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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在一起。不过后来,隔壁的房子一夜间便空了,再后来,爹爹也不在了,到了如今,嫁给谁也都是一样的。
可怜的娘亲摸着自己的头,“观音婢,李家的二郎尚好骑射征战,且性情刚烈。你嫁过去怕要吃苦的啊。”
若水不在乎的笑了笑,“爹爹也还不是将军?娘不也一样嫁了过来?”
娘摇着头,却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若水回了回神,似乎快要到李家了。轿帘被轻轻的打起,她慢慢的跨了出来,被哥哥带着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走去,
耳边回响着——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终于,跨过了门槛,模糊的看见身边有多了一个人影,接着,左手便被他牵住了。两人一同向前走了几步,而后跪下,向天地,高堂,叩拜行礼,最后夫妻对拜,礼成。
直到被搀扶着跪坐在喜榻上的时候,若水的心依旧掀不起一丝波澜,这样便算是嫁人了呢。
等了没多久,门被推开了,原以为是广月她们三个,但这陌生却沉稳的脚步却让若水的手指微微一颤,是他,自己的夫君。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眼前的帕子被揭了开来,若水不带怯色地抬起头,只稍稍敛了下眼睑,都说是年少英才,也不为过。
李世民心中有些诧异,这个被娘赞道“造次必循礼则”的女子,似乎有些不大一样呢,没有新嫁娘的羞涩腼腆或是紧张不安,只是这样沉静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你……闺名可叫若水?”李世民也坐了下来,从茶壶里倒了两杯茶出来,“你也一天没喝过水了吧?”
若水有礼地接过杯子,“多谢夫君,妾身的名讳确是若水。”
李世民很有些不自在,年已十六的他早已知晓了男女之事,只是先前相处的女子,大多明媚动人,娇悄可爱,少有这般疏远的。
“你叫我二郎即可,我们既然已经成亲,就不必讲究这么多礼数了。”
只见,对方似乎略略想了想,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那我还是叫夫君二哥好了。”说完展颜一笑。
就是因为被对方的莞尔一笑迷了心神,李世民便忘了为什么妻子要唤自己二哥这回事,而之后,叫久了,便也习惯了。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只听见几支喜烛燃着的声响。若水低下头,看起来,自己的夫婿并不是那么难相处的人啊。于是轻轻地问道,“夜已经深了,二哥可要先歇息了?”
李世民略有些尴尬地回道:“啊……不错,不错,本来应该还有闹洞房的,不过这些日子,娘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所以便省去了。你也累了一天,我们还是睡吧。”
若水轻笑,径自换下了厚重的喜服,便侧身躺了下去,盖上薄被,将身边的夫婿晾在了一旁。
李世民愣愣地注视了若水良久,直到对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了起来,才皱起眉头。一个不过才十三岁的丫头而已,脸也还没长开,现在不过是清秀的模样,娘为什么那么坚持要自己娶她呢?想着想着也困了起来,踌躇了一下,还是在另一边躺下。
只剩下闪烁的烛火在喜房里燃了一整夜。
三 人生若只如初见
很久以后的一天,当若水回想起长孙与元吉之间的往事的时候,脑子里想到这便只有纳兰的这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是谁辜负了谁?又是谁背叛了谁?没有人能说得清,最后只好感慨地叹道,恨不相逢未嫁时,还君明珠双泪垂。
大业十一年,四月,李渊调任山西、河东抚慰大使,举家迁往河东。
大业十二年,李渊奉诏为太原道安抚大使,只带着次子世民前往太原,余下的子女家眷皆留在了河东。
时年十六的长孙若水在婆婆去世后不久便担起了李家上下的事务,这个沉静如水的女子很快便赢得了家中几乎所有人的信服,只是没有人知道,她和自己的夫婿依然没有真正的同过房。尽管知道丈夫在外有不少女子,但是若水并不担心,因为在婆婆临终的时候,私下里特别叮嘱过自己的爱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以及嫡长子必须是由自己所出,李世民侍母至孝,自然不会违背婆婆的话。
那一天,依稀是自己当年出嫁的日子,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桃花树下,她唤他三弟,却不是小叔,他叫她若水,却不是二嫂。一个明明知道,他不是他,一个也清楚地明白,她的眼神透过自己想着别人。
可是,轮回之中,仿佛就有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魔障,抗拒不得却也挣脱不了。
然而,没有人可以先迈出一步,他不能毁了她,她也不容任何人会毁了自己。
两年的时间,两个人近在咫尺,却未曾多说过一句话。直到大业十三年,父亲在晋阳起兵,等到他和大哥匆匆赶到之时,第一个看见的便是她的丈夫,那个意气风发的二哥。
七月,他执意留在了太原,而不愿与父兄一起征战天下,终于他又等到了她,可从未想过,自己也即将永远地失去她。
霍邑,临汾郡,绛郡,龙门,汾阴,河东郡,十月,李渊二十余万大军围困长安。
十一月,攻陷长安,李渊立杨侑为皇帝,胁天子已令诸侯,改年号为义宁元年。
义宁二月五月,李渊即皇帝位于太极殿,国号唐,改元武德,都长安。
于是,他成了齐王,住进了离东宫极近的武德殿,只是为了避开那熟悉的身影,更不愿面对见面时不得不唤一声二嫂的苦楚。
于是,他娶了正妃,一个和若水完全不同的女子,美丽妖娆,诱人心魂。
可是,为什么,仅仅是听见秦王夫妇齐眉举案,相敬如宾的传言,自己就更加纵情声乐,沉溺酒色。
偌大的宫殿,却总也有的不得不见的时候,依然纤瘦的身体,高高盘起的发髻,脸庞却稍稍圆润了些,温和而端庄的笑容,熟悉的声音唤着自己,“三弟,好久没见了。”
自己心中一跳,随即便听见二哥奇怪道:“而今该叫齐王了吧。”
她微笑道:“自己家人,讲什么客套,我还不是叫你二哥?”
话音刚落,做在前面的父皇朗声赞同道:“若水说得在理,以后私下里就这么称呼,免得生分了。”
谁都清楚,在李家,说得上话的媳妇便只有若水,而不是太子妃。可古怪的是,比起大哥对二哥渐渐的忌惮,却没有人会讨厌她,那样淡雅如菊,又温润如水的一个女子。
年后没多少日子,承乾殿便传出了王妃有孕的喜讯,忍受不住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一天天地隆起肚子,他便向父皇讨了驻守晋阳的差事,以为只要远远的避开那一切,独自守着两人住了半年的宅院,一切就将恢复平静。
武德二年九月,刚生产完没多久的秦王妃坐在榻上,眼眸遥遥的望向窗外。他要回来了,弃晋阳而不顾地赶了回来。嘴角边露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他们都是不被上天所眷顾的人呢。
十八岁,自己终于作了娘亲,可最高兴了除了父皇和丈夫,应该就是府中的那些妾室了吧,听说承乾出生后不久,便传出一个地位不高姬妾也有了身子,倘若自己生下的不是儿子,那个孩子也断不会有出生的机会,就如同之前不少妄图想母凭子贵的女人一样,总是以绝望而告终。
不过, 她并不乐见于自己的儿子,自从那小脸的轮廓开始慢慢清晰起来,像极了丈夫。
两年多来,她做到了一个妻子,一个王妃所能做到的极致,前人所说的宜家,宜室,宜子也不过如此罢了。但脸上的笑容越是柔和,心中的孤寂就越是明显,十年过去了,为什么那双温润的眼眸始终没有从心底退去,反而越渐清晰。以至于每次见到元吉,那种封存已久的思念与痛苦就要好像几乎要决堤而出,幸而也只是几乎。外人面上,自己依旧是宽容大度,贤惠明智的秦王妃,接纳着丈夫的一个又一个女人,甚至嘘寒问暖,悉心照顾。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对于一个她不爱的男人,他的风流多情又与自己何干。“像一个妻子对待自己的丈夫那样对待世民”,娘临终前的话语仍在耳边,而自己也做得完美无缺。
十月,不顾任何人劝阻的齐王,一路马不停蹄地向长安飞奔而去。元吉知道这样回去的结果是什么,所有人都会嘲讽自己懦弱,胆小,弃城而逃。可是没有办法,当自己无意中听到若水生产不顺的消息后,身体已经不再是理智所可以控制的了,他将晋阳城拱手让给了刘武周,可比起若水,晋阳城又算得了什么呢。
尽管半途中,母子均安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他的耳边,可再回头,已是绝径。原以为自己可以满足于那过去淡淡的回忆中,直到那一刻,终于明白如果再也看不到那张含笑的容颜,回忆也将变得毫无意义。即使远远的,他也要看着她,看着她好好地为人妻,为人母,看着她带着笑容生活下去,然后,独自寂寞终老。
初见,如果她不是李世民的妻子,他不是李家的三郎,如果她没有眷恋于那眉眼间的相似,他没有倾心于眼眸中那陌生的温柔,将来一切会不会变得不同?
再见,他看见了她不变的笑颜下越加深沉的冷漠与寂然,她看见了他眼中几乎掩饰不住的深情与爱恋。
于是,他选择了大哥,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幸福,而她选择了自己的丈夫,想让一切回到过去。
然而,最终的结局,却是惨烈而血腥,当那支箭射进自己胸膛的时候,他似乎看见了她的眼眸第一次真正的看着自己,而不是自己背后的那个人。这样的一辈子也许还是值得的吧。
如果人有三生,下一次,他会比任何人都先遇到她,然后爱上她。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只愿他们各自转身,不再相遇。这一生,她最真挚的情感给了十多年前那个不告而别的身影,她最辛苦的付出给了身边的丈夫。只有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到头来还留的身后无数的骂名与责难。
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愿他能明白什么是情深不寿,只愿她已经懂得失去的不再重来,没有开始,便不会再有结束,也不会再有悲欢离合。
ps这一章写得比较痛苦,主要是因为人称问题,第一段是现代的若水后来的回忆。(算是对正文后续的一点点提示吧)
后边几段的视角是在长孙与元吉两人的不断变化当中的,看的时候会比较容易产生误会。
关于过去的番外,就告一段落了,长孙和小李的过去大概要到后面的正文里才会出现。
下次的更新时间,我也不能确定,不想等的,过一个月再来吧。
今天也到这里,我自己也很难过,可怜的元吉dd啊,谁叫你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小李的老婆,那种男人就算自己不喜欢也不会放手的,何况是自己心爱而且重要的长孙呢?不过我也算是给了你们一段共同相处的时间了,也应该算是亲妈的吧,笑。
看过的要留言哦,最近比较烦,比较烦。
第二十五章 外患
贞观三年,毫无疑问是贞观之治中的一个转折点,李世民“治国以静”的治国之道已经开始渐渐起了作用,尤以关中京畿之地为胜,百姓生产劳作也已经慢慢恢复了稳定。
内有的隐患既然已经远去,那么抗击突厥的战争也自然是不容缓。没有人会比若水更清楚这个大唐天子的励精图治的决心。这世上从来不会存在天生的帝王,能站在众人之上并且名垂千古的人必定具有常人所没有的远见、勇气、决心、以及坚韧的意志力。
李世民正是这样的一个皇帝,思量国事甚至夜半不寝也是常有的事。自从年初以来,他召回驻守北境的李靖,几番传唤并州都督李绩,华州刺史柴绍进京,君臣一谈便是一宿。一场大唐与突厥之间的大战已经无可避免了。
冬至过后,天气一下子冷了下来。夜已经深了,若水拉着承乾指着外间明亮的烛火,沉沉的开口:“看到没有,这个世上从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要想得到就必定要有付出,即使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帝也一样如此。”
承乾下意识站直了身子,时年十一的他早已明白自己身为太子的职责与义务而不是权力与享乐,用着比之同龄的孩子更加沉稳的声音回道:“儿子明白,身在皇家往往意味着肩负更多的责任。”
若水静静的看着个子一下子窜高的长子,忽然伸出双臂将他搂在怀中,轻声道“承乾,如果有一天,娘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话。一定不能忘记,储君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放纵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