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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什么?又没说错。”翡灵虽这么说着,语气却明显弱了很多。“看她那要死不活的模样,整个一病恹恹的,也不知道常宁到底喜欢她什么。”
“谁知道呢。”几人讥诮的笑着,声音甚为刺耳。“大概就喜欢她的贱吧,走了还要死乞白赖的回来。”
“要不要我来告诉你们我喜欢敏梅的什么?”屋外响起了常宁的声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听她们说话听了多久。此刻咸若殿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他那张俊美的面颊挂着冷酷邪魅的笑容,那笑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魅一般吓人。
他微笑的眼眸里溢满森冷,直直的看着翡灵和另外几个碎嘴的格格,那几个女人早已经少了刚刚的讥诮,面对这样的恭亲王一个个噤若寒蝉。
他突然低了头,看着不停被他手指拨弄的象征王室身份的名贵玉扳指。唇边的笑意愈甚。
“恭亲王。。。”翡灵还算大胆的,对着这样的常宁还敢开口。
“翡灵格格的阿玛如今有多大年纪了?”他突然有此一问,这翡灵格格的阿玛,元夕贝勒是朝中出了名胆小怕事的老旧派。“这次皇上远征,正好我的正白旗前营先锋还少了个主事的人,不如我抽空奏请皇上就安排了他去吧。”
翡灵一听这话,吓得软到在地上。“恭亲王。。。。。。饶命啊。。。”
“饶命?”他笑得更为冷酷。“为国出力是匹夫本责,怎么?元夕贝勒不愿意吗?”
翡灵的面颊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这抗旨怕死不从军的罪名她阿玛如何担当得起?她只是颤抖着看着常宁,舌头仿佛被猫咬掉了一般,一个单音都发不出来。
敏梅在房里,不想再听他们继续说下去,便轻轻咳了一声。
常宁原本阴鸷看着那几个女人的目光在听见那暖阁内传来的细微声响后,立马变了脸色。
“滚!”他狠狠的瞪了那几个瑟缩发抖的女人一眼,开了门,大步走进暖阁去。
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又皱起了眉。想起屋外那几个女人说的话,她也不知听见了多少。她会为了那些伤人的话难受吗?他一直选择性的忽略了把她强行留在身边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他不要想,想了,心疼了,他也认为自己会放开她,那何必去想呢。
他上榻,拥抱住她,榻上的她,半阖着眼,昏黄的烛光中有一种慵懒的迷人。刚刚在宴席上被逼着喝了不少酒,他一直酒量不错,几乎没有醉过。可是看着怀中的她,他却感觉自己真的是醉了,眼神变得深邃,盛满情yu。刚刚在宴会上他就一直无心应对。这样的夜晚,他只想和她共度。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俊颜,她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就在他的唇抵上自己的同时,她闻见了他嘴里的酒味,胃里顿时翻腾上一口酸液,她迅速推开他,动作又急又硬。
俯在床头吐了许久,才终于直起身来。她抬头,却对上他冷若寒冰的目光,他宝蓝色的喜服上,胸口华贵的绸缎上湿了很大一块,难闻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还竟然吐到了他的身上,她皱眉看着他,心想他会不会暴怒的杀了自己。
可是他却只是深深看着她,半晌后,突然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敏梅捧着胸口长长出了一口气。他没有暴怒的打她是不是就该庆幸了。看着屋顶,犹自叹息着,这样的除夕夜啊,她居然只剩自己一个!若是翡灵看见她现在这副模样,可还会羡慕嫉妒?
他的却而复返让她意外,
没过多久,他就换了一身衣裳和太医一起走了进来。
“给她看!”他冷冷的对太医说着。
太医看着恭亲王那阴晴难明的面颊,也不敢多说,连忙上前为敏梅诊脉。
把过脉,太医忽而一脸喜色的看着她。“福。。。”他顿了顿,一时拿捏不住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女子。
敏梅微微笑着,并不在意。“太医还是叫我敏梅格格吧。”
“是。”太医点点头。“格格,敢问格格最近是不是食欲不佳,常有呕吐感?”
敏梅想想,点了点头,确实最近她都不怎么想吃东西,可是呕吐感,却是今天才有的,以前并不曾有过。
“是感染了风寒吗?”她问,这些年对于医理也有了一些研究,久病成良医嘛,何况是跟在白驿丞那样的神医身边。
“那格格这几个月的葵水可正常?”
她突然顿住。这几个月她都没有去注意这个事情,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该不会。。。她狐疑的看着太医,却看见太医眼里的肯定之色,当下愣在那里。
太医也不知道该说恭喜还是什么才好,毕竟这敏梅格格已经不是恭亲王的福晋,如今又身有孕事,也只能是这么看着敏梅。
“她到底怎么了?”常宁看两人异样的神色急得在一旁发了话。“怎么会吐得那么厉害?”
太医到底是在宫里见过场面的,见到恭亲王发怒,还能力持镇定的说着:“回王爷,敏梅格格是身怀有孕,才会有如此呕吐的反应,实属正常。”
正文 第五十节 春风
常宁一听太医这么说,也不顾太医还在场,就坐上软榻,狠狠的把敏梅揉进自己怀里。他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原本以为没希望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实现了。心头的大石亦落了下来,她再也不会离开自己了吧。
怀孕了?竟然是怀孕了?!
回想起这些日子的乏力,贪睡,还有食欲不振,都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吗?月信迟了许久,她却因为频发的事件而忽略了过去。她是做过母亲的人,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的没有察觉呢?她只以为是身子不适,是心情不好,却不曾想过是有孕了。怎么会怀孕呢?
从归元堂回来后,她便不曾再往自己的药里加过避孕的凉药,常宁日日睡在东苑里,要怀孕也属正常。只是她那时以为一切都将雨过天晴了,心里存着小小的希望就是能和他再拥有一个孩子,弥补从前的遗憾。然而再后来,心中生了隔阂,她也因为烦闷而没有去想到这些事情。这一来一去,竟然就真的怀上了。可是此刻,她怎么能再拥有孩子呢?怎么能?
先不说她这越来越糟糕的身子能不能挨到孩子瓜熟落地,她可是刚刚下了决心要离开这里啊。允承已经让她放不下了,她或者还可以说服自己,允承大了,以后将有自己的生活。可是孩子呢?再要一个孩子,她如何走得了?十年,二十年,她也将同皇奶奶一样,为了骨脉亲情把自己锁在幽幽侯门之中不得自由吗?她在心中感叹,这个孩子真是来得不是时候啊,若早一些,或者就能安定了她的一颗心,但如今。。。只能是把她陷入两难的地步,莫非这一切都是天意?
敏梅怀孕的事情,不消多时就传遍了整个紫禁城。太医去前殿向太皇太后禀报敏梅的诊断时,宴席还没散,他那不高不低的声音起起伏伏的说过后,让大殿里的人一时神色各异,表情异常丰富。
太皇太后自然是欣喜不已,可是再看看众多宗亲面面相觑的凝重神情,心中却是好一番叹息。敏儿毕竟不是活在独立的世界里,她还有许多要面对的人和要面对的事。未来真的还有许多的困难在等着她去一一征服。
因为敏梅突来的喜事让常宁顾不得皇上的宴席,跟太皇太后告罪后,就匆匆离了紫禁城。
从慈宁宫到东华门的路上,他一直紧紧的抱着她,因为心中的喜悦,脚步都带着几分凌乱。敏梅要他放下自己,他不肯。因为她不知道此刻他有多么珍视她肚子里那个也许还未成形的小生命。
马车太颠簸,他在心里埋怨怎么一开始没有发觉她的异样呢,若是早点发现,他绝不敢让她坐马车出门。他已经换了一顶轿子来,即使上了轿,他也没有放开搂抱她的手臂。
他无法阻止自己心头的幸福涌溢出来。原来这就是幸福啊,那种内心的满足感,是他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不爱她时,她怀孕,他只是对于将拥有一个子嗣而觉得欣慰,可是此刻,他却觉得一颗心都快要被那种狂喜撑破了一般。他甚至在想也许以后他将拥有更多的子嗣,可是却永远也无法超越这一刻他内心的澎湃。他将拥有的是他最爱的女人和他共有的血脉,那孩子或者会有他的眉眼,她的坚韧。想着想着,他的眉眼就飞扬起来,唇边那抹笑意越来越深。
他用轻柔的声音对她说:“敏梅,信我,这一次,我会给你和孩子幸福的。”
腾空的烟花将京城的除夕之夜照得宛若白昼,她清清楚楚看见拥抱着自己的男人眼里的款款情意。她蜷缩在他怀里,手紧紧贴护在腹部,这世间何苦如此作弄人,百般挣扎,万般思量,终究只是累了他人,也累了自己。
“常宁。。。”她幽幽开口。“若我和孩儿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你会选谁?”她问,灼灼的看着他。
那张俊美无涛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你在说什么鬼话?”他的语气也结了寒冰,就如这除夕夜里未融的冰雪一般,叫人瑟缩。
“我只想知道,孩儿和我,你若只能拥有一个,你要谁?”她非常坚定的想要知道。这话,在小时候她曾经听额娘问过阿玛,那年额娘生允承,遇上草原上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雪,找不到接生的稳婆,阿玛看见一直血流不止的额娘急坏了,额娘问他,如果孩子和她只能选一个,他会选谁?阿玛没有半分犹豫的就说会选她。
当时她只觉得那就是世间最美的瞬间了,因为见过爱情最美好的模样,所以她一直一直都渴望遇见阿玛那样深情的男子。
“两个都要!”他答得霸气十足,不相信到了这个时候还能有谁把他们分开。
她点点头,眸光黯淡,悠然的看着窗外。白驿丞说过,她的心疾让她的血液连自身的所需都无法供及。若是再加上一个孩子。。。她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或者有奇迹两个都能存活。这么一想,她自嘲的笑了,心里明明清楚,以她现在的情况,孕育一个孩子,十之***是双双丧命。
罢了罢了,再争也争不过天去,在强大的命运面前,她一向只有低头的份。
他看着她,被她眼里的悲怆骇住,搂在她腰间的手稍稍用力,让她挣不脱,却又控制恰当的小心不伤到孩子。他见不得她这样的神情,所以那一刻,他低头在她耳边说:“敏梅,安安分分呆在我身边,我拥有的便是你能拥有的。”他要她留下,不介意拿出自己的所有与她分享,这样的承诺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的承诺了。
她淡淡笑着,她要他的那些做什么,她真正想要的他却给不了她,那么那些其他对她而言都是毫无意义的。
临窗而立,屋外的景致已经与冬日里的冷萧完全不同,梅树上再找不到昨日猩红,满树满园,葱郁的绿成了这里的主色调,偶尔歌吟的虫鸣鸟叫让园子呈现出好一派欣欣向荣的初春景致。她忍不住要想,这才刚刚过了除夕几日啊,明明空气里还透着余存的冷寒,还真是春风催物暖,半点不由冬啊。
这东苑里再不如往日的清闲淡雅,看着园子里来来往往忙碌的下人,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不过是她一个人,哪里需要这许多人的照顾。
自除夕那些太医诊断出她有孕,这园子里便仿佛一夕之间新生出了许多的人来一般。有皇奶奶特意从宫里挑来的御厨,她不挑剔,也不见得特别喜好哪样食物,孕期初期的不适褪去后,她已经能正常进食,她不知道皇奶奶送这御厨来做什么,莫非真要她胖得走不动了才行?
常宁也从前院调来的随身丫鬟,而且一调就是四个,她已经有了叶儿,这些年来都是叶儿照顾她,园子里本就有侍候平时所需的几个丫头,再多出这四人来,真是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好了,已经忙惯了的叶儿,陡然空闲下来甚为不习惯,已经好多次向她抱怨自己的无聊。她也几次和常宁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