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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又踩到垂地的裙摆,重心不稳,扑向地面。
她极力要弹起来,哪知前面的蒙面人一拐子过来,侧腰部挨痛但幸亏她及时闭气。
她跌向地面的同时,瞥到後面那人竟一把握住她晶亮的耳环,显然要用力扯下。
她暗叫声糟。这耳环多重啊,把她耳垂扯下都不意外……刹那间,她只看见一个男人的手出现在她最後的视觉范围内。
男人的手,一把扣住那拉扯她耳环的手腕。
随即,她跌了个狗吃屎。
咔啦一声,有人的骨头碎了。
闷哼一声,有人在面布下痛号了。
师父,你宁愿救我耳朵也不愿扶我一把!她满面都是泥沙,再回过头,首先看见那两个老太监已倒在地上,而站在那头的是一身太监服的
「恭……」那老太监认出来了。
长孙励淡淡说道:
「哪来的刺客,竟敢谋刺皇上,皇上正在宁安宫里呢。」
那老太监一呆。
「我倒想看看你俩生得何等模样,竟有狗胆行刺皇上?」语毕,作势要掀开那老太监的面布。
「小心!」庞何叫道。
那老太监动作疾快,一把施出暗器,随即托著那碎骨的同伴,飞墙而出。
那一把暗器,全数击中长孙励。
「师父……」她呆若木鸡。
第九章
长孙励就站在那儿,任著沙砾灰尘漫天飞舞,直到灰尘略散後,他才掸了掸衣袍,将太监服上的「暗器」全掸个干净。
庞何一拐一拐走来,帮他擦掉俊脸上的尘土,才道:
「师父,你怎麽不躲开?」
「我要躲了,他们怎麽逃?」
她一愣。
长孙励拉下她的手,看她一眼,而後落在她胸前有些撕裂的上衣,又不动声色移开,继续说道:
「如果是刺客也就好了,但他俩是太监,明天发现陈尸在此,太后还不做文章吗?」
「可是後宫不能有男人,他认出你来……」
「我是皇上身边的太监,皇上一口咬定又如何?」
她闻言,哈哈一笑:
「师父是太监,我是女人,今晚真是全都颠倒了。」
他定定看著她。
「呃……」庞何眼波转动,吞吞吐吐:「我是真女人,师父是假太监,是假的,不是真的。」
黑得有点亮的眼瞳还在看著她,却是慢慢地移过她的宫女装。
「咳咳。」庞何掩嘴轻咳著,趁机抹掉满脸沙泥,然後负手在後。
「……勤之?」那好看的嘴巴开口了。
「嗯?」她紧张兮兮。
「你……屈著腿做什麽?」
顿时,她满面通红,立即站直。她怕高啊,不行吗?穿女装,总是高了点嘛!师父不是女孩,要长多高都行,哪能体会她的心境!
长孙励拉过她的手臂,庞何原以为师父要跟她比手长,心里正不甘情愿,却发现他正看著她白臂上的抓痕。
看什麽都好,就是不要看她有肌肉的前臂。她又咳了一声,假装有些冷地抽回手臂,再悄悄摆到後面去,不甚在意道:
「师父放心,只是点小抓痕,我没料到宫里太监会来,我猜是太后身边的人,那眼神我看过……」上太妃那儿,偶遇太后几次,身边确实有个老太监。
「还有哪儿受伤了?」
「也没有……」了不起跌得惨烈点而已。她顺著他的目光,看见她有些撕裂的上衣,咭咭一笑:「师父安心,没事没事……这是……布料垫的,没碰到没碰到……」再怎麽抓也抓不到她身上来,只是觉得有点丢脸而已。
「是麽?」
「是是。」她终於忍不住,低声问道:「师父……你在宫里常见到宫女,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异样?」
「异样?我自宫里出生,身边都是宫女,会有什麽异样?」长孙励道。
「那……我跟你看惯的宫女,感觉如何?」会不会很怪?会不会很差?最重要的是,师父,你觉得我扮女装如何?
那黑黝黝的眼,竟然撇了开来。他反问道:
「勤之,你道我这个太监跟你看见的公公有何不同?」
「自然大不相同。师父你才貌出众气质皎皎温雅高贵,就算一身太监服也是人中龙凤,任谁也看得出你根本没阉……」遭来一眼,她立时改口:「任谁也看得出你根本不是太监。」
她等了又等,等不到师父对她女装的看法,看他走上前,她撇撇嘴,慢步追上去。
「师父,你说这儿真有鬼吗……会不会是太后下的圈套?」
「太后还不敢拿鬼神之事来作怪,她只是趁这机会,让身边的公公来确认你真实性别而已。」
「来确认……哼,我瞧这两个阉人不止确认,分明是个,直想著剥我衣裙,乱摸一通……」一想到就火大,尤其那两个老阉人,不是想抓前胸,就是想撕她裙子确定她有没有命根子,下招实在太狠毒了。
她偷瞄身侧的长孙励,看见自己晃动的晶亮耳环。师父,你到底是觉得我的女孩扮相太不堪入眼,还是有那麽一点点心动呢?
她又瞄到自己光裸的肩臂,连忙拉过长长的黑发挡在胸前。她虽知自己生得好,但扮成女儿样儿还是第一次,师父却无惊艳之感,可见她的身高真是败笔!
她眼波轻转,趁著两人并走时,手指偶有摩擦,趁机把手送进师父的手里。
看,她是高她是手长没有错,但她跟师父很合适啊,不必刻意配合身高,就能牵手,这不是很好吗?
实验完毕,她悄悄抽回手,哪知被反手一抓,被握得死死的。
暖气渡来,令她四肢百骸起了温度。她撇开脸,掩嘴吱吱笑著。
师父果然看见她裸来裸去,怕她著凉吧。
花前月下,虽是鬼影幢幢,但也不失良辰美景,她叹道:
「可惜多少女子正值妙龄,却得跟先帝绑在一块。」听说当年还有刚入宫三个月不到的贵人,就这麽被迫去了。
「你不是说,叹一口气少十年命吗?你叹什麽?」那声音,在夜里如清风,舒畅得令人安心。
「年纪长了,才发现,想叹气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她坦白道。「今儿个我看见皇上过来,就觉得有异。我这外甥是很可爱,个性一点也不像先帝,也不会去大改朝风,他竟然违背祖制偷偷来後宫,可见一定有问题……」一顿,她轻声问:「师父,为什麽太后笃定我是女儿身呢?」她自认平常像个男孩家,京师也认为她是个任性的小国舅,为何偶才碰面的太后会这麽认定?
长孙励未答话。
她又叹口气:
「是先帝说的,是不?我就觉得奇怪了,我到底是哪儿让先帝念念不忘了?」
长孙励停下脚步,看向她,温声道:
「有的男人愈是得不到的愈想得到。要让他跟你相处上两天,怕吓也吓死了。」
她瞪著他,怒声道:
「谁要跟他相处两天了?真恶心!」
「这话别当著皇上面前说。」
庞何抿抿嘴,又道:
「这真是无聊到底了。」凤眸微地红了。
太后不会无故试她,这背後一定有其它目的。是要押她入大牢呢,还是判个死罪?
难道,她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去选择自己最心爱的那人也不行吗?太后存心要掀了这个底,除非她无法无天到去谋害太后,否则她想,明年跟师父出海的愿望怕是不能成真了。
少年时,必会忧心忡忡问著师父,是否她再也当不成小师娘了?
现在,她不会问了。
小时候,总觉得,得跟爹娘一样,冠上那夫妇之名才能像爹娘那样一生不离不弃,现在却觉得,这几年庞府那面墙後的那个人是师父,已经够好了。
何况……如果哪天真的很不幸给判了死罪,她好像也不那麽怕了,她愿意去相信某个国度里的人偶能传递思念,等她死後那个世界满满都是师父的思念……真的,这样一想,也不怎麽怕了呢。
「你在想什麽?」长孙励的声音柔滑如绸。
「我在想啊……」她笑弯了眼,眼眸里藏著盈盈秋水。「师父,我任性归任性,但在你面前,总是像见了克星一样,不敢乱来。」
「是这样吗?」他温温地望著她。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和风,拂过彼此的面容,让她黑墨如夜的长发扬了开来,那雪白的肩、雪白的臂,泛著银色月光,总是带点倔强的丽色,也难得一见沿著腮落下了清冷的月光。
他伸出手,停在她的颊侧却不碰她。
「你还在想什麽?」
她动也没动,沙哑笑道:
「我还在想啊……师父平常稳重,对我如师如父,你可不可以……说一句,呃……能够让勤之回味许多年的话儿……好比,咳,我、我很爱你啊……」趁此偷偷偷渡自己的心意。
丽容泛红,眼睫却是湿答答的。
温暖的掌心抹去她颊面月光,又轻轻掬起她的耳环。长孙励温声道:
「你这耳饰,配上你,真美。」
「……」师父,你到底是说耳饰美,还是我美?说得这麽没有感情!她有点恼儿,又见长孙励俯下头。
她心一跳。
要吻了?
也好,从小到大就这麽几次吻儿,一次是十二岁那年她大病,一次是在天云寺充满人偶的禅房里,她吓得要死,两次都在心神不宁的情况下被吻,说要好好品尝是不大可能的。
这一次一定要看清楚师父的神情。她是高啊,但师父更高,吻她还要俯下脸来。来吧!
她心跳急促,大眼连眨也不眨,务必把师父表情刻在心版上。
师父的第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上,她双臂都有些颤抖了,悄悄环上师父的腰。
没反抗?她心喜。接下来那蝶吻,又落在她的眉上、她的眼上,逼得她不得不暂时闭上眼。
没关系,待会儿再张开……咦!温热的掌心接著那吻之後竟然蒙上了她的眼!
师父,你到底有什麽秘密不能让我看?
她很想问,也真的脱口要问了,偏偏一张嘴吞进了熟悉的气息。
秘密秘密,她很想知道啊!到底是什麽原因不让她看见他的神情?
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