,不是凤姨,您不用同我解释的。”</br> 慕婳把吹凉的汤药放到木齐嘴边,柔柔的目光令木齐红了眼圈,好悬又落下泪来若是早知道病一场有这待遇,他早就……乖乖喝了药,虽然苦,但入口很甜,甜得心都化了。</br> 慕婳继续喂木齐吃药,到底没有做过这活儿,即便小心了一点,木齐有时候也会被呛到,纵然是这样,木齐一直笑咪咪的,此时就是慕婳喂他吃毒药,他也会吃得刚干干净净。</br> “我……你知道我以前的事,怎会再害别人,或是凭着皇上给我的身份随意收下孝敬的女子?我给不了她们依靠,她们一旦伺候了我,以后的夫婿不过又是一个木掌柜。”</br> 木齐很是伤感,也只有有过切肤之痛的人才会明白那样的滋味,当时他的确不嫌弃田氏,可到底有几分意难平。</br> 即便再过几百年,文明开放的过度依然少不了木齐这样的男人,木齐已经比当下很多人强多了,他不会在意田氏,只当是他自己没用。</br> 慕婳同木齐谈论女子不大适合,岔开话道:“皇上果真嫌弃赢澈?”</br> 木齐点点头,有几分感伤,亦有不平,“皇上对三公子很冷漠,已经话以后只把三公子当做魏王之子,甚至说过后悔教导三公子的话,外面的传言不少吧。”</br> “说赢澈的闲话很多,不过却不敢太过分,毕竟魏王还没表态,而皇上万一后悔了,他们不敢在大局未定之下轻易贬低他。”</br> 慕婳把外面的消息挑了几个说给木齐听,问道:“您看皇上是否会后悔?”</br> “不会!”</br> 木齐裹紧身上的被子,倦怠说道:“他以后需要靠自己了,皇上绝不会给他任何的优待,我在宫里为他求情,在昏过去时同皇上说了一些自肺腑的话……皇上依然宠爱赵王殿下,把我送出宫,意味着不让我再插手此事,也算是给我个警告。”</br> 慕婳静静听着,并没有插嘴。</br> 幽幽的一声叹息,木齐小心翼翼的问道:“婳婳是不会改变主意了吧?”</br> “嗯?”慕婳反应过来,笑道:“我挺喜欢赢澈的,无论他是皇上最宠爱的侄子,还是处境艰难的王府三少爷,在我眼里他依然是对我好的那人,把我一直放在心上的人。”</br> 木齐面色微变,好似在尽力忍耐着,慕婳问道:“爹是不是觉得我不害臊?不知羞?”</br> “……”木齐连连摇头,“没有,只是被婳婳吓到了。”</br> “真相就是我喜欢他,同爹您没什么隐瞒的。”</br> “臭小子!”</br> 木齐愤恨不平嘟囔一句,自己就这么个宝贝疙瘩,他怎么下得了手拐走婳婳?就不能让婳婳多陪他老父亲几年?</br> “我从不曾怀疑婳婳因赢澈失去帝王宠爱和信任而疏远他,同他断了情分。”木齐眸子亮晶晶,“看来我只能辜负陛下的好意了。”</br> “爹?”</br> “你不用多说,我自然是忠诚于陛下,可也不能眼看着未来女婿受苦受难而不搭把手,魏王殿下有三子,我只有你一个女儿,一个女婿半个儿,我无须他以后孝顺,只愿他对你好。”</br> “您不帮他,他也不敢对我不好。”</br> 慕婳压住木齐的手臂,抢先说道:“因为我们无须父亲为难,您同皇上的情分一样非比寻常,在我不知爹受苦时,陪在您身边的人是凤姨,安慰您的人是皇上,没有他们,我怕是见不到爹了。”</br> “婳婳不是这样……”</br> “您同皇上八拜结交,肝胆相照,他同样不愿意您搅和进来。”</br> 慕婳轻笑道:“我和赢澈已经长大了,能为自己做出的决定而承担任何后果,何况皇上虽是高高在上,称孤道寡,未必就没有办法制衡于陛下!”</br> 方才木齐是想解释,此时他被女儿一句话给吓傻了,“你们……是不是胆子太大了?”</br> 慕婳笑盈盈说道:“凤姨为您熬药很辛苦,您同凤姨说说话,我去一趟魏王府,听听程大学士如何教训三郎。”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