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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半,她的目光被屋檐下那个削瘦女子的身影吸引住。
  那女子,她前后加起来也只见过三四次,当她的面容却是被自己以强迫的方式记在了脑子里。她就是那大公主的女儿,他府中的小妾。她应该是随她额娘一起来的吧。
  看见他们朝自己走来,那女子明眸中写满受伤,却还是在苍白的面容上挂上了虚弱无力的笑容。
  “妾身给王爷请安,给姐姐请安。”
  常宁见到她,眼中就充满了戒备,动作迅捷的将敏梅揽到了身后。那一刻,他并没有多想,作出的动作仅仅只是出自本能。
  那再明显不过的亲疏之分,让女子一个不稳,朝后踉跄了一步。
  “这里没有什么你的姐姐。”他的面容冷绝,讥讽的否决她的一切好意。看着那女子的眼神让敏梅觉得那样的熟悉。
  敏梅想起从前的自己,再看了看眼前那形容枯竭的女子。她记得她初入王府时娇俏面容,不过五年的时间,此刻再看,却觉得那原本美丽青春的面颊已经在男人的无情中快速凋零,苍白得吓人。
  她不禁要庆幸,庆幸自己当年作出的离开决定,若是一直守在王府中,今日为情痴狂,执拗憔悴的就会是自己了。被一个自己心爱的男人厌弃的感觉她至今想来都觉得害怕。
  敏梅静静看着她,同为爱过这个男人的女人,她为她感到悲哀。在情爱这场战争上,女人向来都是弱势,爱到没有尊严,爱到形销骨瘦,可是那个男人如果不爱你,那么你的一切,在他眼中就只是隐形的。
  她想自己往后的时光里大概每日都不会忘了要感谢上苍。
  因为她是何其幸运,得到了自己心爱之人的心,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心。她并不想要为难于她,只是命运已经为她们作出了不容抗拒的选择。
  他拉着她转身,将那人甩在身后。却在这时传来声音。
  那女子仿佛已经知道了自己今日之后的结局,带着最后的挣扎与不甘小声问到:“为什么你只要她?”
  常宁停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身前的敏梅,突然撇唇笑道:“这个问题,就连我也没有答案。”似无奈,似甜蜜的语气,让敏梅的心也为之轻颤。
  她真的得到这个男人全部的专情了。。。。。。
  正文 结局(一)
  新年刚过,常宁就不得不与敏梅分别,战事一日未歇,他就仍需策马回营。
  皇帝为他举办的饯别宴,设在乾清宫内,作为普通的饯别宴,设立在皇帝的寝宫,这在过去是少有的事情。常宁在宴会上喝了不少酒,与会的大臣们散席后皇帝单独留下他,也许是酒精作祟,也许是此时当空的月色太美。竟让兄弟之间得以抛却了君臣的身份,借着酒意说了许多从未说过的贴心话。
  酒过三巡之后,两人都已带了醉意。皇帝却在那时一脸正经的问他,如果此刻身为人君的是他,他会最想要得到什么。
  人君?他从没想过要做人君,皇帝那个位置,对于自己虽然遥不可及,却也是他不屑要之的。他也是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自己的皇阿玛当年宁可抛却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也要追随自己心爱女子而去的心情。
  其实身为皇帝,除了位置显赫,地位高贵之外,还能拥有什么?七情六欲皆不可随性而为,喜欢的不得说喜欢,厌恶却还要假装着亲切,那样的生活换成生性不羁的自己来过,怕是不消一时半刻就会觉得难以忍受。
  于是他对皇帝说到:“三哥,天下我要不起,也从来不想要。”身为出生地位不高,不被看重的皇子,对于帝王之位,他是从幼年开始就不存在任何期待的。成年之后,自己更是认清了自己的位置,行军打仗他在行,可是说到治理国家,尔虞我诈,他自愧不如。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年他宁可选择颠沛流离的征战生活,也不愿回到京城的原因。
  其实在有的时候,他和那个小女人的想法是不谋而合的,他们都只想简单过活罢了。只是他更懂得人世间的权益利弊,避世并不是长久之道。“我要的只是长治久安的舒坦日子。有心爱的人陪伴,有孩儿承欢膝下,这就够了。”
  皇帝深深凝视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蕴涵着更深一层意味。只是当时的他被酒精蒙蔽了双眼,完全无法察觉出来。“常宁,若是这江山在你手中,说不定你会做得比我更好。”对于常宁的才学,他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以来,常宁明白自己在宫中既无母妃庇佑,也无任何后盾,便把那些深深掩藏了起来。毕竟一个无欲无求,庸庸碌碌的落魄皇子,在宫中是引不起那些丑恶的嫉妒和怨恨的。看透宫闱争斗的先帝对这个“第一子”的用心果然良苦。
  常宁直到此刻才迟钝的察觉出皇帝的异样。连忙从椅子上立身跪下。“皇上说笑了,常宁无才无德,怎配与皇上相比。先帝既然选了皇上做这天下的主人,就足以说明皇上是真龙天子。”
  皇帝愣了愣,随即呵呵笑了两声。“真龙天子?”他停下笑声,眼神复杂的看着跪在身前的自己的常宁,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什么真龙天子,先帝的心中,真龙天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当年贤妃所生的那个皇子。”
  常宁微微一怔,却还是接口说到:“不过是个福薄之人,皇帝怎么突然想到他。”
  皇帝突然回身,目光紧锁住他那恭而不顺的挺立姿态。“若是他没死呢?”常宁心口一紧,不明白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他竟然在皇帝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杀意。可是当他再看向他时,又是一片如常的神色,是他看错了吗?
  他低头思索了片刻。“皇上多虑了,已死之人,怎么会有再活过来的可能。”关于那个早夭的皇子,他也是知悉的,只是不知道皇帝此刻提起是何用意。“再说以皇上的英明神武,就是那人再复活过来也与皇上无可比拟。”
  皇帝别过脸去,深深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话,起身径直朝内室走去。甚至忘了让跪在地上的常宁起磕。
  常宁跪在地上,以仰视的姿态看着自己的皇兄身影渐渐消失。叹了口气,也不愿去猜,关于权力,他看得并不重,只要够保护住身边心中重要的人就够了。
  过了许久,皇帝身边的顾公公才过来说皇帝已经歇下,让恭亲王自行退下。他这才得以起身,伸手拍拂过褶皱的袍角。忍不住嗤笑这血脉兄弟之间也必须遵守的制度。环顾这属于一国之主的房内,触目所及的都是一片明黄之色,却让人只觉单调清冷。这是象征人间极权的颜色,却也是最为清冷无情的颜色。想到这里,心中也不由得对这皇城生出一股倦怠之意。
  或者等战事完了,他真会顺遂了敏梅的意愿,上奏皇帝,请求离京。带着她恣意畅行天地宽阔而去。这宫殿,他也待烦了,待腻了。
  从乾清宫出来,宫轿就在门外等着他,可是他却不愿上轿。地面还有未融的积雪,头顶的月色与地面交相辉映,竟是将那终日阴暗的宫道照了个通明透亮。
  踩在雪地上的步伐有些踉跄,想起那个小女人从前总是在自己耳边抱怨这宫道是如何如何的狭长。那时的他从未有过体会。今日却因为心中有了她,他才知道这条路确实冷萧冗长。
  唇边微微一笑,不会太久了,他此去沙场,定会尽速拿下那叛乱之军,待到他班师回朝,第一件事就是接她回府。到时他再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快步回到慈宁宫,咸若殿前庭院中那株犹带白雪的寒梅在夜色里开得正是灿烂,一时间整个空气中都隐约浮动着暗香。仰起脖子深深嗅闻这属于她的独美,心被拥有那个小女人的幸福感充盈得满满的。俊美的面颊上微微绽出笑意。
  屋檐下,属于她的那间厢房还有烛光晃动。那种被人等待的心情竟是让他觉得如此满足。
  踏入房内,她正躺着软榻上看书。如墨的细发披散在肩上,被褥下是微微松敞的中衣。摇曳的灯火下,她的面颊因为房间里暖炉带来的温热而变得酡红。那慵懒的模样,竟是让他如同初尝情爱的毛头小子一般,在身体里瞬间燃起狂热。
  他大步走过去,深深将她拥进怀抱里。那与自己的冷硬契合无痕的身体曲线让他的心微微颤抖了起来。她,根本注定是他的一生伴侣。心中不由得恼恨,自己竟然让彼此蹉跎了这么多年。
  “敏梅,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了。”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也是他对自己的誓言。
  他拥抱着自己的力道有些过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让她有些生疼,可是她却没有吭一声,只是安静的让他抱着。然后,她闻见了他身上的酒香。唇边绽开的笑靥带着一丝丝宠爱。“喝酒了吗?”
  他的头埋在她的肩窝上。轻轻“嗯”了一声。
  她的男人啊,怎么也会有这么可爱的时候。只是心中还是不免要想,他又要离去了。上一次是五年,这一次呢?
  她无声的叹息,他听见了。“敏梅,不会太久,等我回来,我会再用八抬大轿把你迎入恭王府的大门。”
  她本能的想要摇头,对于名分,她真的看得很淡。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惜儿,她又沉默了。是啊,她可以什么也不要的跟着他,可是自己的女儿呢?现在是年纪还小,在这慈宁宫里住着,有皇奶奶的保护,惜儿才可以无忧无虑。那些闲言碎语别人说得小声谨慎,可是她还是有听见过,只是这么些年来都选择了忽略而已。
  “宗亲们。。。”
  “不用去想那些,那不是你的问题,都交给我来处理好吗?”打败了叛军,平定了四海,这样的功绩换他妻子的正名,怎么算都是那些宗亲们得了便宜,若他们还敢一再卖乖,他不会再妥协。“你只要等着再做一次我的新娘就成。”
  她回身抱住他,激动莫名。“常宁,够了,我觉得你给我的够多的了。”专一的爱,深厚的疼惜,还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这些都让她无以为报。她并不特别,但她得到的幸福,却比任何都要多。这就是经历风雨后的彩虹吗?为了这样的他,她真的什么都愿意付出,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不够。我总想把自己的全部都与你分享。。。因为我是这样的爱你。”
  听到这话,她吃惊的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错愕的看着他。
  常宁无奈的笑了,为何他每次表白都换来她这样的表情。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他对自己说爱了,可是却从来没有这一次来得震撼。她知道他从来不是一个喜爱风花雪月的人,甜蜜的言辞与承诺也说得甚少。她不是已经把心给他了吗?在他再一次俘虏自己的心的当下,他实在不需要一再对她表露心声,可是这一刻,他又用那简单的几个字,把她的心湖搅得涟漪阵阵。
  这么多年过去,她疯狂爱过,决裂死心过,再到如今的淡然沉静,都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即使在最黑暗的岁月里,她也从不敢否认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巨大影响力。
  “你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她忍不住好奇。
  他倾身缓缓吻住了她,粉色的唇瓣立马沾染上了他唇舌间的酒液香醇。“很久很久以前。”他的额头抵住她的。他并没有费心去细细回想。其实他要感谢大公主将自己女儿嫁入他府中的那场闹剧。若不是如此,他不会发现自己对待敏梅的特别。
  十年前他娶她的时候,虽然也是被迫娶的,他却不曾放她独自度过那新婚之夜。
  “很久很久以前是什么时候?”她不放过的再问,眼中闪耀的是灵动的光芒。就像。。。就像那年她爬在文华殿的树上,看见他时的表情。
  他拉过她,让她跌叠在自己身上。再次吻住她。
  敏梅还想再问,开口,却已转为磨人的***。
  这夜,似乎还很漫长。。。
  清晨,她带着惜儿站在殿外的屋檐下为他送行。想到这一别又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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