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一心二用
皇上一句准字压下考官们所有的反对之言。</br> 慕婳暗暗庆幸皇上也在贡院,否则少不得考官继续刁难赢澈,最后哪怕证明大学这一卷书不是赢澈的,赢澈也没有时间了。</br> 他们原本就是打着耗费时间的心思吧。</br> “郡主可知道大学有多少个字么?”</br> 主考轻声问道:“赢三公子其实还是老老实实认错为好,到底年轻,又有一股子意气,一时想差了也算不得什么,只是一卷大学而已,上面有几分责怪,也不耽搁他迷途知返下次再来考过,三公子的才学还是好的,下科若能高中,足以洗刷一切的耻辱。”</br> 慕婳冷淡的回道:“不是自己的东西,三郎没有认回去的必要,不似主考大人无论何物都当成自己的东西,为大局宁可淋自己一身腌臜之物!”</br> 这才他们的目的,想要让赢澈名声受损,但不至于一蹶不振,毕竟赵王还等着宋公子辅佐,太子殿下看在魏王的面上,也不会治赢澈于死地。</br> 不过等新君登基后,手中握有赢澈作弊的把柄,再加上同魏王的关系远了一层,魏王在侄子当皇帝时,绝不会有眼下的嚣张,到时候赢澈还不是随意新帝整治?</br> 给赢澈留下一条性命,都算格外开恩。</br> 慕婳很难想象赢澈骨子里骄傲到极致的性子为祈求活命在新帝面前摇尾乞怜,她会心疼,而且很心疼!</br> 莫名慕婳眸子闪过一抹厉色,平生第一次涌起皇位也不是不可以给赢澈争过来的念头,她效忠得是并非是皇帝,而是帝国!</br> 倘若皇位是赢澈想要的,她会帮忙争过来。</br> 反之,倘若赢澈在新帝登基后,愿意远走天下,她自然也是要陪着,只是可惜父亲……终究无法两全,好在木齐本身就不是过于爱慕奢求权力的人,沐国公擅长造船,他们可以早早准备退路,去海上南洋,西洋等地潇洒一番。</br> 不过赢澈即便最后选择离开,也不会是狼狈逃走,而是会给新帝一个不陪你玩了的感觉,不是他不能,而是不屑罢了。</br> 就是要这派头!</br> 就是要耍帅!</br> 慕婳撑起雨伞,走出遮挡雨水的屋檐,一步一步来到赢澈身边,雨伞罩住赢澈的头顶,“你最后的策论写完了?”</br> 赢澈微微摇头,“没有!”</br> 皇上闻言心头一沉,有几分后悔不该放纵那些人,可是若是赢澈不自己立起来,单单依靠他的宠爱和信任,万一他出了变故,赢澈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br> 主考压制唇边的笑容,冷声道:“能证明他的清白就不错了,还想着继续科举书写策论?赢澈方才夸下海口,默写大学不说,还是要倒着书写出来,他写错一处就算是他说了大话,并非熟读大学。”</br> 如此一来就证明赢澈有带大学入考场的必要!</br> 慕婳刚想反唇相讥,袖口却被赢澈拽了一把,侧头看去,几缕丝黏在他脸庞上,显得他越清俊,雨水令他面庞泛白,干净而矜贵。</br> “他们是故意这么说让我分心,回击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完整大学狠狠甩到他们脸上!”</br> “……可是倒着书写,你……”</br> “郡主等着看他们的嘴脸好了。”</br> 差役端上方桌和椅子,并准备好笔墨,显然这群丧尽良心的考官要让赢澈在外面书写大学。</br> “为何不让他去考棚?”慕婳不满的说道,“你们还怕他再作弊不成?”</br> 主考义正言辞的说道:“我等给赢澈申辩的机会已经是法外开恩,皇上格外施恩了,赢澈既是要申辩就要按照规矩来,所有有作弊的考生都在雨水中,赢澈既是入了贡院,就当同考生同例。安乐郡主不是一向最守规矩的?最坚持公平的?”</br> “让赢澈在外默写大学,看着他的人多,不至于再出纰漏,省得一旦默写不完大学再找别的借口!”</br> “考生一会来交试卷时都能见到赢澈默写大学,如此一来也可证明科举的公正。”</br> 他们这是让赢澈彻底丢脸!</br> 以后没人再会同一个科场作弊,且口出狂言的小人赢澈为伍。</br> 以前赢澈一直是个温润君子,一下子翻转过来,世人以前多称赞他品行高洁,以后就会多鄙夷他!biqubao.com</br> 慕婳心头的火气更浓,大声道:“好,好,我记住你们了,去,拿一把打伞过来,我来撑伞!赢澈写多久,我就能支撑多久!”</br> 扔掉手中的油伞,雨水迅打湿慕婳的衣裙,然而雨水浇不灭慕婳的决心。</br> 一张硕大又沉重的雨伞被两名差役抬来,“安乐郡主,这是贡院最大的雨伞了,应该可以完全罩住赢三公子和书桌,不过这分量……”</br> 可是很重的,起码他们抬起来都很吃力。</br> 慕婳轻松轻松接过雨伞,因为伞面覆盖面积大而显得厚重,有要彻底防雨,雨伞的材质异常沉重,在手中掂量两下,慕婳心里觉得有点沉,然面上却是一副满不在意的说道:“不重,不算太重!”</br> “三郎只需默写大学,其余的事交给我。”</br> 慕婳撑起沉重的雨伞,犹如给赢澈临时建了一个屋顶一般,点滴的雨水不落。</br> 赢澈闭了一下眼睛,再睁时眸子清亮如水,拧干衣袖,右手拿起沾满墨汁的毛笔,轻声说道:“皇上,可否帮我抽走写好的纸张?”</br> 众人齐齐愣住了,这是怎么个状况?</br> 赢澈扬起嘴角,“您不是想看清楚我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您吗?今日我就让您看个一清二楚!”</br> 皇上不敢同赢澈目光相碰,心头似咧开一道口子,很疼,很涩,唯独没有后悔的心思,“朕答应你!”</br> 只需要几步,皇上来到赢澈身边,“你……快些写大学,许是还有答卷的时间。”</br> 赢澈把两叠厚厚的纸张分左右放在自己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不需要!”</br> 旋即,赢澈左右手分别提起毛笔,悬腕于纸上,左手下默写着倒装的大学,右手中书写今科的试题策论。</br> 刷刷刷,毛笔在纸张上游走,一个个字迹出现,皇上鲠了一刻,慕婳笑容灿烂,“一心二用,原来你还会左右互搏啊。”</br> ps求两张月票。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