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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庄逐言微微侧身,单手侧着脑袋,一双幽深的黑眸饶有兴味地盯着摸进屋内的暗黑人影,就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猎人,只等到他失了兴致,便会随时出手,一箭射穿猎物的喉咙。
  这黑影进了屋后,直奔内室,不像潜进来偷几个小钱的偷儿,倒像是为了屋里的人而来。
  就在黑影快奔到床前的时候,庄逐言眸光一暗,暗含劲力的手已经伸出去了,却听到门外一声响,一抹暗红色的窈窕身影一脚把门踢开,踏着月光冲了进来。
  是她?庄逐言勾唇一笑,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黑眸微垂,掩下了眼中的锋芒,十足的病弱模样,等着小贼再一次抓着他做人质。
  奇怪的是,这个小贼并没有冲过来抓他,发现有人进屋之后,便立刻想逃出去。
  小贼刚跑到窗前,面前一道银光闪过,将他跳窗的退路斩断了,不得已,他只能转身朝屋外跑去,燕甯哪里会让他离开,两人就在不大的房间里打了起来。
  庄逐言假装虚弱的靠在床上,眼睛紧紧地盯着打斗的两人,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燕甯动手,之前的几次她用的都是飞刀。
  他原本以为,燕甯善暗器,不善拳脚,但是今天看了之后,他却不这么认为了。一般女子若是赤手空拳与人过招,多是选用掌法,但是燕甯不一样。她使的是拳法,或者说,也不单单是拳法,她的很多招式,还用到了手肘,膝盖等地方,去攻击敌人的弱点。
  她出手,一点也不花哨灵动,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朝着人的关节和穴位上打,仅仅过了几招而已,他就已经听到那小贼闷哼了好几声,动作也没了之前的利落,已露出败象,再打下去,他必定会被燕甯打成内伤。
  那种狠劲,是女孩子身上少有的,夜色中,他看不清她的神色,却能感受到那股凌厉危险的气势。燕甯的拳脚功夫,都是顾云教的,这套为了偷袭暗杀而创的拳法,不狠辣才奇怪了。庄逐言不知道这些,看向燕甯的目光,自然又多了几分探究。
  不出庄逐言所料,十招之后,那小贼扛不住了,大喊道:“停!别打了!”
  这一声喊出来,燕甯真的停了手,因为这声音竟然是女声,而且还是清亮悦耳的年轻女声。
  所以说,这个小贼不是他,而是她?
  屋里传出打斗声之后,楚时和沈羲他们就不能再假装没听到了,纷纷从房里跑了出来,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么快就打完了。
  听到屋里传出的女声,几人提着刀,装模作样地冲进屋内。
  归云利索地点燃了屋里的几盏油灯,几人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本来就不太结实的屏风在两人的打斗中,早就碎了一地,燕甯一身红衣,站在屋子正中央,眼眸中有几分好奇地看着狼狈靠在墙角喘气的黑衣人。
  庄逐言半躺在床上,只是他一直看着的人,是燕甯。
  这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
  楚时轻咳一声,打破了屋里奇怪的氛围,他走到黑衣人身边,问道:“你是什么人?半夜三更的,跑到别人房里来做什么?”
  那黑衣人喘了好一会,才慢慢抬起头来,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黑巾,狠狠地瞪了燕甯一眼。
  燕甯双手抱在胸前,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她很年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不算美,一张微圆的小脸,配上一双大眼睛,小巧的嘴巴,怎么看都很可爱,若不是她此刻穿着一身黑衣,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燕甯都不敢相信,这样乖巧的小姑娘居然是个贼。
  燕甯向前走了两步,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打怕了,立刻戒备的往后缩了缩。
  燕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说道:“你就是搅得环山镇鸡犬不宁的女贼?”
  第九章 女贼
  燕甯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说道:“你就是搅得环山镇鸡犬不宁的女贼?”
  女贼?
  庄逐言抬眸,扫了那女子一眼,兴致缺缺地靠回床上,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反倒是楚时对这女子有些好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女子气恼,本就圆溜溜的大眼睛,此刻瞪得更大了,脸颊也因怒火染上了几分红霞,凶悍的抬手,想一巴掌打上楚时笑眯眯的脸,但又因为之前燕甯下手太狠,她内伤颇重,只一个举手的动作,就疼得她冷汗直流,心里也就更加狠起燕甯来,哼道:“什么鸡犬不宁,我这是行侠仗义,劫富济贫!”
  女子年级尚小,脸还有些婴儿肥,再加上现在气鼓鼓的样子,就像只吐泡泡的小金鱼似的,燕甯好笑,原本打算严厉斥责的话,现在说起来,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揶揄,“偷就偷,不管你将偷到的钱用来做了多少好事,救济了多少人,你仍然是偷。若人人都如你这般自以为是目无法度,那还有什么律法规制可言?”
  “我……”女子的脸涨得更红了,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却也没反驳燕甯的话。
  “说你来此的目的吧。”低沉又隐含着不耐烦的声音从床上传来,女子扭头看过去,这才看清床上之人的样貌,那是一个俊美到能让人瞬间失神的男子,她本以为,伤了她的红衣女子,已经美到极致了,但是看到这男子之后,她才知道,原来世间竟有人能长成这样?!而且……还是个男人!
  女子愣愣地盯着斜依在床上,神色冷傲也又带着慵懒意味的绝色男子,一时间像是傻了似的。
  面对这种情况,楚时他们已经习以为常,燕甯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男人没事长这么妖艳干什么?!
  燕甯心中对庄逐言“招蜂引蝶”的脸有些不满,但也对这个人的敏锐有些佩服。她看到这个年轻女子的时候,确实以为小姑娘就是那种年少轻狂又有着行侠仗义梦想的江湖儿女,但是经过刚才与这女子短短的两句对话,便能看出,她单纯直白,心中对于律法规制也有所敬畏。若真如她所言要劫富济贫,怎么会盯上他们这一群刚刚进入环山镇,身上连点值钱的货物都没有的小商队?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庄逐言脸上的不耐之色更为明显了,深邃的眼眸冷冷地看向女子,平静的目光中带出的杀气终于把沉溺于“美色”中的女子震醒。
  女子仓惶地往后退了两步,抚着心口,又惊又怕,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她就觉得刚才那一刻,自己的小命就要丢了一般。
  不敢再看床上那个美艳又邪气的男子,女子强装镇定地站直身子,故作高深地说道:“你们是买卖人,我来自然是和你们谈笔买卖。”
  楚时瞟了一眼她还在微微发抖的指尖,笑道:“行侠仗义的女侠来和我们做买卖,这可是稀奇了。”
  女子无视楚时的奚落调侃,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才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低声说道:“我希望你们帮我把这个盒子送到裴城,亲手交给知州刘宇书大人,事成之后,这些就是你们的了。”
  说完她又拿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粗略算算,少说也有上万两。
  女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眷恋,一直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木盒,良久才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手里的盒子往前递了递。
  等了好一会,周围的人都没个动静,女子偷了偷看了燕甯一眼,有怯怯地瞄了庄逐言一眼,最后一脸恍然大悟地将那叠银票一分为二,其中一半递到燕甯面前,说道:“我可以先付你们一半,东西送到了,我再付另一半。”
  听了这姑娘的话,屋里的几人表情都有些怪异,她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就敢让他们送东西?难道不怕他们拿了一半钱和东西就走了?再说她既然来求他们,可见她自己是去不了翡城的,那他们送完东西另一半钱找谁要?这姑娘说得好听点是单纯,说得难听些,就是……缺心眼吧?
  燕甯没看银票,目光落在木盒上,它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盒子外面被一层树胶一样的东西包裹着,一把精致的小铜锁将盒子锁得牢牢的。
  燕甯伸出手,接过木盒,问道:“你偷了半个月东西,就是为了掩饰这个?”
  女子一愣,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垂着头,一直盯着木盒,虽然东西交给了燕甯,目光却不肯离开它分毫。
  燕甯对这小盒子里的东西有了几分好奇,轻轻掂了掂,木盒并不重,摇一摇,里面好像有个块状的东西动来动去,燕甯一边把玩着盒子,一边问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女子的呼吸明显一滞,身子瞬间僵硬,却还努力装作若无其事般说道:“你们不需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需要将东西送到地方就行。”
  一直站在女子身边的楚时将她刚才的反应看在眼里,眸光微微一闪,摇了摇头,笑嘻嘻地回道:“这可不行,万一里面有装的是什么赃物,我们帮你送到知州府衙,岂不是自投罗网,你可是贼!”
  “我才不是!”女子羞恼地低呵了一声,刚想和这个笑得阴险的男人理论一番,余光看到燕甯居然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小刀,对着小铜锁用力一削,随着那铜锁哐当落地的声音响起,女子的神色大变,一脸惨白。
  女子再也顾不上身上的伤,一边叫着一边往前扑,“住手!别拆!”
  楚时眼疾手快,按住了她的肩头,看起来轻轻巧巧地动作,却让挣扎不已的女子再也不能上前一步。
  铜锁掉地之后,燕甯将飞刀收回腰带之中,抓着木盒用力一掰,包在外面树胶一般的东西立刻剥落,木盒也随之打开。
  看了一眼木盒里的东西,燕甯的脸倏地一沉,“官印?”
  是的,那不起眼的木盒之中,放着的正是一枚方方正正的官印。
  燕甯神色凝重地将官印从盒子里倒出来,仔细查看。穹岳的朝廷印鉴,除了天子的传国玉玺是玉质的,其他的,全部都是统一的金印,各级各部的金印,都有固定的样式和图纹。而手中这枚印,印鉴金光夺目,最上方嵌着一块墨玉,印身上,雕的是菱形图纹,这个样式确实是知县府衙所使用的官印。将官印翻转过来,上面赫然刻着“环山官鉴”四个字。
  看到这枚官印时,不仅燕甯变了脸色,屋里的其他人也不由得心神微动,偷盗官家印鉴,不管在哪国,都是重罪,当处以极刑,一不小心还有可能株连九族。
  楚时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收敛了起来,盯着女子苍白又格外稚嫩的脸庞,不敢置信地说道:“你居然偷官印?”
  眼见事已败露,女子面如死灰,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回应。
  “为什么偷官印。”燕甯的声音本就低沉,此刻冷着脸,神色肃穆,别说那小女子,就连沈羲几人都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势从她身上荡出,让人心中无端生出惊惧之感。
  女子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却仍是倔强的不肯说话,燕甯黑眸微眯,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不说,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县衙门去。”
  “不要!”女子低叫一声,对上燕甯黑沉沉的双眸,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红衣女子此刻的样子,比刚才动手凑她的时候,还要可怕数倍。
  强忍下心中的惧意,女子微抬起下巴,倔强又不甘地说道:“我没有偷,这官印……本就是我爹的!”
  “……”
  听清女子的话,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在场的人,除了小姑娘单纯无知之外,没有一个不是聪明人,简单的一句话,就已经暴露了很多。
  这明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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