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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13

  “那你也没有什么损失呀。”
  他是个商人,最懂得权衡利害,却说出这种没有水准的外行话,分明是将我当傻瓜。
  他一直赖到中午才走,并不是他自己高兴走的,而是沈嫂烧的中饭他无福享受,每天他都必须固定到一家犹太餐厅报到,只有那家严守戒律的餐厅才烧得出他的医生给他开的菜单。
  “你朋友走了?”我送过客,一回身,就看见碧随站在那儿。
  “以后少乱讲话。”我立刻沉下脸。
  “我没说什么呀!”她喊冤。
  “还没有?”我瞪她:“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没有我的同意别答应人家。”
  “你虽然没有明白说出口,但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什么时候有这个意思?”我问。
  “如果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怎么不亲自替我引荐那个姓纪的?他冒冒失失地跑来假传圣旨,我又不是傻瓜。”她得意地说,圆溜溜的眼珠子非常狡黠。
  “他是怎么跟你说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拿起娇来了。
  也好,反正我也没打算管这档闲事。
  “喂喂喂!”她从后头追上来:“他说了你好多坏话呢!”
  如果我相信她,我就是傻瓜。
  “怎么,你不相信!”她见我仍没理她的意思,用力拉扯我的衣服。
  “来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我给她机会教育。
  “那个老头说你嫉才,如果画廊栽培了我,你表面上假装高兴,心里却会恨我。”
  小纪以为她是只小白羊,不料竟是个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你不生气?为什么发笑?”她紧追着我,大惑不解。
  我坐在餐桌的主位,今天中午的主菜是德国猪脚,清爽又不油腻,可是碧随不喜欢,一再朝食物龇牙裂嘴,和我的好胃口过不去。
  “上帝造了很多食物给人吃,如果他知道竟然有人吃这个,他的灵魂将不会得到赦免。”她见我不理不睬,竟开始讲道,说得不伦不类,引我发笑。
  “小声点,给沈嫂听到的话,她会不高兴。”我教她闭嘴。‘
  “不会的,她不只吃猪脚,还啃鸡脚。”她做了个很难看的表情。
  我不想再看她作怪,但她不放过我,我对她的惯技没兴趣。
  “安静点,如果你想待在这里,就不准吵我,”我发给她新的画布,和一面立身镜,但过了不久,我发现她一边画,一边偷笑,原来她在画我。
  她见我走来,挥舞着画笔,做出“你来阻止我,来呀”的姿势,我想,她心灵受到伤害,总以为我动不动就要欺负她,我对这点是要负责任的。
  我回到自己的地盘,以全副的意志力和画布作战,逐渐地,她不再发出窃笑声。傍晚,我查觉到光线渐黯,预备开灯时,她早已经走了,我看到自己的背影出现在画布上,非常地栩栩如生,也非常地令人不舒服。
  她画的,是一个在rou体上已经显现出苍老与疲倦的男子。
  而这名男子与其说是像我,不如说像经常在楼梯上出现的那个老男人。
  他总是在那里走上走下的,不知在找寻什么,然后又像一阵风似地消失。
  也许,他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但他总是没有开过口。
  画展开幕时,各新闻媒体的艺术版面上都以最显著的地位刊载这个消息,他们称为“戴秉同的再出发”,从我失去安兰开始写起,写得既哀伤又感人,我自己看了都不好意思。
  我当然不会去参加开幕酒会,我没办法面对那么多同情的眼光。
  曾跟我并肩作战的安兰已然去了,她适合于应付各种大小场面。
  这天,文莉带沈嫂去买过菜后,特地留下来陪我。
  我们不该喝酒的,但喝了酒后,我发现文莉特别地温柔,恍惚中,我又依稀见到了安兰,我伸出手,但握住的是文莉的柔荑。
  “我是文莉。”她没有拒绝,没有推开,只是坦然地让我握着。
  我应该知道羞惭,但酒精的力量太强,我无法放开她。
  某些生理与心理的反应,仍然向我证明,我是一个正常的男子,需要女性的温暖与安慰。
  “我喜欢你这样握着我。”她的反应非常自然,双颊微有红晕,不知道是酒意还是女性的含羞带怯。
  我采取第二步行动时,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做而已。
  文莉在我抱住她时,也紧紧抱住我,我的理智在这时抬头,唤我住手,但她的力量比我的大,那么温馨,那么甜美,让我——情不自禁。
  “安兰!安兰!”我喃喃呼唤着,意识不清了,逐渐往下坠落……
  “我在这里。”远远地,有个柔和的声音在回应着我。‘
  “安兰!”我狂喜地扑过去。“别走!别离开我……”
  她没有离开我,我们一直熟睡到第二天清晨才醒来。刚醒的那一瞬,我的全身发虚,喉咙发干,两眼又肿又涩,非常地不愿意张开眼,但当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我跳了起来,羞惭地看着仍在熟睡的文莉。
  她像婴儿一样,双眸紧闭,嘴角噙着微笑,蜷缩着身体,表情非常舒坦。
  这一刻,我只希望我能从地球上立刻消失,随便消失在哪里都可以,只要别再让我面对文莉。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我的脸一直发烧到了耳根。
  穿衣服时,文莉被惊动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在那几秒钟的表情。
  起初,她微微地张开眼,似乎正在疑惑身在何方。然后才完全睁开,慵懒地翻了一个身,两颊睡得酡红在此时非常地可爱,当她看见我时,我以为她会大吃一惊,但出乎意料地,她竟对我微微一笑。
  “嗨!”她轻轻说。
  我的长裤刚套上一半,真是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索性一咬牙赶快套。
  “早!”她侧卧在床上,用单手撑住了脸颊,我怀疑有谁会对这个姿势不动心。
  “早!”
  “你怎么了!”她微笑着问:“脸这么红,不舒服?”
  我做了亏心事,会舒服才怪!
  “你后悔了?”她马上就猜出我的心思。
  我无法回答她.说不后悔是撤谎,但若吐实,难保不激怒她,总之,在此时此刻,要全身而退是很困难的。
  而我这一犹豫就失去了先机,让她占了上风,只见她施施然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点也不介意让我见到她玲珑的身段(我甚至有点怀疑她是在卖弄她足以勾魂摄魄的sexy),然后娇媚地穿上丝袜,再依序套上丢在一边的衣裙。
  我如果有幽默感,也不是全无脱身的机会,但我在尴尬的气氛里,硬挤出来的话,足以让我后悔一辈子。
  “文莉!我——对不起你,发生这种事我很抱歉。”
  “哦?是吗?”她似笑非笑地应着,更使我弄不清楚她的态度。
  “我——会补偿你。”
  “补偿什么?”她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把丝袜拉直。
  “我对——你所做的不礼貌行为。”
  “没有呀!”她好笑似地瞅了我一眼,“你对我很好,很称赞呀!”
  笑!笑!笑死好了!我心里暗咒。
  “秉同!”她又坐了下来,一身套装已经扣得整整齐齐,两手放在膝上,大方自若像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我该庆幸她没有动手去收拾床上的毯子。“你是不是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
  若不是我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会陷害自己到这种地步?
  “两情相悦有什么必要弄得这么紧张?”她“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看你急的。”
  “这是我第一次——”我艰难地说。“我从来没有对不起安兰过。”
  她静静地看着我,那么坦然,那么安详,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是个成熟又有把握的女人,使我对自己的小家子器感到难为情。
  “我也不是天天发生这种事情。”她幽默地说。“不过我觉得这是人之常情,并不认为会对不起谁。”
  “我——”
  她阻止我:“当然,我应该尊重你的感觉,但你最好别这样想,因为我并没这样想,也不会以此来要求你什么。”
  “可是我——”
  “人们会有恐惧的情绪,是因为他们认为做了不该做的事,或是无法控制整个状况,”她安闲地交叠起双腿,道:“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对吗?”
  道理太简单,我现在却发现她不简单。
  “你表现得心惊肉跳,像是我要吃了你。”她有趣地望着我:“我有那么可怕吗?”
  “都是我不对!”我没心情跟她说笑,不由得叹了口气。
  “一个巴掌打不响,这是两个人的事,干嘛净往身上揽。”她颇不以为然地站了起来,“如果你觉得事后不能认同昨晚上发生过的,就当做没发生过,何必让大家心里都不好过。”
  “文莉,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气——”
  “我没有生气。”她摇摇头:“可是也并不开心,既然你一定要记着昨夜发生了什么,我并不反对,不过请你记住一件事,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她走了,走得于干脆脆,一点也没有我预料中的麻烦,我猜她这是欲擒故纵,女人应该都很会这一套,反正不是以进为退,便是以退为进。
  她既当做吃了亏闷不作声,我当然也不能声张,但也许是我心虚,总觉得沈嫂看我的眼光怪怪的。
  可恶的是碧随,她不知道哪里得来消息,当天下午就来了,她不肯进屋,爬上了一棵有两层楼高的茄冬,半躺在上面,垂着一头野性十足的长发,狠狠地看着我。
  我起初在书房里看书,根本没注意外头的动静,她也跟我对上了,硬是一声不吭,等我冷不防地始起头,看到她眼中那似乎要报杀父之仇的熊熊火光,吓得差一点儿自椅子上跌下来。
  “你来了?”不知道为什么,自昨天做过那件糗事后,我竟觉得要对天下人陪尽笑脸,才能够稍许弥补我犯的过失。
  她就在树上换了个姿势,吓得我的心脏差点儿跳出口腔。
  “你如果要爬树,最好换一棵——”我才一推开窗,话还没说完,她就又凶巴巴地瞪我,然后一溜烟地爬下树。
  我正在庆幸她今天好打发,不料才刚坐稳,又发现她出现在另一棵树上。
  “你——”
  “不是教我换一裸吗?我现在换一棵啦!”她大喇喇地说,一听就是来找麻烦的。
  “这么高的树,不小心掉下来是要出人命的。”我皱眉。
  “要你管!”她气呼呼地说。
  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也许是这个原因,我更不愿意真的得罪她。
  “别待在树上,沈嫂做了你喜欢吃的云堆蛋糕。”我招呼她进来吃点心,不料这也触怒了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斜眼睨我。
  我关上窗,我太多话。难怪自讨没趣,干脆用书遮住脸,过了一会儿,听见下雨沙沙的声音,果然是碧随在作怪,她不晓得哪里弄来一些树子,不断砸着我的玻璃窗,也许这是她用来表示忿怒的前奏。
  但有什么值得她忿怒呢,并没有谁去占了她的便宜。
  我离开书房时,她也离开了树,在窗上用唇膏写了几个可怕的大字。
  我不晓得她以何种危险的姿势钩挂在树上才能接近我的窗户,表演独家书法,但总之,她实在令我惊讶。
  她写的那几个字真是够恐怖的了,她写的是:你能得到原装跑车,为什么要开二手车?
  这句话并非她的独创,是出自一部老片,她居然有那许多闲空去观赏过了时的旧片,还熟记对白!
  她不晓得我早已对车子失去了兴趣。
  享受驰骋之乐是年轻人的特技,我只喜欢安步当车。
  我阖上了书,插回架子,一天又要过去了,而我除了坐在那儿为昨夜风流的行为长吁短叹,什么都没做。可是我该做些什么呢?画展已经开幕,我辛苦工作了好几个月,全身气力都像被吸血鬼抽光似的。
  也许,自今而后,我所有该尽的责任全都尽了,再也用不着做任何事。
  一出房间,就看见碧随站在楼梯中央,一张雪白的脸上,净是幽怨之色。
  “怎么不去上学?”我问。
  她不答话,只继续幽怨地看着我,我想笑,但被她看得发毛。
  我擦过她的身旁,她的声音正好钻进耳朵里:“为什么不是我?”
  “你到底要什么?”我也火了,于是问她。
  “要成为女人。”
  不害我去坐牢,她定不会心安,但我竟连责备她的力气都没有。
  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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