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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内室里有只剩下帝后二人,皇帝的嘴边忽然露出一点奇怪的笑容来,“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过了良久,皇后似乎有些面带倦色,也不看身边的丈夫,也不出声,暗里却缓缓松了一口气,刚刚好一场硬仗啊。渐渐地,睡意便涌了上来,眼帘缓缓合上。
李世民看着自己陷入沉睡的皇后,十四年的夫妻,到今天才明白什么叫做上善若水,可是有些晚了?手不自禁的抚上她洁白的额头,是温热的。
第四章 太极殿
皇后娘娘要出宫休养,这等大事立刻传遍了后宫与前朝,上上下下的宫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了起来。而自从将宫中大小事务托付给韦贵妃后,皇后所在的立政殿开始闭门谢客,说是要开始遵了静养的医嘱。
不过,有些人,皇后还是不得不见的,在出宫前的那天傍晚,长孙无忌进了立政殿,与妹妹一起用了晚膳,又过了一个时辰才出宫回府。没有人知道,这对尊贵的兄妹到底谈了什么,反正第二日,正逢当月的望日,就在皇帝和百官在太极殿举行“中朝”的时候,这位大唐王朝最尊贵的国舅提出了辞官的请求。
皇帝对这位妻舅很是宠信,之前就已经下旨要将其升至右仆射,可因为妻子的阻拦方才作罢。这回又怎么会同意他的辞官呢?
可谁料到,长孙无忌还搬出了自己和妹妹的嫡亲舅舅高士廉。长孙兄妹自幼丧父,连同母亲一起被异母兄长赶出家门后,正是被高士廉抚养长大直至出嫁,不但甥舅之间感情深厚,就连李世民也对这位舅父礼让三分。
高士廉对皇帝说道:“以外戚位三公,嫌议者谓天子以私后家,望皇上三思。”
太宗皇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当年自己和无忌同席而坐,如今不止有君臣之分,更有朋友之谊,于是说了一番场面上的话来拒绝,“朕任官必以才,不者,虽亲若襄邑王神符,不妄授;若才,虽仇如魏征,不弃也。夫缘后兄爱昵,厚以子女玉帛,岂不得?以其兼文武两器,朕故相之,公等孰不曰然?”
这番话一出口,原来已经踏出一只脚准备进谏的魏征又缩了回去,只好静观事态变化。
这时殿中两旁站着的文武百官难得一致地谁也没有开口,明眼人一看便知,这就是天子家事嘛,何必惹上一身的麻烦。
长孙无忌见皇帝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台阶下,可还是一再推辞,并且隐约中流露出皇后病重,自己思妹心切,无心朝事的意思来。
皇帝左右思量了一番,最后直接下了道圣旨,将长孙无忌迁到了开府仪同三司的位置上,不容再议。
下朝后,长孙无忌又被宣到了两仪殿的一间内室中,跟在内侍的后面,这位心思敏捷的国舅已经领悟到妹夫的怒火烧得不轻。倘若是平日,皇帝在朝后要宣招自己,无一例外是在甘露殿,要是遇上用饭的时候,君臣二人还会小酌一番。今日,怕是不成了。
果然,进了里间,长孙无忌先跪下清了安,可惜,皇帝没有叫起,国舅大人只好对着妹夫的背影又跪了许久。
直到皇帝终于转过身,冷冰冰的丢了“起身”两个字,接着便是一句,“今天,可是皇后的意思?”
听到这里,长孙无忌立刻停住了起身的姿势,又跪下回道:“这回是臣自己的意思,非皇后娘娘所劝。”
皇帝冷哼了一声,完全不相信,“昨日皇后将你召去,不就为的是今天的事么,你们兄妹感情最是亲厚,她自己今日一早便启程去了别庄,以为朕便拿你们没法子了么?”
听到这里,长孙无忌便听出些异样,怎么有一股酸味。不过面上他还是一脸正色的答道:“微臣不敢,昨日皇后是与臣商量了件事,不知皇上是否准许?”
“皇后说的事,朕哪里有不肯的?”皇帝的语气似乎越发便扭起来了。
“娘娘说那日她的魂魂处于阴阳之间时,似乎回到了幼时长孙家的老宅,为此想让臣回洛阳看看那宅子是否幸免于战乱,若是荒废了,也就罢了。”
内室里静了片刻,只听得皇帝说道:“年内朕要亲至长安西郊祭祀,少不了你的事,若是不急,明年开春,朕许你些日子回洛阳看看。”
长孙无忌心知此事没有回旋的余地,便谢了皇恩,正准备退下时,忽然听见皇帝问了一句:“无忌,你可还记得那日若水在昏迷时,说的那个阿良哥哥?这人你可认得?”
“是,微臣记得,那时家父还在世的时候,住在邻里的一个玩伴,后来搬至舅父家里后便没了音讯。”
皇帝听着自己妻舅的语气没一丝不稳,答的话也没什么不妥,便放下心来,挥手让其退下。
这是已是未时,李世民挥退了淑妃送来的午膳,独自走向自己的寝宫。在路过丽正殿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发现除了空气中的药味,这座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的殿宇竟然也空空落落的,甚至不见皇后在此暂住过痕迹。
若水,若水,他在心里默念着妻子的名字,却发现什么也抓不住,这时想起几天前在这里与妻子发生的争吵,记忆中似乎是第一次呢。原本只是帝后间的辩驳,可当听到那一句,“与其要降四妃的品阶来成全杨氏的话,那就废了我的后位,让她来当皇后吧。”他的手,便不由自主地挥向了妻子,然后生生地看着她在生死间徘徊。
心里是清楚地吧,即使再宠爱哪个女人,也只是宠爱,可对于若水,年轻的皇帝开始迷茫了,他发现自己看不清这个和自己一起站在大唐之巅上的皇后,不,或者说,他是能看懂作为王妃、太子妃、甚至皇后的她,可唯独看不懂作为妻子的她。
第五章 甘露殿
大唐立朝以来,由于百废待新,无论是现在是太上皇的高祖皇帝,还是刚登基一年办的太宗皇帝,都没有把太多心思放在皇宫的修建上。因此,如今长安城里的皇宫也就仅太极宫而已,也就是隋朝的大兴宫。
太极宫实际上是太极宫、东宫、掖庭宫的总称,位于唐长安城中央的最北部。宫内主体建筑采用“前朝后寝”的原则,以朱明门、肃章门、虔化门等宫院墙门为界,把宫内划分为“前朝”和“内廷”前后两个部分。朱明门、虔化门以外属于“前朝”部分,以内则为“内廷”部分。
内廷除了两仪殿是供皇上和大臣商议朝事之用,剩下的宫殿便是供皇帝读书、起居、生活所用以及皇后嫔妃的住所。在这些殿宇中,有两座最为重要,一座便是皇帝的寝宫,甘露殿,太宗皇帝便在此批阅奏章,读书、用膳,以及宣招嫔妃侍寝;另一座则是皇后的住所,立政殿,自然有母仪天下之势。
晚间,李世民批阅完一天的奏章。内侍总管郑吉便适时送上嫔妃的名牌,供皇帝选择。
只见皇上瞥了一眼,便说道:“去把杨氏招来。”
郑吉先是一怔,随即便跑出去,让人宣招。
内侍的犹豫自然被皇帝看在眼中,可他说不清楚是因为心里正有一肚子邪火要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还是依旧招了杨氏。
没多久,皇帝便在自己的龙床上看到了这个娇媚入骨的女人,只薄薄地裹了一层丝绸,盈盈要朝自己下跪。李世民一把拉住她的手,扯下绸缎,落下丝帐,便赴身压了上去。不一会儿,只听得见女子极其酥媚的呻吟。
良久过后,李世民松开双手,平躺在床上,看不出一点疲惫,一双纤纤玉手不安分地爬上了他的胸膛,他没有动,只说了一声,“下去吧。”
杨茜很是知趣地收回手,嘴巴上却说:“陛下今日可是心情不好?前久答应过妾身的事可是不成了?”
忽然帷帐中的气息一冷,皇帝极为严酷地看了身旁的女人一眼,没有说话。
杨茜被这目光刺地微微发颤,很快,爬下了床,被送离了寝宫。
李世民独自躺在床上,心中仿佛有一把火烧着,刚才的发泄竟然没有一点用处。想要封杨茜为妃,不是没有考虑的,这女人够媚,也够胆量,在诛杀齐王全府的时候,杨茜从流满鲜血的地上,赤足走来,就是那一刻,自己被蛊惑了,于是不顾什么纲常将其接进了宫,宠爱到今天,似乎也有些厌了。后宫佳丽三千,自己的后宫虽还没有这么多,但无一不是千娇百态,更不乏像淑妃,阴妃那样的国色天香,或者是韦珪那样的不输男儿的奇女子,又或者像燕妃那般才比卓文君。他不禁露出一丝苦笑,只可惜那些女人的眼睛、脸庞、甚至身体都没办法长久地解自己的心中之渴,因此厌倦来得如此之轻易。
长孙若水,皇帝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妻子的名字,他知道自己的皇后是天下最贤惠的女子,就连魏征也难以挑出她的些许差错来。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四个年头,新婚之夜,那个年幼却一脸沉静的女孩,到今天这个完美的皇后,无论危险还是荣耀,他们都一起经历。她的眼眸永远像一汪深渊,清澈而不见底,让人忍不住想沉溺在其中,但每当与她站在一起时,自己的英雄气概便成了幼稚,难得的放纵则成了不可原谅的失德之举。
明君贤后,恐怕将是他们一辈子的枷锁了吧。
此刻的后宫,多少独眠的女子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连皇后的生死之劫都无法阻止皇上对杨氏的宠爱,她们即使恨得咬牙切齿,又该如何是好呢?
安乐宫,韦贵妃跪坐在被烛火照得通亮的内室里,看着刚刚送来的后宫帐册,接下来的半年里,后宫嫔妃们的吃穿用度将由她来支配,这时,有宫女来禀报说,德妃求见。
韦珪有些不耐得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阴德妃清亮的声音先传了进来,“韦姐姐,这么晚了,真是辛苦你了。”
不知为何,同样的一声韦姐姐从皇后嘴里喊出便带了十分的亲切,可从阴妃嘴里叫出来总有些讽刺的意味在里面。“皇后托付给我的事,我怎么好不上心呢?”
阴茉儿不以为意的继续笑言:“姐姐还真沉得住气,谁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天刚离宫,陛下这会儿便招了杨氏侍寝,明儿,我可没脸见那个贱女人了。”
韦贵妃皱了皱眉,回了一句:“这我可没法子,你自己找陛下说去。”
“姐姐,若是我一个人便罢了,杨氏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可是分明是没把我们四个看在眼里。” 阴茉儿一步步地挑拨着。
“德妃可不要忘了,这次若不是皇后,杨氏现在也是有正式名分的人了,只是不知道会占了谁的位子。” 韦珪毕竟年长上几岁,心里清楚,虽说现在自己代管皇后之职,可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眼睛望自己这儿盯着,这不,沉不住气的今天就煽风点火来了。
阴茉儿见没往韦贵妃身上讨到什么好处,语气上也就不以为然起来,“姐姐可是想学皇后娘娘大度?”原本她对韦妃便没什么好感,明明是个先前还嫁过一次的女人,品阶却在自己之上。
韦贵妃听闻后,面子上也不太好看,只回道:“天色也晚了,德妃还是先回宫休息吧。”
阴茉儿身上原本便带着几分骄气,于是转身便带着宫女离开了,只留了一句“我走便是。”
过了一会儿,韦珪放下了账册,披了件衣服便走了出去,都说漫漫长夜,可宫里的夜晚似乎更为漫长呢。
第六章西郊别庄
这一日,长安的街道上缓慢地驶过一辆中等大小的马车,虽然马车本身不显得很富贵华丽,但驾车的车夫,以及车前车后各跟的侍卫以及随行的车马,却更让路人对车中的主人好奇。
午时刚过,一纵人马停在了长安有名的食馆飘香楼的外边,伶俐的伙计已经殷勤地迎了出来,前边的一辆车里先下来了两个个丫环模样的姑娘,只见她们走到中间那辆马车前,只在帘子外边轻声说道:“夫人,可要先下来用饭?”
里面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似乎是应了一声,随后,一人微微打起帘子,另一人俯身进去将主人扶下。尽管周围几米开外,都被侍卫拦了起来,阻绝了大部分好奇的视线,可眼尖的人隐约还能看到一个穿黄色衣裙的女子,戴着纱笼,被搀扶着进了大门,很是弱不禁风的模样。
飘香楼在长安有着很高的名声,来往进出的都是些贵族,高官,再不济,也是名流雅士,或商贾巨富。他们不卖酒,只卖饭菜,点心,依然每日生意欣荣。这时,在底楼的客人全都诧异看着平日里颇有几分倨傲的掌柜一脸恭谨地站在来人的身旁,还空出些距离。
“掌柜的,二楼可全部都空出了?”女子身边的一个丫环问道。
“是,饭菜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