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双绣金龙玄靴子进入了我视线。
  头皮一陈发麻,我能感觉到他锐利的目光投在我身上。
  “起来吧,朕有话问你。”
  “是。”
  起身,恭敬的站在一侧。
  “看着朕。”
  微微抬眸,又慌忙低头,他只着一件白色绸缎锦衣,腰间一根宝蓝腰带松松系住,仿佛轻轻一勾便会散开,黑发用玉钗箍住,柔顺的垂在背。
  这个男人,就连这样站着也尊贵得让人不敢昂视。
  “不知皇上有什么要问奴婢的。”赶紧开口打破这份沉默,每次见他,我就不喜欢安静,越静,他身上的压迫气息越浓,叫我极为不安。
  “安妃小产,是皇后所为,是吗?”
  猛然抬头,他锐利的目光已印上几分凛冽。
  “奴,奴婢不知……痛。”
  冷不防,他一个大步欺近我,捏起我下鄂,迫使我与他直视,凛冽的眼底盛满了怒火:“朕要听实话。”
  下手的力道很重,痛得额上渗出了颗颗冷汗。
  “奴婢不,不知道。”
  他眼神一深,半眯地看着我,俊美的五官在此刻霸气万分。
  “奴,奴婢真的不知道。”我痛得全身都在颤抖,原来下鄂被掐住竟是这般痛的。
  对于我的痛,他压根就无视:“有人看到了你与红翠碰过面,还跌翻了药碗,当那药汁撤在地上时,连糙都枯萎了。”
  一席话,惊出我背后冷汗,鄂上的痛也就忽略了。
  “你还有什么可说?”凌厉的黑眸紧紧的锁住我,在他如夜的眸子时,我看到了自己对安妃歉疚与自责,那般醒目,醒目到无所遁形,他自然也是看到了。
  “奴,奴婢不知道。”
  “皇后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没有。”
  一陈令人窒息的安静。
  望着我的黑眸,凌厉中多了抹冷讽,他轻哼一声,“看来你也没什么特别的。”说完,无qíng的一甩手。
  力道之大,我被掷跌出一米之远。
  手肘吃痛,怕是磨破了皮。
  鄂上的痛犹在,只不过比起方才来轻了许多。
  不敢随决去揉,更不敢妄动,伏跪在地。
  久久,他都没再开口。
  可我知道他在看着我,狠狠的看着我。
  今夜的皇帝很奇怪,虽然他是在问安妃小产一事,可我觉得他的怒气并非因此而来,仿佛有谁惹了他不快,他又无法宣泄。
  ‘碰’----
  生重的关门声,他竟拂袖离去。
  我像是从死亡线上走了一回,全身无力的摊坐在地上。
  这才敢去揉被捏痛的下鄂以及摔痛的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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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坚持自己7
  起身,身子突然僵住。
  “嗬,有趣。”轻淡带笑的声音像一陈风似的从我耳边飘过。
  诺大的殿内明明只有我一人。
  机械似的转头一个一个角落扫去过,烛火虽幽暗,还不至于看不到人。
  没有人。
  全身一陈寒意抖瑟。
  那轻风似的声音像是一下子消失了。
  我驻在原地僵了半响也未再听见,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真是错觉吗?
  隔天,依旧是灰蒙蒙的低沉天,宫中园内所有的绿色在这般天气之下也显得无jīng打采。
  天还很早,这个时候,别宫殿的宫人只怕都还沉浸在梦乡里。
  皇后殿是一宫之主位,每夜都会有五至八人在殿外留守。
  打开殿门,就见七名宫人懒散的或坐在廊栏上,或靠在门柱上,虽未睡着,其形也是毫无jīng神可言。
  她们守了一夜,也是累了。
  “恩恩姐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啊。”一宫女打着哈欠轻声问。
  “可能是被这天气闹的吧,睡不着。”我是被痛醒的,手肘处时不时灼烈的痛一下,不至于让人忍不住,却是再也无法安睡。
  那儿已红肿了一大片,就连穿衣都显得吃力。
  是昨天被他甩开掷跌在地上时撞的伤,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只怕会疼上个几天吧。
  “棠公公来了。”不知是哪个宫女带着兴奋的声音轻喊。
  抬首,就见棠煜从月牙门dòng出来,朝这边走来。
  广袖翩翩,俊颜冷然,虽说天气yīn沉,但他一出现,倒像是个小太阳似的,宫女们个个变得jīng神抖擞,翘首张望。
  他走近了,宫人们倒不敢太过张扬了,只害羞的站在一侧,偷偷的瞧他。
  “怎么来得这么早?”我朝他微微一笑。
  他听而未理,径自从我身边走过,进了殿内。
  怔了怔,以往他虽不接话,但也会看一看我,可今天是怎么了?
  进了殿,就见内殿的门已开,看来是皇后起g了。
  赶紧进去,就听见棠煜冷冷说了一句:“明白了。”
  而皇后则是端坐着在梳妆。
  此时,拿着洗具的宫女们也鱼贯进入。
  我忙指挥一切。
  一翻忙毕,皇后已是明艳照人,人面胜花。
  挥退了宫女,我道:“不知娘娘今天想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棠煜,你说呢?”皇后望着屏风前宫女们早已备好的几套华服,眉眼处竟是夺人的光芒,不像是在挑着衣裳,倒像是在与人争锋。
  “娘娘今天要上安妃宫安慰丧子之痛的安娘娘娘,这些都不太合适,还是选件素些的衣裳为好。”棠煜说。
  皇后今天要去安妃宫?呆了呆,她害得安妃失去了孩子,今天却又要去安慰安妃丧子之痛?
  对安妃的歉疚又浮上了心头,浑身难受得紧。
  “是啊,既然大家都在装,就该装得像样点。”皇后低沉一笑,细白若葱尖的指轻轻划过屏风上最为艳丽的那件衣裳,淡淡说:“恩恩,给本宫拿件素色锦衣来。”
  凤驾在长长的甬道上走着。
  很静,除了宫人们的脚步声。
  出了甬道,过了一个花院,便是安妃宫。
  对安妃的愧疚使我寸步艰难,安妃宫越近,也就越自责。
  “站住,没看见娘娘凤驾在此吗?怎么还这么莽撞?”陡听得一名宫女叫唤。
  第十三章 坚持自己8
  抽泣着的声音前头传来:“奴婢该死,请皇后娘娘恕罪。”
  望去,就见一个约摸十六七岁,长相秀气的宫女伏跪在一旁,不时的用手绢擦去眼角的泪珠。
  “怎么回事?”皇后在车驾内问话,我忙挑起帘子,就听得皇后又道:“你不是安妃娘娘的贴身侍女小伶吗?”
  “奴婢正是。”
  “怎么哭了?”
  小伶伤心的道:“禀皇后娘娘,自从安妃娘娘小产后,终日抑郁寡欢,每天呆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什么也不吃,再这样下去人会垮的,奴婢看着心里痛,才哭的。”
  “真是可怜啊,儿是娘的心头ròu,也难怪她这样,可这身子还是要保重的。”皇后说得温和关切,“本宫今天是特地来看看她的,希望有本宫的陪伴安妃的心qíng能好些。”
  “皇后娘娘真是大好人,奴婢谢谢皇后对我家娘娘的关心。”小伶试去脸上的泪珠,满脸的感恩,起身施礼:“娘娘请。”
  皇后的虚假听在我耳里像是尖利的刃一样,刺得我难受。
  不想听,真想转身离去。
  还是忍住了。
  心里就像端着块巨石似的,沉重无比。
  “宫里没有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很多事qíng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棠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望着他,他也拿着冷眼看我,深深沉沉的目光像是看穿了我所想。
  “你不是不理我吗?”
  抿紧了唇,棠煜冷然的别过脸。
  “怪人。”我咕嘟了声,就要回身,就听到他咬牙切齿的说:“谁让你叫我棠公公的?”
  眼尖的捉到他脸上闪过的可疑绯红。
  恍然,他的别扭该不是只因我昨晚叫他‘棠公公’的关系吧?
  轻笑出声,倒遣走了心中稍许的沉责。
  “你笑什么?”棠煜的脸更红了。
  自认识他以来,还没见过他脸红的,他原本长得就白,又是个美男子,平常脸上只结冰,这么红一下,倒让他多了份生气,更显俊美了,要是让宫女们看见了,只怕又要美滋滋的议论信上几天才罢休。
  摇摇头,“没笑。”说完,嘴角又忍不住上扬。
  “你明明在笑。”
  “那就笑好了。”我咧咧嘴,给他一个明晃晃亮灿灿的笑容。
  面对我的笑容,棠煜竟怔了片刻,直到我说了句:“你这么看我,我以为自己笑得倾国倾城呢。”
  他才颇为不自在的别过脸,恨恨道:“你笑得难看死了。”
  细细的蓝子竹在风中缓缓飘摇,院中的花儿本该是明媚多彩的,但在沉压压的天气之下,黯淡无光。
  这是我第二次进安妃宫,心qíng是截然不同。
  殿内的宫女们一见是皇后,皆慌张跪下地行礼。
  “娘娘,皇后娘娘来看您了。”小伶快步走进内殿。
  皇后落坐,立有宫女上了茶。
  不一会,安妃走了出来,本是端秀微满的容颜削尖了许多,妙曼身段纤瘦得似要随风而去,一身的素装更使让她看起来苍白无颜,毫无生气。
  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在短短几天日子里,变成了这样。
  我紧咬下唇,歉疚啃得我难受。
  “妹妹,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快别行礼了,坐吧。”皇后起身稍扶了安妃,语声忧切,那模样仿若安妃是她的亲妹妹。
  “妾身谢娘娘关爱。”安妃眼眶湿润,显得极为感动。
  “真没想到那明妃竟是那样的人,姐姐一直知道她嫉妒妹妹得宠,可也以为她最多使使小xing子,没想到竟会下这样的毒手,使得妹妹受这样的伤害,真是错看她了。”皇后说得动qíng,杏眸竟也是湿湿的。
  作者题外话:今天二更哦。hoho
  第十四章 深宫yīn谋1
  “是妹妹命苦,怨不得别人。”安妃以帕子悄悄拭去眼角泪珠。
  “怎么办呢。”皇后忧叹一声:“御医说妹妹今后只怕再也无法怀上龙嗣了,今后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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