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棠煜的声音依旧冰冷,并没有因他的激动愤怒而变调:“没这么严重。我只想由她生出我的儿子,如此而已。”
  “就这么简单?”
  棠煜轻嗯一声。
  “真是如此吗?”
  棠煜不答,只问:“还有其它的事吗?”
  “煜儿……”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听得棠煜道:“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你,”那人一叹:“你先走吧,有事我会再联络你。”
  第十一章 利用他人9
  那边没了声音。
  我看着棠煜离去,也看到另一条人影跃过花丛消失在反方向。
  却是久久无法将思绪从他们的对话中拉回。
  是听得糊涂?
  还是听得明白?
  该明白?
  还是该糊涂?
  府第,女子,子嗣……
  棠煜他竟然会是个正常的男子,这,怎么会?
  难以想像,叫人震惊不已。
  匆匆返回,一路上脑海里尽是他们的那些对话。
  进了殿,低着头就把殿门关上,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方才听到的。
  殿内怎么这么暗呢?
  拿过鹤鼎上的火折子就要点火。
  “朕的huáng豆银耳糕呢?”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我将火折子掉在了地上,也覆盖了棠煜与那人所说的话带给我的震惊。
  “皇,皇上?”暗暗惨叫,天哪,我竟然忘了还有这一件事,压根就没去御膳房。
  他望着我空无一物的双手,薄凉的目光变深,黑了一张脸。
  “奴婢该死。”慌张下跪,“奴婢马上去拿。”
  “你还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他冷哼,欺近我,明huáng的靴子顿时印入了我眼底下。
  “请皇上责罚。”我更加卑微。
  “抬头看着朕。”
  “奴婢不敢。”
  “不敢?”他一声薄笑,凉凉道:“要是旁人还真会被你的表相给骗了,恭敬,卑微,把宫人该做的举止都做得极到位。”
  “奴婢不明白皇上这话的意思。”心微微忐忑了起来,仿若他窥视到了我内心深处。
  定是我多想了,他不是早已忘了红楼的那一夜,忘了我这个人,自然不可能知道我心底对他的怨恨与排斥。
  “抬头看着朕。”他再次说。
  不得已,我抬头。
  视线与一双阗黑税利的眸子jiāo汇,沉肃与压迫的气息也随之而来。
  身子不禁一颤,这感觉,这感觉……一如那夜。
  这个时候,我却不能表露出一丁不满怨恨的qíng绪,得忍着。
  只在这个毁了我人生的人面前,在这双犀利薄凉的黑眸下,却是再也做不出卑微,恭敬的模样。
  这么近的距离,他就在我的面前。
  努力克制的,努力放下的怨恨。
  一直告诉自己不再回想以前的事。
  一直对自己说,在他面前,我只是宫女。
  可只怕,我的目光,我的神qíng,已透露了心底的恨。
  他深冷的注视着我。
  我只觉背上出了冷汗,可还要保持平静无波的模样。
  半响过去,他挥袖转身,淡淡道:“给朕穿衣,朕要上御书房批折子。”
  讶了下,有些不解他突然其来的话。
  “还想无视朕的话吗?”见我傻讶着,他挑眉。
  “奴,奴婢马上去拿衣裳。”慌忙起身进内殿,虽然对他的反复摸不着头脑,心头是松了口气,看来,方才是白担心了,他并没有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隔天,天气晴朗,碧空如洗。
  当我领着手拿洗具的宫人们进内殿时,皇后懒懒的坐在梳妆台前,正在梳头,一头乌发如流水一般,顺着淡紫内杉蜿蜒而下。
  皇后今天起得较晚,不过心qíng极佳,从她带笑的眉角就可以看出。
  “昨夜本宫睡沉了,连皇上几时离去也不知道,”皇后起身走向玉石屏风。
  我忙将微湿的锦巾递给皇后,待她擦洗之后便命宫人撤下洗具。
  听得皇后又说:“下次若还有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你也要叫醒本宫,知道吗?”
  “奴婢记下了。”命拿着衣盘的宫女一字排开,道:“娘娘,今天您要穿哪件啊?”
  凤目扫过衣盘,皇后的目光停在了一件湖青深衣上,“就这件吧。”
  第十二章 又是秘密1
  正给皇后穿衣,宫人来禀报:“娘娘,棠公公来了,站在殿外候宣。”
  “叫他进来。”
  “是。”
  着衣毕,皇后望着窗前的盆栽微闭了闭目,似在想着什么事。
  好一会,她才走出内殿。
  见到棠煜,不由自主的就想到昨夜的那对话。
  震惊犹在心中,但尽力装作与平常一样,目不斜视。
  “娘娘,已照您的吩咐煎好安胎药,是现在就给安妃娘娘送去吗?”棠煜问。
  皇后望着她细若葱尖的十指,目光清冷:“自然,药凉了,药xing也就去了一半,自安妃怀孕以来,本宫也没去看望过,也该去关心关心才是。”
  “是,这就送去。”
  “慢着。”皇后的目光飘向我,带着叫人看不透的笑意,说:“恩恩,就由你送去吧,告诉安妃,让她好生养着,若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尽管让宫人来告诉本宫。”
  “是。”
  余光瞥见棠煜拧了下眉,寒潭深似的眸子朝我望来,眸里除了常见的冰冷外,又似多了点忧色。
  皇宫的建筑都很大,甬道与各式宫道都极长极宽,仿佛这样才能显出他的大气与宏伟。
  手上端着安胎药,走路自是不敢分心。
  只阳光太过灿烂,抬目望去,明huáng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折she出斑斓色彩,夺人眼球,虽说宫殿宏伟壮观,但最为好看的还是这些殿顶,每一个殿顶檐角都雕刻着不同的吉物,或张牙舞爪,或飞扑捕食,或撒娇逗乐,栩栩如生。
  走过一扇圆门。
  刚要进入,却与出来的人差点相撞。
  “小心----”我喊道,可已迟了,她手中的木盆倒翻,盆中的水拨了我一身。
  幸好,没拨入药碗中半点。
  “你没事吧?”我赶紧问。
  竟是她。
  明妃身边的宫女,那天景临在亭中送了吊坠给她。
  没想到会在这儿撞上。
  “苏姑娘,你的衣裳都湿了,真对不起。”她满脸歉意,掏出帕子就来擦。
  “没事的,太阳这么好,一会就gān了。”
  “你端着药是去哪啊?”
  “去安妃娘娘那。”打湿的下摆粘贴在腿上,极为不自在,便道:“我先走了。”
  “苏姑娘,”她拦住了我,一脸好意:“要不奴婢替你送去吧,虽说太阳挺好的,但衣裳湿露露的也极容易着凉,你快回去换了吧。”
  “没关系的。”
  “可奴婢心里过意不去啊,还是让奴婢送去吧。”
  见她这般热心,自是不好意思拒绝,只这药是皇后亲自jiāo代的,况且这东西非比寻常东西,不亲自jiāo到安妃宫心里并不放心,便说:“谢谢你的好意,真的没事的,你去忙吧。”
  越过她就要离去。
  哪知她又突然拦在我面前,笑道:“苏姑娘,还是把药给奴婢吧,若你不让我替你把药送去,奴婢会好几天睡不安稳的。”
  她,极为奇怪。
  我只好再次谢绝她的好意,温和的说:“不用过意不去,是我不小心,光顾着看殿顶的光景而没注意前方,这样你可以睡安稳了吧?”
  “那就更睡不安稳了。”她的脸陡然微沉,声音也不若方才的随和,话完,伸手就来抢我手中的药碗,压低声音道:“你这人真奇怪,不知道这是皇后jiāo待的吗?”
  她的话叫我二丈摸不着头脑,但见盘中的药被她抢了去,也不多想,伸手就要去抢回:“你做什么?胆子也太大了,这可是皇后娘娘赐给安妃娘娘的安胎药。”
  “你这人怎么回事?棠公公没跟你说吗?”她甩开我的手,就向前跑。
  “喂?”追上去扯住了她的衣袖:“你太放肆了。”
  ‘哐----’
  一扯一拉之间,药碗落在地上,碎了一地,黑糊糊的糙药染黑了一圈糙地。
  “你?”宫人瞪眼,一手指着我额头:“你坏了皇后娘娘的好事。”
  第十二章 又是秘密2
  本是在气药碗的打翻,听她这么说倒愣了下,“什么?”
  她轻哼一声,凶凶的瞪了我半响,“看来,我得亲自去煎份药送去才行。”说完,愤愤离去。
  “什么?”亲自去煎份药送去?皇后娘娘赐给安妃娘娘的安胎药岂是一个小小宫人能煎制出来的?
  下一刻,疑惑涌上心头。
  她说的那些话……
  皇后要对我jiāo待什么?
  棠煜又该跟我说什么?
  坏了皇后娘娘的什么好事?
  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而又与我有关的事在进行着。
  带着困惑,弯腰捡起碎了一地的药碗,目光在看到那些被药汁洒到的小糙时,双眼陡的睁大,方才还碧绿的糙儿这儿竟然枯萎了一半。
  怎么会这样?
  这药有毒?
  猛然起身,后退了一步,骇然的望着地面,只觉全身一陈冰冷。
  安胎药里竟然有毒,皇后要毒害安妃娘娘?
  这一刻,连四肢都觉被冰浸过般。
  站在原地呆骇了好一会。
  直到不远处宫人的说话声陆续传来。
  惊过魂的我慌张的看了看周围,转身yù走,迈出几步,又硬生生折回。
  盯着那些碎碗片,一咬牙,撕下内袖,抱起碗片,隐入花丛小道。
  我刚走,一道人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刚才站的地方,没人看到他是怎么现身的。
  他不笑亦似笑的眸子眯起,望着我离去的方向喃喃:“这宫女我是不是在哪看过?he,她不就是去年在红楼……怎么也进了宫?要是见着了皇上,渍,离宫才三个月,宫里有趣的事倒多了。”
  又盯着那片枯萎的小糙良久,摇摇头,喃喃:“又有人要遭殃了。”了字一落,他又快速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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