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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王块,淡淡笑道:“原来
  族中来人了?”
  直到他开口,王块才从他的容光中惊醒过来,她连忙一福,唤道:“阿快见过七叔。”
  王块的动作优雅得体,颇有天下第一大世家嫡女的风范。
  她仰慕地望着王弘,等着他雍容地接见自己。
  王弘没有提步。
  他依然站在舟上,微笑地盯着王块,轻声问道:“阿块因何而来?”
  啊?她们千里迢迢而来,怎么连家门都没有入,七叔便质问起来了?虽然这种质问,让人生不
  出半点不喜之心。
  王块呆了呆,清声回道:“阿块听人说南山景美,又听到七叔在此,便想求见。”
  不等她说完,王弘淡淡打断,“说重点。”
  重点?她有什么重点?这些年来不管是皇室势力,还是各大家族的势力,都有膨胀,族长有点
  镇不住了,便想要他出山。
  可是这事,怎么也轮不到她一个未嫁小姑子来管。她这次来,还真是因为好奇了,想要看看七
  叔,顺便,要是能通过谢宛把他带回族中,也算是立了一功。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好奇。
  王弘盯着王块,见她支吾半天也没有话出来,眉头不经意地蹙了蹙,他目光转向了谢宛。
  在他转眸看来的那一刻,谢宛的心跳飞快,她是在他的传说中长大的,早在懂得情事时,便对
  琅琊王七,产生了爱慕之心。她想见他,她想与他在一起,她想与他一道享受这世人的崇敬与荣光
  。
  也正因为如此,在王弘靠岸时,她已悄悄取下了面纱。
  此刻的她,露出的是自己绝美的真容。
  在王弘的目光中,谢宛盈盈一福,含羞唤道:“谢氏阿宛见过七郎。”她不想与王块一样唤他
  七叔,又不想唤他的字,那样太显生疏,便这般亲近而自然地唤了他一声七郎。
  听着这娇糯中透着温柔从容的声音,看着美人情意绵绵的双眸,王弘一笑。
  他这一笑极为灿烂。
  向着陈容的身侧靠了靠,王弘压低声音,软软地说道:“卿卿,又有一妇迷上为夫了,当如何
  是好?”
  他的声音软绵绵,有点得意有点撒娇。
  陈容瞟了他一眼,也是一笑,低低回道:“无妨,只要一句话,轩儿便能处理了。”
  一听到王轩这个长子,王弘脸上的盈盈笑意便是一僵,他磨了磨牙,道:“休提这浑小子。”
  陈容从善如流,他不要她提,她就当真闭嘴不语。
  可王弘却捺不住了,他扁着嘴,闷闷地说道:“阿容,你这个儿子真是妖孽,对付起父亲来也
  是手段繁多……我敢打赌,这次你失宠于我的消息便是他放出的,他就是想把水搅浑,从中寻到我
  的弱点,好使你与他一起联手对付我。”
  王弘头痛之极,忍不住伸手揉搓着额心,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定是从肚子里便记恨于我。”
  陈容自是知道,他所说的,是怀了王轩时,自己被王弘设计中的那一剑。
  提到这两父子,陈容也有点头痛,她无力地说道:“他的狡诈也是你教出来的。你不是经常说
  ,世人智慧者千千万,你自己只能排上个第一百,轩儿如果智胜了你,才能勉强挤入一百之内吗?
  ”
  他夫妻俩在这里喁喁低语,浑然把远方来的客人抛到了一旁。虽然这两人都长得爽心悦目,可
  这样也是不对的。
  王块蹙着眉,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
  她的咳嗽声刚落,一侧的绝色少年已是懒洋洋地说道:“十九姐姐何必心急?我父母向来如此
  ,他们自成世界,自得其乐,我们还是候着吧。”
  谢宛听到这番话,心下一抽,她咬着唇,轻轻说道:“琅琊王七何等风流之人,怎么隐居山林
  才这些年,已浑然忘了人事世礼?”
  她这话一出,那绝色少年回过头来,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这话错了。凭
  你们,用不着他拾起人事世礼来招待。”
  这话够狠够毒,一时之间,不管是王块还是谢宛,都涨红了脸。
  就在这时,只听得舟中传来王弘温柔的声音,“轩儿。”
  他的声音一来,王块两女便敏感地发现,绝色少年警惕起来了,他紧盯着自己的父亲,那表情
  如一只准备作战的猫。
  少年的这种警惕,王弘也感觉到了。他眉头蹙了蹙,忍不住冷声说道:“大丈夫行事,泰山崩
  于前而面不改色。五日后,你下山吧,到那红馆酒楼多看看,什么时候能处变不惊,什么时候再回
  来。”
  他这是训子。
  王块众人低头不语时,绝色少年恭谨中透着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是。”
  王弘点了点头,道:“这两日,你便好好招待一下建康来的贵客。”交待到这里,他也二话不
  说,手中竹杆一撑,那轻舟已是远远荡开。
  望着那两人相伴而去的身影,一个粉雕玉琢的童子头一伸,清脆脆地大叫道:“王七郎,陈氏
  阿容,你们不能只管生不管教。又自顾去玩儿,夙儿恼了。”
  这古里古怪的话,毫无礼貌的口吻,令得荡着舟的王弘不由向前一仆,差点跌倒在舟中。陈容
  连忙伸手扶住,她回头瞪着王夙,恼道:“夙儿,怎么说话的。”顿了顿,她对着大做鬼脸的王夙
  头痛地说道:“王家诗礼相传,你不可这般顽皮。”
  她的声音是响,可随着轻舟越荡越远,那声音也是越来越遥远。
  另一个童子从一旁伸出头来,他朝着兄弟大大的一点头,赞道:“做得好,不能让他们太逍遥
  。”
  番外 煞风景
  王块等人,足足在山道上走了近一个时辰,才看到建于半山腰上的府第。
  这一个时辰,虽然不需要两个女郎走路,可光是这林中的闷热,便使得她们汗流浃背。
  望着前方精致的二层木质小楼,谢宛两女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想道:都说隐士生活如何舒服,这哪里算是舒服了?也不知王弘那谪仙般的人,是不是也这样日日汗流浃背的上山下山?
  这楼外表看起来古仆,便那么依山崖而建,一颗巨大的,十人环抱的古树,便从那庭中穿瓦而过,颇为别致。
  一踏入,两女便闹着要沐浴,而当她们浸泡在浴殿时,才发现那水竟然是天然的温池水,活水从石板底下汩汩流水,源源不绝。
  沐浴更衣后,女郎们坐在建在巨树树丫的一个平台上,望着远处的山峰,吹着习习凉风,眺望着湖泊中悠悠来去的船只,几乎是突然的,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
  王块喝了一口建康才产的神仙浆,赞道:“真真是神仙所在。”
  谢宛也轻声说道:“是啊,若是晚间,天空明月相照,七郎着白裳抚琴而歌,那情景,当真醉杀人。”
  这里只有她们几个女子在,她可以放纵自己对王弘的爱慕,一脸陶醉地想象那种种美景。
  一阵清越的笛声传来。
  这笛声飘荡在林间,婉转低回,动听得很。
  “七郎回来了?”谢宛低低唤道,头一伸,顺声望去。
  王块等人也在顺声望去。
  笛声是从前方的树林中传来的。她们仔细一看才发现,穿着一袭浅蓝偏绿外袍的王轩,正站在高大的樟树树杈上。少年还没有长成的,颀长的身躯,正随着林风轻摆,那广袖博带,长长的墨发,在风中轻舞。c!
  这般看去,少年的侧面如山陵河岳,说不出的灵气逼人,说不出的让人心动。
  一时之间,众人几乎觉得,眼前的树林都变得明亮起来。
  望着他,王块喃喃说道:“当真快活似神仙。”
  她转向谢宛,见她眉头微蹙,奇道:“你在想什么?”
  连她都给看呆了去,谢宛怎么这般冷静?还不高兴地蹙起了眉?
  谢宛一惊,她连忙道:“没什么。”见王块盯着自己不放,她低下头,轻叹道:“陈氏阿容,甚是有福。”
  她是不想承认的。
  便是来到山脚下时,她也认为,不过是个出身卑微,还得罪了皇室的艳俗女子,有什么了不起的?王七郎选择她,只是一时晕了头,他如果见到自己,一定会转而爱上自己。
  可是,她连王七郎的影子还没有看到,便见到了陈氏阿容与他生的三个儿子。
  这三个儿子,都很不同,很扎手。她几乎是警醒地发现,陈氏阿容虽然不值一提,可她会生儿子,她生的儿子,便是自己前进的最大阻力!
  想到这里,她有点恼,真是在山野中养大的孩子,连父母的事也要管,还管得这么宽!
  她相信,如果这些孩子是在琅琊王氏,或任何一个深宅大院中养大,他们必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也不会这么嚣张地阻挠父亲的喜好。
  就在谢宛思前想后,几乎是突然的,前方山林间,传来一阵清啸声。
  那清啸声,绵延起伏,婉转时如低语,高亢时如军鼓,混合在林风中,远远飘荡开来。
  “是七郎,他回来了!”
  谢宛刚刚惊醒地抬头,便听到一阵萧声传来。那低沉的萧声,在为清啸声伴奏。它起时如在云霄,落时如流水飞溅,实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实是动听到了极点。
  不知不觉中,王块等人听得呆了。
  谢宛轻哼一声,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只见前方的山道上,缓步走来两个人。
  那白袍飘然,仰头长啸的,自是王弘。
  可站在王弘身边,红裳似火,细腰不堪一握,红唇,红裳,墨眸,白玉箫,清艳不可方物的少妇,赫然正是陈容。
  望着悠扬而来,妖娆得令人移不开眼的陈容,望着她那一袭火红的袍服,在夕阳下,在绿树重重掩映中,那般绝美的风姿,几乎是突然的,谢宛觉得有一样什么东西,在胸口重重一击!
  她晃了几晃,就在她极力稳住时,王块惊艳地叫声从一侧传来,“她,竟然这么美。”
  王块呆呆嘀咕,“今日方知,七郎为何迷恋她。”
  谢宛听到这里,冷笑道:“陈氏阿容自是美。这中妖娆的妇人,古有妲己,褒姒,近有阴丽华。这种女人连皇帝都可以迷惑,自然姿色不凡。”她重重一哼,“可惜,现在的人不喜欢这种女人。”
  王块回道:“可我七叔喜欢。”
  一言吐出,谢宛脸色一白。
  王块没有注意到好友的不喜,她还在呆呆地看着缓慢而来,妖娆得让人心中发痒的陈容,说道:“阿宛,你虽好,可比起她来还有不如。你是看着美,她是看着让人心痒。”
  她无法形容那种勾魂的妖冶,想了半天只说出心痒两字。
  谢宛想要反驳,一时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就在两人,一个白裳如仙,一个红裳如妖的这般并肩而来,把众人都倾倒了时,几乎是突然的,从他们的上方,同时传来两个稚童的尖叫,“让开!”“快快让开!”
  尖叫声起得太突然,而且就在两人的头顶上一人高处传来。一惊之下,王弘的长啸声嘎然而止,陈容的箫也落到了地上,他们同时抬头。
  那头才抬到一半,只见两道黑影如巨石一样直挺挺的从树顶上落下!
  他们落下的方向,正是王弘和陈容的所在。
  他们落得极快,极快。
  王弘没有武技,只能睁大眼傻傻地看着两儿子落下,陈容可以闪开,可她不能闪。
  于是,只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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