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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朝这晚上一直在做梦。梦里全是那些年代久远却刻骨铭心的场景片段。
  那时也是秋日,下午,风凉,天空高远。
  校园一角高大挺拔的银杏树下,站立着一对十六七岁的少年男女。
  扇形的微黄树叶飘飘洒洒,从他们身上轻轻抚拂而过。
  少年白衣飘飘,眉清目秀,修身长立。他身上有一股谦逊尔雅的气质,让人一见就会心生好感。要很仔细地看,才能看得出,他表面温文无害,眼神却非常聪慧而且坚定,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撼动他的意志。
  他轻揽着少女,微微笑着看她。
  少女唇红齿白,清妍明媚。她秀发披肩,皮肤象牛奶一样的白嫩,在阳光映照下有如水晶,莹润剔透。身材发育得很好,已经看得出以后的形状了。她穿着桃红色宽腰带齐膝裙,裙下显露出的腿形修长而优美。这种宽腰带非常择人,稍稍有点不合,就会显得老土。可是束在她细软的腰肢上,竟然无一处不顺目。她的一切都那么美好,她是真正的天之娇女。
  她微靠着少年,抱着一把吉它在断续轻勾。曲不成调,但仔细听还是听得出一点旋律,那是老鹰乐队的经典,加州旅馆。
  这是一幅极其赏心悦目的画面。
  少年看向她的眼神尽是宠溺。可是突然间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于是把少女转过来,看着她的脸,很认真的对她说话。
  少年秦朝说:“小安,你又跟书阳闹别扭了。”
  少女安心把吉它往地上一扔,发出“空嗡”的闷声。她撅着红红的小嘴,生气地跺着脚冲着远处喊:“何书阳你这个大坏蛋!告状精!”
  秦朝左右看看,飞快地把安心拉到面前:“你疯了,书阳的教室就在这后面。”
  他把吉它捡拾起来,轻轻靠放到大树下面。看着安心,有些无奈。这个女孩儿脾性这么坏,可是偏偏慧黠灵巧,老仗着他的喜爱胡闹任性。他真的拿她没有办法。
  “我是故意的!嘿嘿,看他在同学面前还能不能抬起头来。”
  安心骄傲地一扬头,清秀光泽的头发象最好的绸缎,从她肩膀后头滑落到胸前,她不耐地把它甩到后面。秦朝仿佛听到哗地一声响,脑子里倏然钻出几个字:青丝如瀑,流泻如华。
  他看得忘记了责备她,忍不住把它轻轻挽到手指上玩耍,一忽儿滑下,一忽儿又捞起来,忙得不亦乐乎。
  “宿昔不梳头,发丝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
  秦朝低低呢喃。
  “什么?你说什么?”
  安心掉过头来看他,他失落地看着那滑丝从手中流过。
  “没什么。小安,你看我要不要蓄长发啊?”
  “为什么要蓄长发?”
  “嗯,我看你的头发很漂亮啊。羡慕。”
  安心嘻嘻地笑了起来。“男生蓄头发很有文艺气质哦,只不过我怕你师傅会追着你打。”
  秦朝也笑了:“真扫兴。我是想说蓄长头发,就可以和你的挽在一起了。”
  “啊?啥意思?”
  少女安心有点发懵。
  秦朝恨其不争,指头在她头上连戮了好几下,直到把她戮怒了。圆睁眼睛怒视着他。
  “你就说嘛。”
  “笨蛋自已想。”
  “好你个小秦子,敢骂本姑娘笨蛋,我打死你……”
  嘻笑打闹一番过后,安心拉着秦朝坐到地上,很委屈把手指头伸到他面前,嫩玉般的手掌上青葱指头红红肿肿。
  秦朝有些心疼,拿起来轻轻吹着,然后又放到自己大掌上缓缓摩挲。生茧的掌心磨得安心手痒,嘴角止不住往上扬。
  她说:“秦朝,只是你才是最棒的,学什么东西都学得那么好。你师傅每次提到你都赞不绝口。我听你师兄弟们都猜说你有秘诀。你是怎么做到的嘛。”
  秦朝笑:“哪有什么诀窍。什么事情只要努力坚持就能做得好。你也一样。说不定你等你成为吉它大师那天,给别人讲课,也会说这祥的话了”
  “真的?”
  “嗯。”秦朝坚定地点头。他说:“以后咱们在一起,开个特色学校。你教小孩子跳舞弹琴,我就教他们武术和书法。好不好?”
  安心笑了起来,脸儿如春花怒放。她说:“好吧,我就听你的。秦朝,那把吉它的弦怕是不行的,都不太听使唤,我听说有一种塑料的,有没有?塑料的不伤手吧。”
  “可是书阳说没有不伤手的弦啊,他学的时候手指头真磨出血过,要不,咱换一样来学?”
  “书阳书阳,干嘛老是提他。讨厌死了,我不喜欢他。”安心嘟着嘴生气。
  “又怎么了?书阳对你很好啊,他每天有那么多的东西要学,还挤出时间来教你吉它。小安,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安心倔强地将身子一扭,背对着秦朝不动。
  毫无意外地听到后边轻轻的叹息,她偷笑出声。身子被旋转过去,少年温柔明亮的眼神注视着她:“这么任性?小安,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两个人要一起努力,做好学生,找好职业,然后挣很多的钱,早日拥有属于他们自已的家。就这样想想都会觉得很甜蜜,她怎么可能忘记。
  “逗你的了。”安心眼睛弯成了月牙。
  “好啊,你敢捉弄我。”
  秦朝作势打她,在半空中化拳成掌,伸到了安心腋下呵痒。安心格格笑出声来,年轻的小情侣在草坪间追打跑跳,笑语欢声沁满整个世界。
  梦境开始旋转,转到那张豪华奢侈的白色大床上。晨曦从落地窗外透射进来,映照在白色的被单上。
  被单下面,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孩子正紧偎着黑色碎发男孩。两人都身无寸缕。
  男孩子紧闭的双目突然睁开。最初眼睛不能适应明亮的光线,迷迷糊糊看着眼前的一切,茫茫然一时不知身在何方。
  女孩子也醒过来了,把头抬起来看了看男孩,眼里没有一丝羞涩,全是得逞的快意。她年纪虽小,作风却相当大胆,看男孩仍在发怔,她悄悄把手伸到男孩的下身。
  男孩被捏得惊了一下,如梦初醒。
  他恼怒,一把掀开女孩子:“你做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女孩身上的床单下落,大半赤裸的身躯现在他眼里。他毫无愧意,故意把上身向他这方挺。
  “我在做昨天晚上我们俩做的事啊!”
  “你胡说什么?”
  头脑渐渐恢复正常运转,他开始明白自己陷入到怎样的局里。
  他厌恶又惊恐,飞快地跳下床来,却发现找不到自己的衣物。他瞪着女孩子,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你居然设计我!”
  “你想起来了?什么叫设计?真难听。这种事对你们男人来说,总是占便宜的吧。何况,我宋全恩哪一方面配不上你?”
  女孩推开床单,赤裸着身躯作出各种诱惑的姿势,走到他面前,伸出手去摸他不大却桔实的胸肌。
  男孩躲开她,把床单从床上拉下来包住自己,脑袋里迅速回忆过滤着昨天发生的一切:他来这里为宋家大小姐宋全恩补习数学和语文;他和她坐在书桌前;她端了一杯口味特别的抽子汁给他。之后的事他不大记得了,好像做了些很绮丽的春梦。
  他恍然大悟,手指着面前的女孩子,一双眼睛恨得都快要充血。
  “宋全恩!没想到你竟然这样不要脸!昨晚上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不就是蜂蜜柚子汁罗,”女孩满不在乎,突然做出一副恍然的模样:“哦,我在哥哥抽屉里偷了点东西放在里面。是不是很带劲啊?怎么样?我跟安心谁比较好?她可以象我这样开放吗?她能取悦你吗?”
  “呸!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比得上小安!你还是个女孩子吗?为什么这样无耻?”
  “我不是女孩子?”她避重就轻,娇笑道:“秦朝,看来你记性不太好哦。昨晚上你不就知道了吗?要不,我再让你验一验?”
  说着她踩着猫步又倚了过来。
  怎么会有脸皮这样厚的女人?秦朝忍无可忍,抬手重重地扇到她脸上,把她打得起趄趔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我警告你啊,这事不准让安心知道,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什么事什不能让我知道?”
  伴着这句话,穿着粉红衬衫的杜安心象个精灵来出现在门前,明丽带笑的面容在看到室内的情形后突然凝固。
  秦朝突然间就惊醒过来了。
  他翻身起床,拿了只香烟点燃,站到窗前,仰首遥望着辽阔深遂的夜空。
  这是个没有星星的夜晚。
  为何近段时间出现在梦境里的这些片段总是喜忧相伴?难道在预示着什么吗?
  说不清道不明,异常复杂的滋味翻搅在他心里,让他再找不回最初的安宁。
  王立讯今天回来时心情很好的样子,他告诉安心研究室前段时间做的那个课题得了部级奖,不日就要启程去上海领奖。安心情绪也跟着高昂起来,虽然没有善始善终,可是毕竟她也曾是参与者。有一种与荣有焉的感觉。
  王立讯趁机劝说她一同前往,还说会抽空陪她同游外滩。上海的外滩对外地人来讲,绝对是种无法抵御的诱惑。安心犹豫不决,答应他会好好想想。
  他们这个圈子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些人,就算是到上海,很有可能也照样会遇到一些不想见的。没有办法,这段时间她有旧人恐惧症。
  王立讯大为不满,却也不敢太过紧逼。他非常沮丧的发现,他现在越来越害怕安心了。不是怕她这个人,而是怕她生气。他已经不能忍受安心不理会他,更加看不得她在自己面前失声痛哭。做男人做到这个地步,连他自己都鄙薄自已。
  吃完晚饭,安心主动提出陪王立讯到海滨大道散步。她难得端正的态度让王立讯受宠若惊。
  杜安心自来到清心园后,除非不得已,她不会主动和他一起出现在外界的视线面前,为此王立讯一直耿耿于怀。
  王立讯挽着安心走在a城的海滨大道上,心情异常飞扬。他不停地低头去看安心,稍有些眼熟的路人,他都会对之点头微笑。安心被他闹得窘迫,假装跑去细看路边的风景挣脱他好几次,依旧被拉回来,挽得越发的紧。
  a城真的无一处不美。
  其实别墅附近这条连接海滨的大道是近年才新建的,在这里很难看到a城随处可见引以为傲的各式特色建筑,这一点无疑令人感到遗憾。可是这点小小的遗憾并不影响海滨大道的迷人。这里是每一步松和心情的好地方。
  如果有时间有闲情,找来三五人成伴,独特的海景让人沿着海边走上一整天也不会厌烦。走累了还可以下到海岸边去,拾贝壳踩银沙,吹吹海风聊聊天,一样惬意无比。
  离开私人别墅区,向东一直走途中会经过许多知名景区。
  a城旅游业的兴旺与否,直接体现在这条道上的众多旅游点上。天色已近黄昏,道旁的那些景区里进进出出的人还是那么多。
  以前安心并没有在这条道上走动多少,她只知道这里有一个海豚馆,却不知道离王立讯的别墅竟然那样近。
  看她抻着脸袋往里看的新奇样,王立讯牵起她的手,大踏步走了过去。
  想做什么就做嘛。王立讯是个比较自我的人,他觉得在这个现实又浮燥的世界里,不如人意的事情已经太多,做人本来就应该学会如何善待自己。有时他觉得杜安心这人话得很便秘,凡事都要先去想别人的看法,淡化自己的主张自己的存在,也不能随心所欲,这样的活法怎么能自在。
  刚刚走到海豚馆门口,王立讯正掏着钱包,杜安心咻地一下就从他旁边溜开,飞快地跑到馆前的小花坛后,背朝着这方,头埋得低低,一副自我反省样。
  她在搞什么东西?王立讯莫名其妙,正想过去问,就听到有个很好听的女声在叫:“杜安心!”
  接着有两个人辟辟啪啪地跑过他,冲到那个仍在反省中的女人面前。
  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子,拉着个穿花格休闲服的中年男人一阵疯跑。那男人有张虽不再年轻却很有味道的脸庞,虽然这种力度的奔跑不太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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