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节

  此时不止灵月,旁人也都瞧见了。
  不识得黛玉的,便惊叹于她的身份。
  而识得黛玉的,如王夫人,这会儿已经呆住了。
  她竟然,竟然能同皇后说上话!
  是皇后携着她进门来的!
  这两句话都震惊地盘旋在众人的脑中,众人的反应也都各有不同。
  有嫉妒者,有想暗暗查探此人身份者,也有想与之交好者……
  灵月便是那个嫉妒的。
  荣妃已是她生平可触到的,地位最高的女子。却不想后头还有个皇后……
  灵月自然想不到,在他们被荣妃请走后,也有几个太监宫女过来,将黛玉请到皇后殿中去了。
  早得了和珅宽慰的话,见到皇后,黛玉倒是半点不乱,不见露了半点怯。
  若黛玉是哪家未曾许亲的姑娘,皇后心中恐怕还不大喜欢她。毕竟凡是漂亮的女子,后宫中便没有一人是不提防的。可黛玉生得再美,她也许了和珅了。
  皇后瞧她,自然欢喜多了。
  因而皇后也想给足了和珅的面儿。
  便将黛玉带在身边,仿佛对待子侄一般,又同她说话,又将她众目睽睽下带进殿中来。
  待皇后坐上高座,黛玉这才与旁人一同站在了殿下。
  说来也真是奇怪。
  明明不过写了封信来,就那么瞧了两眼,这会儿心底便觉大安。
  哪怕是在这样偌大的殿宇中,身边宫娥都打扮如画中仙似的,处处富丽堂皇,又处处都见贵主……
  但黛玉却并不觉敬畏,心底几乎出奇的平静。
  她微微抬头,看向了殿上坐着的皇后。
  如今的乃是继后孝仪皇后魏佳氏。
  她乃是汉妃。
  光在皇后殿中时,黛玉便听她说了几句荣妃“不得体”之类的话。黛玉也明白过来,同为汉妃,魏佳氏只怕并不喜荣妃。
  正想着呢,殿上便已经说完话了。
  皇后开宴了。
  宫女太监们有条不紊地将人引到殿外,往花园而去。
  那头王夫人一行人,却浑身不大得劲儿。
  这前头见了荣妃,那欢喜劲儿还没过,一转头就见黛玉跟着皇后出来了。这谁都笑不起来了。
  待入座时,按制黛玉自然该坐在后头。
  可这皇家若存了心要抬高一个人的时候,又哪里会处处都按制来呢?
  乾隆又并非重规矩的人。
  皇后揣测着乾隆的心思,便将黛玉的位置按在了自己的下首,居公主之末,却位其他妇人千金之首。
  众人见状,不由又心下惴惴。
  这女子果真来历不凡……
  后头有多少人嫉妒得嘴脸都快歪了,这些都是黛玉瞧不见的。
  此时荣妃也落了座。
  这一坐下,才分明了。
  姬妾自是不能坐主位,而乾隆后宫中不乏漂亮女子,荣妃混入其中,竟是与众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相比之下,倒不如黛玉吸足了视线。
  皇后扫过众人,示意众人可动手用宴。
  于是便有宫女上前来,净了手为黛玉拆蟹,半点也不须黛玉动手。
  又有宫女倒了杯酒,带着果香,说是暖身的,去去蟹的寒意。
  这会儿更有人抬着几盆子花上来了。
  有合蝉,红二色,绿芙蓉,雪青,泥金九连环……
  都是些难栽培的菊花。
  凑在一堆,的确好看极了。
  说赏菊。
  黛玉便真专心赏起了菊花,一边还不忘品起蟹肉来。
  若这样的动作由旁人做来,怕是会被讽为真当这宴是来赏菊品蟹的了……但由黛玉做来,便让人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瞧着她的行动举止,就觉得应该是如此的。
  待饮了两杯酒,皇后便出声,一面让众人赏菊,突地又话音一转道:“林姑娘可不能用多了蟹。”
  灵月一听,险些笑出声来。
  只怕是林黛玉举止不端,出了差错,吃个蟹都如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似的,于是引得皇后亲自开口说她。
  那头皇后却顿了下,又笑道:“前几日皇上便与我说此事了,让我在宴上务必提醒姑娘,蟹寒,当心伤了脾胃。”
  原来皇后想说的是这话!
  众人一惊。
  这会儿谁还生得出嘲讽的心思来?
  莫说他们,黛玉也是一呆。
  但黛玉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谢过了皇后:“劳您惦念。”
  黛玉心中差不多也知晓,这皇帝皇后哪里有功夫来操心她的身子骨弱不弱,受不受得寒气。恐怕多半是和珅在前头与皇上说了,这才有了这番嘱托。
  他倒真是……
  滴水不漏。
  黛玉抿了下唇,掩住了嘴角的笑意。
  这赏菊宴说是赏菊,但也不会真干巴巴地盯着瞧。在座的年轻姑娘,都是自幼便有女先生教导。算不得饱读诗书,却也不差那几点墨水。
  皇后便出了题目,令他们作诗,这作得好的,便可挑走一盆菊花。
  菊花虽贵重,但对于他们来说,也并非什么了不得的玩意儿。
  真正了不得的乃是其背后象征的风光。
  在众人中脱颖而出,得了赏,可不是风光么?
  前头自然有人跃跃欲试。
  待听过几人的诗后,黛玉便垂下了眼眸,只漫不经心地吃着跟前的食物。
  宫女方才还取了些暖胃的食物来给她呢。
  倒不是她高傲,而是前头念的那些诗,的确不大能入眼。
  如此又有二人作了诗,都是些浅显之作。
  此时不知哪个妃嫔突然出了声,笑道:“前些日子还听皇上夸起荣妃的诗作得好,这样好的景儿,不如荣妃也作一首来?”
  黛玉忙放下了筷子,抬头望去。
  她不曾见过这个姐姐,但心底也隐约明白,对方怕是不喜她的。
  不然便不会备了请帖给宝姐姐,却也不给她备上一份儿。
  索性她也不在乎。
  妃嫔中一个眉目秀丽端庄的年轻女子扬起头,道:“颖妃姐姐盛情,我便不作推拒了。”
  说罢,她便念了一首诗出来。
  黛玉又垂下了眼眸,心底暗暗摇头。
  不过中等也。
  才情还不比宝姐姐。
  也不知是否她的错觉,荣妃叫那颖妃似真似假的一捧,便有些压不住那稳当的姿态了,竟是有意想要展露一番自己的才华。
  黛玉不由得想起了李嬷嬷与她说的话。
  “这宫里头个个都是胆大的,那是为了博得荣华。也个个都是胆小的,那是为了不出差错,惹人耻笑。在宫里头听见的话,得先往坏处想……谁夸你,未必是真夸你,恐怕不过是为了瞧你笑话。”
  黛玉望向皇后的方向。
  皇后听罢荣妃念的诗,神色淡淡,连半句评语也无,转头便又点了个姑娘起来,叫她作诗来听。
  荣妃一怔,面色微一泛白。
  而其他妃嫔已朝她投去了微带嘲弄的目光。
  荣妃别开头,微微低下头,不再言语。
  新封妃是很风光,外头的人更觉得尊贵。但若是放在后宫中,便什么也不是了。
  这话也是李嬷嬷同黛玉说的。
  便是为了宽慰她,若在宫中遇见了哪个贵主儿,不必小心翼翼。
  黛玉此时见了荣妃的模样,便不由心下感慨。
  如今一瞧,大姐姐元春在宫中也未必真就风光无忧了,只怕比寻常人还要艰难些。
  这头王夫人几人心下也略有惴惴不安。
  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原本荣妃的地位在他们心中,已是遥不可及,可如今见了旁的妃嫔,又见了皇后,才觉得心下略略茫然。
  王夫人尚好,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
  那天家威严,却是将灵月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等再抬头去瞧黛玉,身边有宫人伺候着,又坐得离贵人们那样近。
  这花园之中,独她一人几乎夺去了所有的光彩。
  转头瞧瞧宝钗,这人生得尤为好看,却不是个爱打扮的,她竟然真舍得这样让黛玉比下去!
  灵月心下堆积了种种不快,一时面色隐隐有些发青。
  这会儿宝钗扫了她一眼,仿佛不经意地道:“二奶奶怎么满头的汗?可是热着了?”
  王夫人也回头扫了眼灵月,见灵月的模样,只当她是吓着了,再一瞧旁边的宝钗,不卑不亢、稳坐如山,王夫人心下便有些失望。
  “拿帕子擦擦,这模样成什么体统?”王夫人道。
  灵月心下一紧,不由转头悄悄剜了宝钗一眼,宝钗却好似全然未觉一样,连半个目光也不曾分给她。
  灵月心中低低冷嗤一声。
  倒还真将对方视作姐妹了!
  这宴不长,很快便评了诗魁,又分别选了几个较好的,让他们领了花。
  皇后并不熟悉黛玉,怕唤她出来作诗,反惹出麻烦就不好了,因而便始终未曾唤黛玉。
  但尽管如此,黛玉也实在足够夺目了。
  待散去时,皇后又将黛玉叫到了跟前去说话,叫宫女取了些宫花来赠她,另又赏了盆墨菊。
  一干人瞧红了眼,但也知晓这不是她们嫉妒便也能得来的。
  只怕这个神仙一般的姑娘,身份来历大得很。
  “我也乏了,今日便就此结束罢。”皇后出声,随后便由太监扶着她起身,先退出了花园。
  而旁的妃嫔们忙恭送了她,而后也才各自散去。
  剩下的夫人千金们,自有太监宫女引着他们出去。
  待一路行到宫门口,太监宫女们四下散了。
  这才有人围到了黛玉身旁来。
  忽地,有个妇人惊叫道:“这不是安心姑娘吗?”
  黛玉不解地朝妇人看去,安心此时并未应那妇人,而是先与黛玉道:“那位夫人从前应当是在皇后身边见过我的。”
  黛玉点头。
  原来是这样。
  那妇人却觉得惊讶极了,忍不住用更疑惑的目光来打量黛玉。
  因妇人那一嗓子,便也引得旁人想了起来。可不是么,那女孩儿身边跟着的,不正是从前伺候在皇后宫中的么?
  此时王夫人忍不住动身走上前来,笑道:“玉儿待会儿便一同随我们回去罢。”
  黛玉知晓,若是再与王夫人分乘,会叫旁人瞧了荣国府的笑话。虽说如今不大喜荣国府,但黛玉也并不想成为别人嘴里的笑料,于是点头应了。
  众人一愣,瞧着王夫人的模样,又瞧一瞧黛玉,心底隐约有了个推论。
  “这是府上林姑娘罢?”有人出声探问。
  王夫人笑得满面和蔼:“正是呢。”
  周围的夫人便立时换了个口吻,笑道:“我道是谁有这般神仙风采,原来是林姑娘。不怪得了皇上的赞誉,又赐婚给了和侍郎呢。”
  “今日倒是开了眼界,从前我倒真不曾见过这般标致的人儿……”
  “难怪方才宴上坐在前头呢。哎哟哟,林姑娘这般模样,京里实在少有人比得过的……”
  几个夫人先后开了口,恨不得将黛玉夸上天去。
  但黛玉始终记着李嬷嬷的话,便不骄不躁,面上半分得色也无,只淡淡一笑,自有矜贵气度在里头。
  在荣国府里,她这般姿态,是叫下人私底下议论为“目下无尘”“高傲得很”。但此时落在这些夫人眼里头,便觉好大的气度,倒不像是姑苏林家能养出来的。
  难怪在那宴上也不露怯,从头到尾不大出声,却叫人不敢忽视了她去。
  也难怪皇上做主将她赐婚给和侍郎了。这等模样的女子,是该高嫁去做那大家主母的。
  几个夫人又与王夫人夸了几句,待出了宫门,才各自上了马车。
  此时王夫人已经叫那一番捧,捧得面上带笑了。
  不管如何,她的女儿都是宫里的贵人了。皇后何等年纪,她的女儿何等年纪?花花心思,做个宠妃也未尝不可。
  前头又因着黛玉的关系,有和侍郎这道助力。
  瞧瞧,这些个夫人,不还得捧着她荣国府吗?
  王夫人欢喜地上了马车。
  待几个姑娘都坐好了,她方才拉着黛玉的手,笑着问:“开宴前,皇后传你过去说话了?”
  黛玉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只问了几句平日里爱做什么。”
  王夫人点了点头:“玉儿是个好福气的。”
  王夫人只与黛玉说话,时不时还与宝钗说上两句。
  自然便冷落了一旁的灵月。
  惜春向来是个不得人注意的,她遭冷落不奇怪,可……灵月却觉自己不该遭此冷落。
  来时的欢欣鼓舞,这会儿都已经被林黛玉碾碎了个干净。
  灵月靠着车厢内壁,更觉四肢发软,心底一片茫茫。她便一辈子要被林黛玉踩在脚下了吗?
  当然无人去关心灵月的心思。
  王夫人这会儿对她还有些不满呢。
  这荣国府眼瞧着越来越好,唯独这个儿媳妇却是越瞧越不好,偏生还换不了……
  不多时,车停稳了。
  众人下了马车,黛玉、惜春走在了一处,王夫人又将宝钗叫在身边说话。于是便独独留下了灵月。
  进门后,黛玉便要回院儿里歇息,王夫人哪里会拦她,还叫人送些燕窝过去,叫黛玉好养着身子。
  黛玉转身离去,身后的安心还捧着皇后赏赐下来的宫花。
  没行几步,便见个妇人朝她躬身行礼:“林姑娘。”言语间竟满是讨好的味道,若是细听,甚至还能听出她嗓音里微微颤抖着,像是怕极了黛玉。
  那妇人连头也不抬。
  黛玉瞧了会儿没瞧分明,还是身边的紫鹃出声:“周姐姐今个儿怎么往这边来了?”
  黛玉这才瞧清楚,跟前躬着腰身的乃是周瑞家的。
  自上回分宫花时将她得罪了,周瑞家的便待她恭敬极了。待她定了亲后,周瑞家的便更不敢往这边来了。听院儿里的婆子说,如今她在二房院儿里也不大得头脸了。
  黛玉倒也不同情她。
  周瑞家的是个踩低捧高的性子,见她好欺,便不顾她的脸子。如今得这么个下场,可不正是咎由自取么?
  此时周瑞家的讪讪一笑,应了紫鹃的话:“给珠大奶奶送些东西,便打这儿过了。”
  紫鹃也不喜周瑞家的,便笑道:“那周姐姐快些回去吧……”
  周瑞家的忙点着头,加快步子走了。
  黛玉和紫鹃也不再瞧她。
  几人朝前行去,没走几步,路上遇了几个丫头,几个丫头一声声唤着“林姑娘”,一个叫得比一个甜。
  黛玉心下好笑,便转头问紫鹃:“今个儿都吃错药了不成?”
  紫鹃笑了笑:“只怕是姑娘前脚上了马车,后脚府里头便知晓,皇后娘娘请了姑娘去赴宴呢。这自然便存了心思地来讨好姑娘了。”
  黛玉摇摇头:“倒是没趣儿,若前头说我坏话,后头也说我坏话。那还算个真性情。这前头说了,后头又改了口。便是叫人瞧不上了……”
  紫鹃笑道:“这无论哪种,都不是个好的……”
  说罢,二人也不再议论这扫兴的事。
  待进了院儿,黛玉与李嬷嬷说会儿话,雪雁便来伺候她洗漱歇息了。
  此时皇城内。
  和珅抬头望了望远方。
  那最后一辆马车的影子也渐渐自眼底消失了。
  也不知今日她过得如何。
  第六十七章
  被和珅派往荣国府一并督造荣国府的小太监, 名叫福里。
  福里生得瘦高, 面白无须, 站在那里倒也颇有几分威严气势。
  荣国府为了造省亲别墅,下了大工夫,自然在福里跟前也不吝啬钱财, 该打点的金银都给了。荣国府哪里会晓得, 福里转过身, 便将自己受的那些金银放在了和珅的跟前。
  “都拿着吧。”和珅连看也不看一眼。
  福里心中对这位和侍郎的敬服又上了一个台阶,当即感动得涕泗横流, 又说了好些表忠心的话。
  和珅抬抬手将他打发走了。
  待将福里打发走后,和珅便收拾一番进宫去了。
  和珅与乾隆议了一阵公务,突然便听乾隆问:“你欲何时同那林姑娘成亲?钦天监不敢定日子, 竟是巴巴求到朕这儿来了。”
  和珅微微一愣。
  何时成亲?
  越快越好。
  脑子里骤然闪过四个字。
  但和珅到底还是按捺下了冲动, 道:“待她及笄。”
  乾隆眼底闪过一抹讶色:“爱卿等得了?”
  “如何等不了。”和珅笑了笑,“待她及笄时, 我还要请德高望重的妇人为她梳发,加钗冠。”
  乾隆不由叹了一声:“你倒是周全。”
  和珅又笑了笑:“本当如此。”
  “你且好生办差,待那林姑娘过了你家的门, 朕便授她诰命。”
  和珅抬手:“那便先谢过皇上了。”
  趁着和珅在, 乾隆便将钦天监的人唤了来, 待将和珅的意思传给钦天监后,钦天监便立即回去选期去了。
  后头没几日,便送了一纸书,分别往林家和荣国府去了。
  这日正是好天气。
  黛玉坐在屋子里头, 陪着迎春下棋。
  却见紫鹃小心地捧了什么东西进来了。
  探春瞧见,便笑问:“捧的什么精贵玩意儿?”
  待紫鹃走近了,众人只见是红底的文书,不由都微微惊讶:“这是什么?怎的这样小心?”
  紫鹃不答,先将那物递到了黛玉眼皮子底下。
  “什么东西?待会儿给我瞧。”黛玉眼底还印着黑白棋呢,哪里顾得上此物。
  紫鹃忙道:“姑娘先瞧了罢。”说罢,她又俯在黛玉耳边,低低耳语了一声:“钦天监送来的。”
  黛玉心下微惊,忙撇开了棋盘,伸手取过那纸文书,打开来一瞧。
  上头写的正是婚期。
  黛玉抿了下唇。
  明年年底。
  明年……
  明年她便及笄了。
  黛玉捏着那纸婚书,一时间心下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她来京中时,可断不会想到这样的将来。
  “姑娘?”紫鹃忙抬手碰了碰她:“姑娘这是惊住了?”
  “怎么了?”探春也忙问。
  “无事。”黛玉一笑,将那文书交与雪雁,让她好生收起来。
  探春却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林姐姐也与我们说说。可是什么喜讯?”
  黛玉低头捻了一枚棋子,这才低声道:“婚期定了。”
  “什么婚期……”探春先头还满脑袋雾水,但等话说到一半,她便呆在那里了:“婚期!林姐姐同和侍郎的婚期?”
  “哪里还有旁的婚期,定是这个了。”惜春道。
  她年纪小,与这些事没什么心思,但此时却冲黛玉笑了笑,笑容里还透着几丝真诚:“先贺过姐姐了。”
  几人便也不玩棋了,忙将黛玉恭贺又打趣一番。
  随后又聊到了迎春的婚期上。
  迎春较他们年纪都大些,她低声道:“我应当是明年年初了。”
  “这样快?”探春惊道。
  “不快了,母亲都着急了。”迎春无奈地道。
  探春旋即叹了口气,道:“我将来还不知是什么样呢,我是庶出,怕是连二姐姐那样的人家都嫁不进门的。”
  宝钗早先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此时便也不开口。
  怕探春伤了心,几人将话挪向了另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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