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 继续
“阿焱想让朕怎么做?”</br> 皇上爱怜般轻抚魏焱的髻,一如当初,魏焱比皇上要小几岁,若说皇上的第一个徒弟其实就是魏焱,他也曾答应过魏焱的姐姐照顾魏焱一辈子。</br> “难道让朕跑到太后面前,痛说是她对不住朕?她因为内疚而无视他们,转而权力支持朕?不说她会不会这么做……”</br> 皇上停顿片刻,唇边的嘲讽越浓了:</br> “朕不会去说这些,当年既是她舍弃了朕,朕亦不会恳求她的疼爱和维护,对一个在后宫中从奴婢做到太后的女人,阿焱觉得她还有善心?当年她收养魏王,照拂姐妹唯一的儿子,赢得满后宫的称赞,先帝都赞她有一颗美好的心灵,谁知道魏王生母的死,有一大半要的原因要落在她身上,她抚养魏王也不是因为塑料花一般的姐妹情,而是她怕体弱多病的儿子突然暴毙,她已经再也生不出皇子了,魏王在她身边长大,等同于她多了一个儿子。”</br> “当魏王比她所出的皇子更得先帝喜爱时,先帝动了易储的心思时,她又是怎么做的?魏王被她弄去边关,差一点死在疆场上,她在先帝面前表现得如同一个最好的母亲,可句句恨不得摧毁魏王的自信,让先帝以为魏王不堪造就。”</br> “阿焱,我甚至怀疑先帝突然驾崩的原因少不了她的手笔,若没有先帝,她还是一个喂马的宫女,连对给予她一切荣华富贵的先帝,她都能下得去手,她还在意母子之情么?我们不是早就明白她为富贵可以牺牲一切。”</br> 皇上拽起自己腿边的魏焱,笑道:“你不要太小看澈儿,他啊,比朕和阿焱都要强,甚至他比朕更心狠,更适合坐在皇位上,朕终究只是一个……一个世外之人,学了十几年也难改一些本能,可澈儿不一样,他从小就明白权力的重要,皇家的无情冷血深深刻在他骨子里,倘若他不曾遇见婳婳,朕觉得他会是古往今来第一……第一个圣主。”</br> “圣主?”魏焱反问道,“您不是太看得起他了?”</br> 赢澈那样子完全不似圣主,文雅有余,霸气不足,圣主怎么也当是似始皇汉武一般的帝王。</br> 皇上笑容越深不可测,“你呀也是被澈儿外表所骗了,他掌握的势力并不少,你信不信,今日朕同承平郡王,同你这番对话瞒不住澈儿?”</br> “您是说,您身边都有澈儿的人?”</br> 魏焱眼见皇上微微颔,背后窜起一阵阵的寒意,嘴唇微微颤抖,“他会不会知道太后和王爷的谈话?齐王靠向那人,甚至齐王知道真相也瞒不过澈儿?”</br> “你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皇上玩味般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道:“你不知道的事情,他也能知道或是猜了个大概。所以即便朕此次输了,朕的澈儿也能帮朕赢回来!这就是养个好儿子的底气,朕可以兵行险着逼迫他们在朕出巡的路上动手。”</br> 本来赢澈最缺得便是军方的将领支持,有了慕婳后,弥补上赢澈最后一块短板,皇上放心得很,即便最后承平郡王背起他了,赢澈和慕婳双剑合璧足以让那群自以为是的人知道厉害。</br> 魏焱擦拭额头的冷汗,喃喃道:“他还是我教出来的学生?”</br> “哈哈。”皇上开怀大笑,指着地图道:“朕已经把地图原版送去给澈儿了,在他逼朕不得不点他为状元时,朕就明白以前咱们都小看了他,天工坊中的工匠和统领有多少人支持他?你怕是都想不到的。”</br> 皇上一扫方才的郁闷,有这样的继承人,他还怕什么?</br> “朕不想再同他做迷藏下去了,朕和他的恩怨该在宫外了结,朕不希望……不希望皇室留下污点,虽然我们赢家也没什么好的习惯,但朕不愿让百姓和朝臣的思想混乱,给藩王和外敌可趁之机,为此朕宁可……宁可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庙号,朕的功绩不被后世人承认,朕也不觉得后悔遗憾,因为朕把一切都留给了澈儿,而不是皇子们!”</br> 皇上抬高手臂指着地图上的某些位置,“瓦剌圣女的出现让朕明白不能再犹豫,得过且过,必须做出决断,时间已经不多了,倘若帝国内部无法做到统一,外敌一旦大举入侵,朕所在意的百姓必然陷入灾难,不是朕容不下皇子们,非要逼得他们自相残杀,为将来,朕不得不如此,毕竟要他们性命的人不是朕,而是太后和那人!朕不用愧对任何人,将来面对先帝时,朕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是朕的错,每次皇位的更替没有不死人的。”</br> 魏焱心说,姐夫真会找借口!不过皇子既是挡了澈儿的路,他当然恨不得皇子们一个个去死!</br> 他会继续盯着太后和承平郡王,当年的教训太深,此时他们携整个帝国之力,倘若还败给那人,魏焱觉得自己也太没用了。</br> 至于姐夫不在意庙号?</br> 他在意!</br> 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姐夫之名位列宗庙!</br> ******</br> “爹,我觉得已经很好了。”</br> 慕婳恨不得直接躺在床上,一群人捧着各色华丽衣衫等着她一件件上身,慕婳第一感觉做女孩子也是很辛苦的,比她领兵征战都要辛苦!</br> 木齐笑呵呵道:“你才试了几件就喊累?明日可是你及笄之日,满京城的勋贵重臣都会来侯府,穿戴不够完美,你爹我面子上挂不住。”</br> 慕婳翻了个白眼,显得无动于衷。</br> “婳婳。”木齐收敛笑容,落寞的说道:“算了,你不用试了,大不了让他们议论我没个主持中馈的妻子,议论我不懂得礼数,只是凭着圣上宠爱的弄臣小人……”</br> 慕婳无力般拿过婢女手中的华服,张开双臂让婢女侍奉穿好,对着镜子道:“这件如何?总能显示咱们家有地狱了吧。”</br> “我觉得不如这件大红的,婳婳适合鲜亮的颜色。”</br> 木齐拿起另外一件长衫,笑着说道:“配上饰,婳婳就是名门贵女,艳压群芳!”
三月,初春。</br>南凰洲东部,一隅。</br>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br>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br>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br>,。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br>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br>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br>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br>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br>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br>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br>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br>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br>那里,趴着一道身影。</br>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br>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br>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br>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br>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br>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br>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