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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39

  手段,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血!!
  姐姐!!
  她压抑不住胸中狂怒,眼中血丝越发红艳,纤纤玉指陷入桌面,几欲折断。
  “小姐!”
  “.....”
  “我没事。”
  半晌,她才低低答道。
  她缓缓抬头,眼中已是平静无波,衬着上一瞬的疯狂,越发显得诡异。
  “皇后娘娘,我要怎么报答你的深情厚意呢?”
  她清宛一笑,眉宇间一片冰雪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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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阳宫中,此时正是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是蹑足而行,生怕触了主子不快,惹来杀身之祸。
  正殿之中,处于旋涡中心地皇后,却不似众人想象中的悲凄,她手捧了一封奏折,正在细细阅读。
  她地妆容与平日一般高华无暇,只有极为细心的人,才能看到那凤眸下的一抹淡影。
  她,亦是一夜未眠。
  “朝中众人对革新之事,已少有非议。”
  她满意地颔首,唇边却是一抹冷笑,“这些人惯于在暗中串联,要小心他们暗里使绊子,弄出个‘流氓图’,‘飞蝗图’一类的,朝廷立刻便是声明狼藉了。”
  所谓‘流氓图’,‘飞蝗图’,乃是当年王安石变法革新时,一些守旧大臣纠结地方豪绅,作做的诋毁图卷,暗绯新法造成民不聊生之景。
  下首的方越唯唯称是,欠身道:“娘娘放心,前车之鉴,下官定会小心从事。”
  “你小心从事,可你那个儿子,可不那么小心呢!”
  皇后冷笑道,将言官弹劾的奏章掷下,雪白的纸柬落了一地——
  “天可怜见,你是我亲哥哥,却尽给我添这些麻烦,莫非真以为我有三头六臂?!”
  皇后却再没有讽刺怒骂,仿佛无限疲惫地叹道。
  方越见她如此情状,眼圈也是微红,跪下谢罪道:“是下官教子无方,这便回家好好教训这小畜生!”
  “他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皇后却对他的慷慨激昂不抱希望,正说话间,却听门外有人轻扣,皇后柳眉微挑,轻道了声:“越发没规矩了。”便扬声命人进来。
  琳儿轻踮起脚跟,小心地行到她身边,低语了几句,皇后面上神情不变,眼中却越发出强烈的光芒,唇边那抹冷笑越发加深——
  “这位徐婕妤,手脚倒是很快哪!”
  第八十章 合谋
  帝后之间的这场冷战,却是比众人想象的都要旷时日久,过了七八日,皇帝仍是冷怒不止,也不再与皇后共进早膳,两人携手联袂上朝的盛景,一时再不得见。
  这一日,宝锦正是当值,四更就起身更衣梳妆,匆匆赶往乾清宫而去。
  苍穹之上仍是幽暗渺冷,启明星在天边闪烁明亮,一弯残月逐渐落下,东方的曙光却还未出现。
  宫灯在大道两旁摇曳不定,宝锦踮起脚跟,闪避着青砖间的冰霜。
  此时前方隐隐有辘辘的车声迤逦而来,配以鎏金璎珞的华贵车驾在八人随侍下出现在前方。
  是宫中迎送奉诏侍寝的嫔妃所用的承恩车!
  崭新的漆色在雪光下熠熠生辉,龙涎香的矜贵气味在冷风中飘渺而近,车中轻纱下,隐约可见窈窕倩影。
  宝锦想起这几日的传闻,不由地轻蹙眉头——
  这几日,皇帝频频招幸徐婕妤,几日来赏赐不断,甚至有风声说,她即将晋身九嫔之列。
  车驾逐渐接近,宝锦闪身避让,静静的雪夜中,能听到车上珠环叮玲之声,女子的声音,在这黎明时分越发清晰——
  “是谁在外面?”
  宝锦黛眉一挑,正要回答,却见绣帘微动,一张娇嫩秀丽的玉容,从帘幕之后探出。
  “是你啊,玉染姑娘……”
  徐婴华嫣然一笑,雪光之中,只见艳色逼人,竟平空生出一种冷意,“姑娘如此勤勉,实在让我佩服……”
  她纤指一放,绣帘翩然而落,宛如蝶舞花飞,柔婉的嗓音,从那一片香馥后传来——
  “万岁还要小睡片刻,你小心别惊扰了她。”
  温婉的低笑从帘后传来,仿佛含羞带怯,又仿佛是别样的挑衅刺耳。
  是要激怒我吗?
  宝锦心中忖道,微微一笑,对着车驾一礼,清脆的嗓音,在寒夜中格外响亮——
  “皇上一向早起,今日如此异常,大约是晚间睡不安稳的缘故。”
  她声音清温,却在“睡不安稳”这四字之上加了重音,显然意有所指。
  这一句一出,周围众人都倒抽一口冷气,各自为她的大胆而心惊不已。
  徐婴华轻笑一声,却不动怒,只是慵懒伸手打了个呵欠,笑道:“这么说,倒是本宫狐媚,让皇上睡不安稳了?”
  “娘娘真是言重,这样诽上不尊的罪名,我怎么承担得起?”
  宝锦仿佛不胜惊讶,连忙谢罪道,神态之间,却丝毫不见惶恐之色。
  徐婴华曼声轻笑,也不回答,只是淡淡道:“能否承担,就要看你今后的造化了。”
  说完,她示意宫人起驾,辘辘的车驾进声继续向前,很快,便在雪地上留下两道轮辙。
  宝锦凝望着远去的车驾,眉宇间却不见任何犀利之意,仿佛刚才那场唇枪舌剑根本不曾发生似的。
  半晌,直到确定周围无人,她这才抬起脚,从绣鞋下取出一个纸团。
  这是方才徐婕妤翻卷绣帘时扔下的,两人随即便颇不友善,倒是让周围人看得眼花缭乱,完全没有察觉。
  纸上字迹秀逸,却暗藏风骨,只有一行四字——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宝锦咀嚼着话意,唇边露出一道微笑来。
  “徐婴华,你果然不愧是闺阁暗斗的高手!”
  她低声赞道,随即不再耽搁,匆匆朝着乾清宫而去。
  …
  皇帝果然未曾起身,他只着中衣,伏在枕上静静思索着什么,双眼一片静漠。
  “皇上,该起身了。”
  张巡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皇帝充耳不闻,没有丝毫动静。
  张巡正在为难,只见殿门前人影微动,宫裙婆娑,不由的心中一喜。
  他悄然出殿,对着因雪寒而冻得双颊发红的宝锦笑道:“姑娘可来了,这一夜风雪,真是不容易哪!”
  第八十一章 动摇
  宝锦见他如此热切,心中了然的一笑,低声道:“皇上还没起身吗?”
  张巡压低了嗓音道:“正是如此,姑娘快去劝劝吧!”
  宝锦微微一笑,“我是哪牌名上的人,劝了也不过自取其辱,还是请皇后过来一趟吧!”
  张巡急得满身是汗,低声哀求道:“千万别提皇后娘娘,万岁一听到,又要大发雷霆。”
  这一对恩爱夫妻居然闹成这般田地?!
  宝锦又是惊诧,又是快意,蹙眉道:“那我又能怎么劝?”
  张巡正要回答,却听殿中皇帝漫声道:“让她进来。”
  宝锦步入殿中,却见瑞兽金炉中香烟袅袅,皇帝半坐起身,正在看着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纸笺。
  宝锦偷眼瞥去,只见那信笺细腻光滑,却微微泛出旧意,显然并非刚呈上的。
  “我与皇后曾经分隔两地,彼此鸿雁传书,这些信笺,我到现在都珍而藏之。”
  皇帝近乎爱怜的抚摩着手中的纸页,声音在紫烟中飘忽不定,“这世上,越是美好的东西,就越是无法长存。”
  “皇上所指的,到底是哪些呢?”
  宝锦站在床前,亭亭有如一株寒梅,她眼如晨星般明亮,仿佛不曾沾染这世上烟尘。
  如此突兀的,她开口问道,金声玉振,清凉无垢。
  “比如,这檐下残雪,春日的繁花,还有……人心。”
  皇帝叹道:“人心是世上最难以揣测捉摸的东西,一瞬之间,已转三千六百念,如此的变化莫测,又怎能让人深信?!”
  他喃喃自语,好似在说皇后,又好似只是胸中块垒,不吐不快。
  宝锦望定了他,忽然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皇帝拂然不悦,转眸望着她,眼中威仪顿现。
  “我在替您难为情----春日还未到,您就伤春悲秋起来,这可怎么了得……”
  宝锦掩袖轻笑,那粲然笑容宛如冰雪般澄澈,黑眸微微弯起,宛如月牙,皇帝仿佛被这份空灵之美所震慑,也顾不上追究她的大胆妄言。
  宝锦叹了口气,恳切道:“不管您跟皇后闹了什么别扭,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有什么嫌隙都该撂开手了。”
  “皇后暗中施行不法,朝臣惨死街头,跟她也脱不开干系。”
  皇帝正在郁郁,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什么?!
  宝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帝后二人是为拈酸吃醋的后宫纷争,这才赌气不理,却没曾想居然有如此内幕!
  她转念一想,瞳孔骤然紧缩,若无其事的问道:“朝中有大臣遇害吗?”
  “是兵部尚书霍明。”
  皇帝随口答道。
  果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自己动的手,却又怎么会怪到皇后身上?
  宝锦心中狐疑不定,却不宜再往下深问,只得娓娓劝道:“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皇上你错怪娘娘了呢!”
  皇帝闻言苦笑,但禁不住心旌动摇,念及皇后往日的深情,自语道:“也许,联该静下心来仔细想想……”
  “本来就该如此!”
  宝锦趁热打铁道:“就算真和娘娘有关,也许她别有衷肠,皇上再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跟娘娘闹得这般沸反盈天。”
  皇帝沉吟不答,神色之间,已大见松动。
  果然如此!
  宝锦想起徐婴华那张纸条上的“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不禁暗自佩服她的料事如神----
  皇帝与皇后恩爱日久,就算近期有所弛懈,也是旧情甚笃,非常人可以离间,两人虽然冷战多日,过了一阵,也禁不住要和好,若是想相机离间两人的感情,只怕会遭到反噬,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宝锦看着皇帝缓和的神色,心下冷笑道:在你心目中,什么样的得力部属,还是比不上结发妻子啊,只要有人稍微说荐,你便会动摇原宥……
  第八十二章 猜忌
  她心下暗自唏嘘,隐隐的,却也为皇帝的深情如海而暗自感动——
  自结识以来,皇帝因她的眼眸绝似皇后年轻时,对她格外优容,言谈之间,满是对当年的眷恋和深情。
  这个严峻刻薄的男子,内心深处,居然有这样一片温暖柔和……
  不期然的,宝锦想起自己那桩夭折的姻缘——想起李莘的软弱薄幸,两相对比,她心下一阵辛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皇帝心下越见和缓,暗悔不该对皇后如此决绝,他抬头正要答应,却见宝锦珠泪盈盈,眼中微红,不觉奇道:“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没什么,只是路上走得急,被灰尘迷了眼……”
  宝锦强笑道。
  皇帝一把根据规定她的肩头,正欲说些什么,宝锦轻轻挣脱了,平静道:“这么一耽搁,已到上朝的时候了。”
  皇帝收回了手,也是一派平静道:“宣她们进来吧!”
  一列宫人捧着梳洗用具入内,张巡在外看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
  朝会之后,皇帝匆匆从太和殿摆驾,却不就回乾清宫,而是去了昭阳殿。
  皇后正在暖阁中习字,数九寒冬,滴水成冰的时节,虽然室内有暖热的炭火,她却仍紧裹了一伯雪白狐裘,正在手挥笔书写。
  皇帝抬眼一瞥,却是一副对联,“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画龙点睛云卷云舒……”
  他低声念了出来,皇后早已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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