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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少游却倒了下去。上官飞鸿用刀背拍晕了他。
“大人,你可以回城了!”上官飞鸿一手抓起叶少游,我来不及抢回,南越的又一群武者赶到了。两相选择,我只能去阻挡南越人。
玄衣一展,我眼角掠过红日白泪的族徽,琵琶声起,摧魂断魄。
曾记,曾记,人在花下葬骨。花菊子,你到底葬了什么,我把它们都挖出来吧!永日无言在天一诀的手印拨弹下,拔草寻蛇,激荡出掀天揭地的奇景。我面前的草地泥草腾空,与先前散落的白色冥纸,迅猛的汇成疾风。
血滴落在琴弦上,太用力,所以伤,太用情,所以痛。
南越武者们见机不妙,叫骂着退避了。我眼前气场中已然空旷,但我还是继续在弹。
葬了什么?葬了人情,葬了人心,葬了血肉,葬了傲骨。花是花草是草,与泥并无不同。黑是黑白是白,与血红一般。我们都是痴人,过力而无情,过情以忘痛。
卷十九;1
卷十九蜡炬成灰泪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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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暂休,我回到了洵阳治所,军士们崇敬的目光只能增添我的煞气。音武者在战场中的杀伤力委实恐怖,而更恐怖的是我的夫君,大杲昌帝甚至还没有动用燮朝武器。
我步入正厅,西日昌看了看我的手,伤的并不重。他开始只字不提叶少游,只命了苏世南为我处理手伤,接着就继续部署浔阳军队的第二步任务。果然如我先前所料,此战只是双方试探之役,南越乘大杲发兵西秦,攻打杲南却没有占到便宜。恐怕陈留王等人做梦都没想到,此刻驻守浔阳的正是西日昌自个。
不暴露真正的实力,不主动出击,令南越畏惧浔阳的守备力量,这是西日昌计划的第二步。西日昌一边说着,一边不时瞟看我,他的眸光火热。对这些不感兴趣的我,陷入了自个的思绪中。我该如何从西日昌手中救回叶少游?向他开诚布公的要人,不仅可能害死叶少游,连我自个都吃不到好果子。
“西门不宜再上战场,此次不过是为克制对方音武者才派西门出战。”西日昌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跟着有人替我问了。
上官飞鸿问:“请问陛下,笛仙如何处置?”
西日昌扫了他一眼,道:“这人现在不能死,但留着也麻烦。挑断他手筋命人严加看管,现在就去办吧!”
我心一揪。上官飞鸿送上了碧海潮澜,西日昌接过后,一手捏断。碧玉碎落,玉落声脆。
叶少游小命暂时保住了,但手筋被挑断,笛艺就废了。上官飞鸿的副将离去后,我便如坐针毡,再也听不下去西日昌说些什么。
“世间一位音武者就够了……”
“笛仙平日无害,这回不知吃错什么药……”
等到我回过神来,西日昌正站在我面前,面无表情的望着我,而厅里人都走光了。
我笑了笑,道:“我在想花菊子。”
“哦?”
“战场上我问过叶叠,似乎有人蛊惑了他。”我心下哀叹,我是保不住叶少游全身而退,而花重早就预料到叶少游之劫。
西日昌思索道:“能说动叶叠的人必然不凡。不会是靖王,更不可能是陈留王。”
我们同时想到一人,苦喈。只有苦喈那样的人才能说服正本清源的笛仙叶叠。
“不要多想了,虽我不喜叶叠,但看在你的面上,会饶他一条性命。”西日昌抚了抚我的头,“看你战场上一直容让他,真叫我讨厌。”
我将头埋入他胸膛,冰硬的盔甲,冰冷的触感。
他一弯腰,将我抱起,一边往里走一边道:“但是看到你后来殪敌英姿,我就不恼了。你为我流的血已经太多。”
我蜷缩在他怀中,伤感的想着叶少游。所有挡在西日昌面前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如果我没有猜错,叶少游还是西日昌最反感的人。从最初我从唐洲回来,西日昌就惦记上他了。说是会饶他一命,却先将手筋挑断了。
我匍匐在他身下,任凭他恣情纵欢。前一刻战场上的血气还未消散,后一刻战场上殪敌百千的妖女就被他征服。我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痛快淋漓的情欲,也能感受到自个无能为力的溃败。
我喜欢上了一个魔王,他的骨血早已渗透了我的躯体。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时光中,我被一遍遍一次次洗骨换髓,泯灭又新生,摧毁又重造,直到心跳脉搏系在他身上,直到成为他手中的卑微。
我无法挣脱,曾经的挣扎只使我越陷越深,我全身心的接受,却始终触摸不到无边黑暗后的那片曙光。我在颤栗中努力拾起笑容,只要我们一直这样,我就甘愿陪他,直到,死掉。
他娴熟温存的亲吻了我,跟着在一长串激情的冲击后,他将我牢牢箍在怀中。我再次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薄唇间逸出的滚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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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晨,我迟迟起不了身,身子软棉无力。昨日消耗了太多的气劲来弹奏断魂乐音,回来又被痛吃了一顿,所以西日昌没有勉强我起床。他走后,我叫出了一直隐身于幽暗的慕西雁。
“帮我去看下叶叠。”
慕西雁无声而去,眼下我能信任的只有他。陈风等人都是西日昌的心腹,而经过了木西鉴石一事后,慕西雁就成了我的人,让他去打探叶少游的状况最合适不过。我自个不能去见叶少游,更不能向西日昌要求去见,但我一定要确定叶少游的安全。
我还躺着无法下床,慕西雁就回来了。他带来了坏消息。
“叶叠被绑在刑架上,状况很不好。不止手筋被挑断,还大量失血,只被草草处置了伤口。”慕西雁迟疑了片刻,显然见到我变了脸色。
“说下去!”
“是的,大人。我听看管他的军士道,陛下即日将押他去盛京,半路上他会死,死因会是伤重不治。”
我奋力起身,慕西雁沉声道:“大人你不能去见他。”
我坐在床头,压抑着声道:“我不去救他,还有谁能救?”花重已死,叶道人远在南越即便就在浔阳也无力救他。西日昌终究不肯放过他,又蒙骗我,竟打算让叶少游死于非命。
“大人,恕我直言。大人连自己都救不了,何况笛仙?在陛下的棋盘中,大人可走的步子被限定在宫闱。”
我怔了怔,而后问:“你有什么主意?”
“自救!笛仙的音武,足够自救。”
慕西雁一语点醒了我。叶少游的手已经不管用了,但只要能吹笛,施展催眠乐音还是能做到。当日他的无名笛曲,只有隐约的一缕气劲,微弱到可以忽略。
我支撑起身,扶墙沿桌,到琴盒边,打开后,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有永日无言,花重的短笛不见了!
我颓然跌坐椅上。慕西雁叹道:“陛下的脑筋总转得很快。”
过了片刻,慕西雁提高一度声道:“大人,你的手!”
我低头一看,不知觉中我握紧了双拳,导致指上的伤口破裂。看到流出的血,我才觉得痛。
沉默了很久后,我缓缓道:“麻烦你再去一次,告诉叶叠,跑了后,就躲到西疆去。南越不可靠,侯熙元还可靠点。”
慕西雁沉声道:“大人,你不可去求陛下放人!这对你不利!”
在我一句话后,他打消了忧虑。
“这样也可以?”慕西雁不可思议的道。
“你在半路上接应一下。”我觉得很累,从来没有这样的急智,似掏空了我浑身的气力,“他必须活着,你把你那张面具给他吧,陛下没见过,苏堂竹不会说,就没有人知道。完事后早些回来,不能叫陛下起疑。”
“好的。”慕西雁一口应下。
但我还是低估了西日昌的敏锐,二日后的傍晚,他闯入了我的房间。
“姝黎!”
正坐在案前翻修鼓谱的我愣了愣。“怎么了?”
西日昌沉着脸将短笛丢在我面前。“叶叠在押送途中跑了!”
我拈起笛子,花重,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了。
西日昌忽然一把揪起我的衣襟,拉我起身。他盯着我的眼道:“是你做的!我说过饶他一命,你为何还要放跑他?”
我黯然:“是这样的吗?”
西日昌凝视我良久,而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眼。后来他慢慢松开我,冷冷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怎么叫笛仙无笛而逃?”
我跪地。“请陛下恕罪。”
“怎么,你承认了?”
“不敢欺瞒陛下。”
西日昌一脚踢飞了我,“不敢欺瞒!这就是你的不敢欺瞒?”
我从地上爬起,伏地道:“对不起,陛下。叶叠当年在京城对我有恩,后花重又嘱托我,护他一命……”
我再次被踢飞,这次更重,我撞到了床沿,后背一阵骨痛。
“不要找托词!老实说,他怎么跑的?”
我苦笑了一下,靠着床跪坐道:“叶子,或纸片,笛仙都能吹奏。”叶少游曾经对我提过,他少时爱笛,他父亲不喜,折断了他所有的笛子,但看见他用叶子也能吹,才无奈的允了他习笛。所以叶少游无笛也能吹奏。
西日昌一怔,继而怒问:“你命谁去送的?”
我道:“他们都不明白,我随便塞个叶片,纸片到他怀中即可。”
西日昌走到我面前,咬牙道:“你背叛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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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把抓起我的头发,拉起我的头,恨恨的道:“你宁肯自残也不对我说有关天一诀的只字片语,可你一见到笛仙就什么都说了。你见到花重分明也看出了他为叶叠而来,你却藏着捏着什么都不说。你杀人并不手软,但一碰到叶叠,你就让来让去,连一掌打晕他都舍不得!”
我被他牵的头皮又痛又麻,不禁往他身上靠去。
“别碰我!”他当即道。我僵了身子,凝望他。他盛怒之下,无论我说什么都会被误会。为了掩盖慕西雁,我说我自个塞叶子到叶少游怀中,这一句话引了火。
“姝黎,你扪心自问,我是如何待你,即便我要笛仙的性命又如何?区区一个笛仙,就值你背叛我吗?这些年我把你捧在手心里,只宠幸你一人,难道还不如笛仙在西秦拉你一把吗?你心里明白,太明白了,你这一生都只能与我共度,所以你遗憾不能和笛仙在一起。”西日昌冷笑起来,“你想过死,反正有我给你杀葛仲逊。你不在乎死死活活的,你只在乎笛仙能不能活。”
“不是这样的!”我觉着心口被堵住了,我从来没对叶少游动过男女之情,笛仙再好,我也不喜欢,我们根本不配。
他松开手,我跌回地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