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黛,你再帮我个忙吧……”
  明黛想都没想,就答:“有什么事你说。”
  有问必答,有忙必帮,这就是老好人明黛。
  即使被明老爷子说了一顿,还是改不了本质。
  “我跟我妈说,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听后昏了过去,推进急救室抢救了回来。”祁晓枫说。
  明黛:“……”
  不是她指责祁晓枫什么,在祁母病重关键时刻,能说这么刺激的消息吗?
  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女事业有成、家庭和睦,明黛知道祁母就指望在最后的日子里看到儿子结婚,他却说跟“准新娘”分手了。
  “小黛,我真的觉得好累,她为什么不能理解我?”
  “你别那么消极,还有别的解决办法的。”明黛轻声劝。
  电话那头,祁晓枫笑出声,“昨天电闪雷鸣的,雷打那么大,我待在家里没敢出门,你知道为什么吗?”
  额,昨天台风天,除非必须出门办事,一般人都不出门的。
  走在路上,特别是海边的路,不抱着树是会被吹走的。
  今天的雨势依然很大,只是没有打雷了而已。
  “晓枫,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坏。”
  “不,你先听我把话说完。”祁晓枫声音开始哽咽:“我不出门,是因为怕被雷劈。”
  “……”
  “我前几天竟然想,要是我妈就这么死了,就没有人催我结婚生孩子了。”
  “晓枫……”
  祁晓枫哭出声:“我盼我妈死啊,她那么辛苦地把我养大,我竟然盼着她死!所以,我跟她说我和你分手了。我就是个畜生!”
  “……”明黛喉咙发酸,所有的语言都变成了空白。
  每个人都有丑陋的一面,善恶的选择只在一念之间。
  进一步是天堂,退一步就是地狱。
  普通人走错一步还有改过的机会,脚上戴着千斤镣铐的人,进一步和退一步,都将是不可改变结局。
  “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电话那边祁晓枫的哭声越来越小,然后换成了程永昼。
  “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等下给你回电话。”
  “好,程哥你多劝下晓枫。”明黛擦了擦眼睛,放下手机去洗漱。
  一死了之,这四个字不是解决事情的最佳办法。
  现在所有人都为明黛“平反”,也改变不了当年她给吴筝看结婚证的结局了。即使她没有起让吴筝死的坏心,却是间接做了。
  她很烦每次一有什么事,就会联想到自己身上来。
  人生百态,未必各人就有相同的经历,她只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自己给自己找罪受罢了。
  江折野下班回家,就看到明黛坐在沙发上发呆,明钰抱着江尚尚用手机给他放儿歌听。
  裤脚有些湿,江折野先上楼洗澡换了家居服,再下楼。
  明钰在心里啧啧,衣架子就是衣架子,穿家居服都像在走秀。
  江折野注意到明钰的目光,坐在她对面问:“农场这次损失有多少?”
  这么帅的人,一定要说这么残忍的话题吗?明钰很想翻白眼。
  农场遇台风,大部分菜田都淹,搭得鸡棚也被吹翻了,才刚刚从养鸡场买得几百只乌鸡一只不剩。
  别的损失先不谈,死了那么多只鸡,首先还要小心不要发生禽流感。
  买那么多只乌鸡,她是有点反对的,就是考虑到禽流感的问题。养鸡又脏又累,本来已经有几十
  头猪了,根本分不出多余的人力物力去养鸡。可无奈投票表决的时候,就她一人是反对票。
  明黛瘪瘪嘴说:“损失还没算,应该很大。”
  “趁这次,就退出吧。”江折野瞥了一眼明黛,她还在神游。
  明钰猛然抬头,差点扭到脖子,不可置信地说:“这个时候退出?太不够义气了吧,农场正是需要我的时候,我投进去的钱暂时也拿不回来。”
  “那你还有钱投吗?下一次台风再来呢?”
  “能不能说点好听的,台风就像是你家的亲戚一样,说来就来啊。”
  江折野又瞥了一眼明黛,点拨明钰:“士农工商四民者,古代排名经商垫底,现在位置完全变了。经商早早已经排在了务农之前,政府到处去招商引资,特别是三四五线城市,圈农民的地转手给商人办工厂,为了就是带动当地的经济发展。农业相对的局限,就是因为它是靠天吃饭。”
  明钰真的翻了个白眼,“能说点学渣能听得懂的语言吗?”
  “……个人认为,经商比务农更赚钱。”江折野不知道,明钰的成绩一直在班里是低空飞行的。
  要那么高的分干嘛,奖学金她真心不需要。
  明黛噗呲一声笑出来。
  “姐你笑什么,难不成你刚刚听懂了?”
  “你要是跟着杰哥工作一段时间,你也会懂。”
  明钰是觉得怎么隐隐有种熟悉感,原来是跟杰哥一个调调。
  可话虽这么说,要做这么绝真的好吗?
  现在农场遇到了困难,她没有想着跟大家一起去战胜,还要退出,背地里会把她的人品骂穿吧。
  “爸还等着我抱尚尚过去呢。”明钰要独立思考,冷静下来再做决定。
  保姆已经做好了饭菜,帮忙打伞把明钰和江尚尚送过去,很有眼色没有过来。
  家里只剩下明黛和江折野,两人安静地吃完饭。
  明黛又坐在沙发上,被他追着不放的眼神看得有点莫名其妙,扔了个抱枕过去。
  江折野接住垫在背后,笑了笑。
  他猜他回来时她在神游,应该是知道祁母抢救了一次,她担心了。
  没一会儿,江折野收到明黛祈求的眼神,他叹气。
  他说:“现在尚尚正好有人照顾,我带你去医院。”
  明黛立马两眼放光,跑上楼快速换了套出门穿得衣服。
  雨下得很大,街边的树被吹得沙沙响,江折野车开得很慢,雨刷不停地刷着。
  车开到医院大楼门口,江折野没有下车,说在楼下等她。
  明黛点了下头,打伞下车跑进去。
  电梯到达祁母所住的楼层,她走了个小转弯,就看到了祁母病房反方向的走廊尽头,祁晓枫和程永昼两人相对站着。
  远远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有点僵。
  两人看到明黛,祁晓枫对她笑,程永昼板着脸。
  “我来看看阿姨,她情况怎么样了?”明黛轻声问。
  程永昼转身看着窗外,祁晓枫说:“暂时稳定下来了。”
  明黛舒了一口气,老天保佑。
  祁晓枫又反过来安慰明黛:“江折野那篇报道我问了,是那个女演员自己找得记者,想跟江折野闹绯闻提升她的曝光率。那个女演员闹这一出就是想提高知名度,好和剧组签约,不过现在她应该是签不了。”
  问了谁,当然是圈内的人程永昼,目击者还有曾经找到农场去的邬览。
  明黛很感动,都这个时候了,祁晓枫还在关心她。
  祁晓枫又说了很多那个女演员的信息,就差调查到女演员的祖上三代了。
  明黛只在病房门外垫着脚看了看里面的祁母,没有进去,要是祁母看到她,又会有情绪激动。
  临走前,她问祁晓枫:“你在电话里面说要我帮忙,帮什么?”
  “没什么,你快回去吧,雨越下越大了。”
  祁晓枫进病房照顾祁母,程永昼就送明黛下楼,虽然她已经说了不用送。
  进电梯和出电梯,程永昼看着明黛,有话说又不说,很难以启齿。
  一楼大厅人不多,说话还有回音,明黛就等走出大门,应着雨拍打地面的声音很大,说话声不容
  易被听见。
  她问他:“程哥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说吧。”
  “是这样的。”程永昼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和晓枫准备要一个试管婴儿。”
  “很好啊,有孩子才是家嘛,晓枫干嘛还不说。”
  明黛联想到祁晓枫和程永昼牵着一个小孩的画面,温馨又有爱,替祁晓枫开心。
  到时候尚尚也会多一个小伙伴,一起去海边堆沙,一起去海洋馆看海狮。
  “代孕妈妈在美国很好找,就是孩子,需要优良的基因。”程永昼说。
  “你跟晓枫这么优秀,当然……”明黛话没说完,他两个再优秀,也生不出孩子啊!
  “小黛。”程永昼慎重地唤她一声。
  “啊?”
  “要找目标其实不难,各项健康检查而已,只是时间不允许了。你帮忙,给晓枫一个孩子吧。”
  “不可能!”
  掷地有声的三个字不是发愣的明黛说得,也不是程永昼说得。
  江折野两步走过来搂住明黛的肩,他本来在大厅,看着两人走出来,然后跟着站在了两人身后的大柱子后面。
  偷听不是君子所为,江折野却很庆幸自己去偷听了!
  被知道秘密的程永昼一点都不慌,不紧不慢地看着江折野说:“小黛她是成年人,她自己有主话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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