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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幽暗的顶级隐卫,带我悄然摸进姬肆。无论隐藏的地界还是潜行的路径,慕西雁只需一眼就可判断。而他找人的方式更叫我惊讶,几乎像动物的嗅觉,本能的直觉,很多房间他看都不看,飞身掠过,只有少数几间房前,他停了几息。后来慕西雁与我解释,我能感知武者的修为,察觉人的气息,他却能判断男女。既然我要找的是男子,那只有女子的房间,就直接忽略了。
在姬肆内里,一座楼上最后一间房前,我们同时停下脚步。我感知到里面的是一位修为上乘的武者。慕西雁率先推门而入,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
“谁啊?”一个男子声音拖拉的问。
我走入房间,看清楚了他。果然是侯熙元,只是样子十分潦倒。红衣肮脏,胡子拉杂,不知多久没修边幅。他的琴案是房中最干净的所在。
“你们是谁?”
慕西雁关上门,站到我身旁。“你又是谁?”
侯熙元端着酒坛,灌了一大口酒后道:“你们进我的房间,反倒问我是谁?笑话,呵呵,真是笑话!”
“看来你还没有醉。”慕西雁冷冷道。
“我倒想醉,可惜……可惜……酒量太好!”
我目不转睛的盯看他,他身上少了几分昔日的孤傲痴狂,多了分浓重沧桑。
“你们还没说呢,你们是谁?跑我房来做什么?”
慕西雁道:“来听你弹琴。”
“去去!本公子没兴趣给你们弹琴。”
“你现在这样子,跟一只落水狗没有区别。”
侯熙元冷笑道:“你们如果是我父亲派来的,就滚吧!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对慕西雁点点头,他会意的道:“你在这里花天酒地,不顾西秦危难,你不配姓侯!”
侯熙元僵住了手,慢慢的一分分抬起头来,仔细端详过慕西雁后,又仔细看了我一会,才冷漠的道:“你们不是我父亲派来的!说出来意,不然就留下命来!”
这才是我所认识的侯熙元,因此我也更疑惑他到盛京的目的。
“凭你?一个酒鬼?”慕西雁鄙夷的道,“你还是乘着没喝醉,识相的给爷弹首曲子。”
侯熙元却大笑起来,他笑着笑着扫掉了桌上所有的酒具。酒坛酒杯噼啪哗啦碎了一地。摔了东西后,他起身盯着慕西雁道:“二年了……我在这里苦苦等了二年,终于等到了你们。”
“等我们?”
侯熙元手指着我们,狂笑道:“这儿是什么地方?盛京!不是我父亲的人,还有谁会来找我?找我还是来要我弹琴!这世间这地儿只有一人会!告诉我,黎黎在哪里?昌帝的宠妃,贞武皇后还是黎姝,她人在哪里?”
慕西雁沉默了片刻,而后道:“原来你真的醉了!”
“我没有!”侯熙元大吼大叫了几声后,低了柔声道,“我知道她一定会来找我。我进不了皇宫,但她一定会出宫。只要她听见了我的琴声,她就会来找我……”
“找到又如何呢?”
“我就会告诉她一个秘密,一个跟她有关的秘密……”侯熙元又狂笑起来,“昌帝的女人,大杲昌帝的女人!”
“什么秘密?”
侯熙元斜眼道:“叫她来,我亲口告诉她!”
我眯起眼,我并不相信侯熙元滞留盛京二年,就为了向我说一个秘密,以他的性情见到我后只会死缠烂打。侯熙元不会有别的阴谋,秘密,恐怕只是想见我一面的托词。
我转身离去,慕西雁跟我而去。
“慢着!”侯熙元连忙喊道。
我脚步不停,慕西雁冷冷的丢下句话:“你继续喝吧!我们没空陪你。”
侯熙元突然发力,跑到了门口。慕西雁一下挡在了我面前。“你要做什么?”
这次侯熙元紧紧盯着我眼道:“你果然来了!”
我顿时皱起眉头。
“你的背影,还有这双眼,我不会认错!”侯熙元似笑还哭,“黎黎,你好狠的心!就在我面前,却不肯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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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癫狂的话语中,我的心底仿似被触探,冰冷记忆重重包裹住的柔弱,流动出水一般的叹息。我与他没有话说,我与他没法说话。
“元老爷,出了什么事吗?”房外有女子问话,侯熙元扫落桌面的动静引来了人。
“没事。”侯熙元喊道,“离我远点!”
女子离开后,侯熙元盯着我沉声道:“我等了你二年,不是来乞你怜爱,你大可放心。我侯熙元还没那么窝囊。”
我点了点头道:“换个地方说话。”
侯熙元冷笑道:“你何时那么谨慎了?这儿没西秦的杀手。”
我转身推门而出,慕西雁如影随形,侯熙元也跟了出来。我找了邻街的一间空房间,慕西雁没有言语,守到门旁。
“说吧!”
侯熙元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他仿佛已经恢复冷静,盯看我许久后问道:“你真是西疆黎族的族长之女?”
“是的。”
侯熙元僵了僵脸,又问:“你可知你有婚约?你满月的时候,黎族族长为你定了一门亲事。”
我愕然。
“西疆三大族,黎族、彝族还有木西族,木西最早没落。你父亲不甘西疆各族沦为西秦的附庸,在你满月的时候,将你许配给彝族族长幼子。可惜黎族灭得太早,看你表情,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你父亲来不及告诉你,但有人能。”
侯熙元从衣襟里拉出项链,掐断坠子,将吊坠的蓝宝石递给我。拇指大的椭圆形的宝石,闪烁着荧荧蓝光。我身后的慕西雁呼吸忽然粗了。
“怎么?你的侍卫能认出它?”侯熙元疑惑的看着我们,“他认识,你却不识?”
我掂着手中宝石,不重却有分量。
“那就让你的侍卫告诉你,这是什么。”侯熙元叹道。
我回望慕西雁,他压抑着声道:“这是木西族传承的鉴石。”
“什么?”惊讶的不止是我,侯熙元站起身喝问,“你说什么?”
慕西雁扯下脸上面具,侯熙元“砰”一声跌落椅子。“狮鼻……你竟是木西族人!”
我将蓝宝石交给慕西雁,他双手接过,而后跪倒在地,激动的喃喃:“苍天垂怜,我木西一族今日收回瑰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侯熙元古怪的看着我二人,忽然又失心疯似的笑了。“原来他们都在骗我!骗子,一群骗子!幸而老天有眼!哈哈哈……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幕,如今相逢的三人竟分别是三大族的后人!”
我惊诧的望着他,三大族后人,那他就是彝族人了!他说我满月订亲,难道我原本许配的夫君就是他吗?
我上前摇晃陷入疯狂的侯熙元:“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清醒点!”
侯熙元颤抖着身子,从椅上滑跪到地上,他的双手顺着我的肩膀移下,握住我的双腕,难掩悲痛的道:“黎黎,你本来该是我的……不,黎黎,你应该就是我的妻子……黎黎,他们都骗我,骗了我整整二十五年!”
一时之间我无法言语,倒是慕西雁最先回了神,拉开侯熙元道:“侯熙元,冷静点说话!有什么一点点说清楚!”
侯熙元颓废的坐在地上,沉默了许久才开始述说他的遭遇。
侯熙元本是彝族族长的幼子,三岁后被抱养在侯家,西秦国师葛仲逊一直视其为日后控制彝族的重要棋子。所以当慕西雁说他不配姓侯,他就知道我们并非西秦派来的人。
侯熙元从小被当作纨绔子弟来栽培,但是权势富贵没有迷惑住他,反倒养就了他眼高于顶的狂傲。彝族人曾找过年少的他,要他认祖归宗,他信了自己是彝族人,却不肯归彝族,也不买西秦宰相侯吉甫的帐。他说他就是他自己,跟谁人都无关。彝族和侯府都拿他没辙,他过了很长一段随心所欲的日子。
侯熙元在我离开唐洲后,调查了我的过往。这也就是他到盛京不住客栈却住姬肆的缘故。他查询我的往事,势必需要动用葛仲逊和侯府的力量,结果葛仲逊拿出了木西族鉴石,谎称那是黎族当年给他的定亲信物。
“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侯熙元悲伤的说。连定亲信物都是假的,木西族鉴石与黎、彝二族有何关联?
“你是真的。”我沉声道,“你是真的就足矣!”
侯熙元感动的望我,他确是我所见最真实的人。喜欢就是喜欢,喜欢就全部表达,他的这份真情虽然粗糙,却从不虚假。
“黎黎,我要告诉你的秘密不是这个。”侯熙元飞快的闭上双眼,当那双眼再睁开后,已换了另一种伤感。
“你的兄长,黎容,他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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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即石化。容哥哥还活着?当日我从死人堆里醒来,未及一一细看,也不敢不忍再多看一眼,就逃了出去。可我亲眼见他在老贼手中,断了四肢浑身是血,如何还能活得下来?
“当年葛仲逊从容哥儿嘴里掏不出任何一字,眼见容哥儿就要死去,这时候却来了二人,延续了容哥儿的性命。”侯熙元低低的道,“你必然听过药王杜微的名字。”
我不禁后退了一步,侯熙元瞅着我的眼道,“另一人正是你的夫君,大杲昌帝当时的昌王。”
我的心顿时痛了起来。
“他们带走了容哥儿。若干年后,南屏山上,葛仲逊隐晦的以此事要挟,换回了一条残命!”
我慢慢软倒在地,我很想像侯熙元一样发狂的呐喊,他是骗子,他们都是骗子。他瞒骗了我多少年?他分明知道我兄长的下落,却从不提一字半句。
“黎黎,你告诉我,当年你被李雍送给他,你是否甘愿?”侯熙元的声音直指我心,“你逃过是吧?逃到了西秦遇到了我。你报不了仇,又委身于他,把什么都给了他,连命都不要。可你得到了什么?”
黄昏的残阳斜射入房,房里三人,一个站着,一个坐地,还有一个软瘫着。
“也许昌帝另有苦衷,也许他最后会告诉你原委。但是黎黎,我要提醒你,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侯熙元叹了口气,“他能隐忍多年杀兄篡位,编织谎言阴谋乱世,我无法相信这样的男人会真心待你。你身上必有他要的东西,起先我以为是天一诀,但容哥儿都在他手里,那就不是了。是什么我不知道,总之你要小心。”
慕西雁走到我们中间,左顾右盼后道:“大人,我也有话要讲。我们西疆三族,本就不隶属西秦,也不属于任何国度。历来帝皇哪个没有野心,而作为小国只是想存活于世。我木西一族投靠大杲,是逼于无奈。现在木西和黎族都已名存实亡,只剩彝族一脉,整个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