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尴尬之事
宣室门口,皇上不意外见到有白衣阁老之称的长青,仿佛在印证世人的说辞,长青自从效忠之后,时常穿着颜色素淡的直裰,挽着乌黑的发髻,身上没后任何饰品雕琢。</br> 他成了富贵的皇宫中的亮色。</br> “怎么?怕朕伤害你宝贝徒弟?”</br> 皇上含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是不信朕的保证?”</br> 长青拱了拱手,面色淡然,“臣担心陛下被慕婳气到,先向陛下代慕婳请罪。”</br> “……”</br> 皇上鲠了一下,抬手狠狠敲了长青的肩膀,“记住朕的警告不许提起任何关于朕记忆的事,你明白么?尤其是在她面前,你更不能露出任何的口风!”</br> “皇上不是已经想通了么?”</br> “朕的事还不用向你解释吧,你给朕安分一点!”</br> 皇上霸道蛮横哼了一声,迈进宣室,背影却有几分色厉内荏,强装出的警告有点可笑。</br> 可是他能怎么办?</br> 如何能同慕婳说以前的记忆?</br> 他最希望她忘记……忘记她死于他的命令之下,她是不会怪他,皇上并不希望听到不会怪罪这句话!</br> 就让他在今世好好保护她,默默看着她耀眼夺目,幸福长命。</br> 他已经接连错了两次,着实不能再承受第三次剧痛了。</br> 沐少将军,皇上一想到这事,依然有中窒息的感觉。</br> 皇上解开披风扣子,端着茶水道:“把安乐郡主叫进来。”</br> 看似悠闲随意,皇上捏着茶杯的手始终是湿漉漉的,气息亦有几分急促,到底还是不一样了,瓦剌圣女的出现让他几乎失去控制。</br> “皇上今夜歇在何处?还是赵娘娘宫里?”</br> 净事房的太监趁着皇上有空进来请旨,最近这几日皇上对赵娘娘颇多宠爱,也频频临幸后宫女子,以前不好女色的皇上一下子变了,不过比起荒淫无道的帝王,当今还是很有节制的。</br> 皇上沉默看着送上来的绿头牌子,抬手在牌子上指指点点,好似在挑选感兴趣的女人,作为皇帝,他真是好享受呢。</br> “赵妃……先撤掉牌子几日,朕要让她明白,聪明劲可不是用在这上头的。”</br> “奴才遵旨。”</br> 皇上身边自有太监捧着帝王起居注,时刻准备记录一笔,皇上拿起一块牌子,模糊记得她有一双挺明亮的眼睛,虽然脾气骄纵一点,他觉得鲜活可爱,更似记忆中的女人。</br> 慕婳此时已经来到宣室外,一手拽着有点不情不愿的赢澈,直接迈进门,高声道:“臣扣请陛下圣安。”</br> “啪”</br> 慕婳听到有东西落地的声音,连忙抬头看去,地上洒落好几个木牌,绿头牌子……慕婳好奇捡起来,打算重新送到皇上面前,看清楚牌子上的名字后,愕然道:“皇上还当保重龙体,子嗣虽是重要,您已有三位皇子,倒也不用太着急。”</br> 捧着起居注的太监手中的毛笔一颤,用不用记上安乐郡主劝解皇上戒色的话?还是要写上一笔的,毕竟帝王起居注也是史书的一部分,足以显示安乐郡主的忠诚陛下,担心陛下龙体,亦有直臣的意思。</br> 赢澈死死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去看皇上此时的脸色,嘴角一抽一抽的,忍笑真是好辛苦。</br> “朕只是,只是随便看看。”</br> “嗯,皇上心中有数就好,臣不用再替您担心啦。”</br> 显然慕婳不大相信皇上只是随便看看的,遥远的记忆中根本没有绿头牌子,除了记忆模糊外,那时她本身也没有看电视小说的爱好,除了训练,就是执行任务,还要写一些论文,研究一些此生永远都用不上的电子干扰技术。</br> 这些记忆随着瓦剌圣女出现而逐渐清晰起来,也让慕婳对以后的征战更有信心,虽然技术用不上,但有些战争的总结和分析,她还是记得的。</br> 倘若她在少将军时就觉醒了这部分记忆,她许是就不会战死了。</br> “拿走,把这些都拿走!”</br> 皇上一脸沮丧,眸子闪烁着尴尬,本就不足的底气更显不足,他的脑子进水了,非要在慕婳入宫时看绿头牌子?!</br> 这又是需要掩盖的历史,他更坚定不能让慕婳猜到真相的决定!</br> 长青在一旁同样忍着笑容,眼见着太监飞速的退出去,许是被皇上突然的暴怒吓到了,捧着起居注的太监脚下拌蒜,摔倒了。</br> 起居注正好落在慕婳眼前,慕婳本不想看的,然好心压都压不住,帝王的日常,如何同宫妃燕好……慕婳快速扫过起居注上的字迹。</br>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br> 太监练练磕头请罪,却毫无把起居注从慕婳面前拿走的自觉</br> 天要亡朕?!</br> 皇上的脸色已经黑若锅底,瞪着犯错的太监,眼角余光扫过认真观摩起居注的慕婳,有心重重处置太监,慕婳已经看到了,“你退下吧,把起居注拿走。”</br> “遵旨!”</br> 太监连滚带爬捡起起居注,飞速退了出去。</br> 慕婳眼里闪过遗憾之色,只看到几页而已,不过皇上还真是个爱读书的人,里面记载了许多他彻夜苦读的事,临幸宫妃反而很少。</br> 单凭这一条,慕婳原谅皇上亏待赢澈大半了,也相信赢澈的判断,皇上另有深意,绝不是平白无故对他突然就不好了。</br> “当皇帝不易,事事都要记载,朕也不是天生的帝王,有时总会被奴才给气到。”</br> “陛下过谦了,在我眼中您就是最值得敬佩效忠的帝王!”</br> 慕婳没有一丝的虚伪犹豫,明亮的眸子盛满炽热的忠诚,皇上却用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不忍去看这双眸子!</br> 他所求的从来不是她的忠心,这份死命的忠诚和牺牲精神让他格外的难过,他早该知道慕婳更像是古人,更像是舍生忘死的军人!</br> “你突然进宫可是为赢澈?”</br> 还是早早解决此事,把他们打发出去为好,皇上冷然淡漠的说道:“朕的决定不会因你而改变,赢澈必须得到教训!他辜负朕这些年的培养……”</br> “您对他的培养只是让他在瓦剌圣女面前卑躬屈膝?”</br> 慕婳自嘲的说道:“那样的话,我到希望他永远没有遇见过陛下!”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