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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会合。
  准备启程这天早上,安心正在房里检查行李,王立讯大步从外面走进来,说:“杜安心,有人找你。”
  他连名带姓叫她的时候,多半都会还有下文。
  安心只是应了声,手下并未停顿,只等着他把话说完。
  突然想起能到清心园来的我她的人并没要几个,难道会是…
  安心猛然抬起头,王立讯正目不转睛地看她。
  他额头上要淡微的川字,薄唇紧抿,很严肃的样子,乍眼看不出他高兴与否。
  他很明显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这家伙竟然也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安心心里忐忑,手上的物事也不自觉捏紧,她仔细察看他的脸,小心翼翼地问:“是谁呀?”
  “自己去看。”
  这么神秘?安心嘟起嘴巴,瞥他一眼,转身就朝门外走。他很快跟上来,悄悄伸出手去牵安心,安心假作生气甩开他,他象藤萝一样顽强地又缠了上来。手指头还在她的掌心间轻轻摩梭划圈,明亮的大眼睛里尽是控诉,眨也不眨定定地看着她。
  王立讯的这副模样活脱脱源自刚果。安心心里头突然就柔软起来,望着他时忍不住莞然一笑,他的表情立刻柔和了许多。
  他牵着安心的方式与别人不同,他喜欢把她的小手包藏在自己的大掌中整个握住。他的手掌温厚微润,可以把安心的包纳完全,并且不留一点缝隙。他觉得这种牵手的方法有一种天性契合的味道,很舒服很温馨。
  两个人手牵手走进大客厅,安心的眼睛在看见那个坐在大沙发里面,瘦弱苍白的人儿后,立刻变大一倍,口里随即爆出发不可置信的惊呼。
  无视王立讯自踏入客厅就开始变幻的丰富神色,她再次甩开他,飞奔向前,猛地扎到那人怀中。
  那人刚刚站起来就被她又弹回沙发,摊着手有些哭笑不得。
  “治平!治平!治平……”
  她一迭声地叫着,最后竟变成了断续的哽咽。
  治平完全没想到安心竟然如此亲近自己。
  其实他一直都很喜欢倔强又才艺出众的安安。可能正因为喜欢,才老是去逗她捉弄她。
  治平这个人早年间经历复杂,已经习惯了用一种油滑到猥琐的态度来作自己的保护色,常常扮演无聊人士。
  无聊的他大部分时候都很没有分寸,难免会引得安心怒目以对,恶言相向。所以两个人以往的相处模式并不是很良好的那种。不单不良好,有时甚至可说非常恶劣。
  安心面对他显现出来的这些情绪令他倍感惊愕。
  别后重逢,他想过许多安安会有的反应,或者是连讥带讽,骂骂没有交待就玩失踪的他,也许还会有些感叹,毕竟自己最后是因为救她才会受伤。或者根本已经过上了新生活,貌似这清心园的主人条件不错,对她也很爱护。她应该已经忘记自己了吧,好的话淡淡问候几句,不好的话可能根本就会否认与自己相识,诸如此般,等等等等。想着他都有点后悔自己贸然来到清心园了。
  可是都没要。安安带泪的眼睛里,只要毫不掩饰的信任和依赖,别后重逢的激动与欢喜。好像他治平是她失散已久的亲人。
  他有些不适应,过了好一会要迟疑地伸出手拥住抽泣的安心,抚慰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安心不管不顾地将鼻涕眼泪都朝他身上胡擦海拭,
  “治平,我找你很久了,你到哪里去了嘛……”
  “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她肆无忌惮的放纵无意中起了一个很好的作用,就是令治平放松不少。
  治平想到分别时的那一幕,忍不住也热泪盈眶。
  “对不起,安安,我应该留信给你的,可那时太匆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有一种患难之交劫后重逢的感觉,两个人有点刹不住车,相拥着哭作一团。
  魅色就象缩小版的丑陋社会,在里面大家都戴着面具做人,人与人之间的交情十分廉价,什么都比不上金钱来的实在。哭与笑对治平和林哥来说,早已经成为太夺侈的表情。而且从魅色里走出来的人,能在青天白日下真卖肆意展现哭和笑,无论如何也会让人感动。
  林哥见惯风浪,可是面对眼前这两个原本可说并不融洽,走出魅色却这般真情流露的人儿,这个粗豪的老江湖汉也不禁动容。
  王立讯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把安心从治平怀中拉出来,搂入自己怀中。并示意两人坐下。
  过了许久,安心的情绪才稍为平复些,她红着眼睛问起治平消失这段时间的事。
  那晚之后,她由王立讯陪着找遍a城所有大大小小的医院诊所,都未见到治平,她那时的恐慌真的不是言语能表述出来的。
  她跟治平一向不对盘,却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竟然是柔弱的他站出来不惜一切地保护自己,而且还为此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这令她愧疚又震惊。
  仔细回想,治平虽然老是惹他生气,可是从来都未做过真正对她不利的事。相反的还有意无意帮她助她,替她代班,挡难缠的客人。就算她态度恶劣,他还是一如既往。
  魅色关门之后小青曾致电给她,说起治平的事,隔着线路都感觉得到她的唏嘘。
  小青告诉她说,治平的身世相当可怜,从小父母就离异,而且都不愿意管他,他可以说是个有家的孤儿。他有段时间很自暴自弃,因此要舍弃了相对较单纯的dj工作,转而做舞台秀。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肯真心待他的林哥,却因为大老板的插足令得两个人误会频生,小青说她还亲眼见过林哥和他争执过后,他一个人躲在化妆间里愉偷地掉眼泪。
  安心终于知道为什么林哥从来不强迫她去应酬夜总会里的客人。并非因为她是魅色的招牌,而是因为治平曾在夜总会里放言,宣扬说安心是他的小妹妹,不许人欺负她。林哥不见得会买其他人的帐,但是治平的话他却一定会听。她开始后悔以前对待治平的恶劣态度了。
  她咬着下唇,轻声问:“治平,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治平还她一笑。
  他说他喜欢安安,是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可贵的执着。她混迹于三教九流充斥,环境异常复杂的夜总会,却始终能保持一颗纯真的心。这个相当难得的,是他羡慕并且丢失得太久的东西。他帮助安安,就好像在帮助最初的自己。
  安心赧然,天才知道她跟王立讯的当初是怎样的纯真。
  词不达意的简单描述中,安心大概知道了治平与林哥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原来当日林哥起初本是护着安心的,大老板却让他选择是由治平来陪他俩兄弟上床,还是杜安心一个人去伺候阿温。
  大老板和阿温的残虐林哥比谁都清楚,这种情形之下把治平交给他两人无疑是送死。他只能选择保护治平,出卖安心。
  治平后来知道了原由,奋不顾身冲进去救安心。
  事态波及到治平,走到这一步已经不能善了了,林哥仓促间决定跟大老板的对手合作以求出路。
  那一晚他先是用计将大老板骗离魅色,将之送到他的老对头眼皮底下,然后回去魅色救治平他们。
  包房里那个霸道强悍的高大男人他是识得的,他知道那个男人在追求安心,想着他应该能保护好安心,所以没有顾得上去看她便带着治平离开。
  后来他带着治平逃到一个小地方,躲藏在那里一边治伤一边探听消息。
  期间两个人有了足够的时间来交流沟通,他终于了解到治平当初背叛他,选择跟大老板的真相。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林哥混迹江湖多年,很多方面都已经赶超大老板,俗话说树大招风,功高震主。大老板早就对他心生猜忌,若不是治平从中乾旋,他只怕早已不能完好地留在魅色了。
  真相浮出水面,两人历经风雨,总算又走到了一起。
  为绝后患林哥彻底背叛了大老板,他与大老板的对手通力合作令其永远消失,并均分了大老板的产业。魅色现在就在他手下。
  他们回来后安心已经去了清心园,电话也换了号,治平不放心她,两人经多方面打听,得知王立讯的身份,这才找到清心园来。
  至于始作俑者阿温,他作恶太多,又失去了哥哥的庇护,多项前罪与那次弓虽.女干女人致死数案并罚,已经被判了死刑,不日就要执行。
  听到这里安心忍不住去看王立讯。
  安心对阿温的存在是心有余悸的,也曾试着问过他的结局,可是王立讯从来都不告诉她这些事。现在看他毫不奇怪的样子,她甚至怀疑他只怕也有份参与其中。
  王立讯却没有看她,他只板着个脸儿冷冷地看着林哥。他恨林哥出卖安心,刚见面就赏了他几下老拳。为不是治平拦着,现在还不知会怎样。
  前情后果大略解释清楚后。林哥深深地给安心鞠了一躬。
  “对不起。”
  这是他一早就想做的事情。
  安心心头一热,故意板着脸道:“对不起就算了?”
  治平惊愕地抬起头看她,安心狡黠一笑,冲他挤了挤眼睛:“学人家拉皮条,这是您这样身份的人做的吗?您还让不让人皮条客混了?”
  林哥怔了一下,他的嘴角红肿,张开口比较困难,说话也有些缓慢:“……我真的,没有法子,当时他拿治平来要胁我。我……”
  治平狭长的眼眸迅速腾起水雾,他抬手捂住林哥的嘴巴,瞪了安心一眼:“你有完没完啊?我跟你说啊,这事就这样揭过了,不要再提了。”
  安心嘻笑着举手投降,然后问他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治平告诉她魅色他们仍然要经营下去,他和林哥都没有其他的谋生手段,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对魅色始终都有些感情,也舍不得它就这样结束。
  王立讯听到这里,便问起他们是怎样解决掉一些不可避免的矛盾的。
  林哥与治平对望一眼,治平笑道:“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在哪里碰到?魅色经营这么多年,总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在里面,某些人总是不希望它曝光,这样的话生意就好做下去了。”
  王立讯一听顿时怒日圆睁,治平及时在他发火前拿出一片光碟,冲他抛了个媚眼:“王先生,这个送给你,只此一家哦,别无分号。”
  安心伸手来抢:“什么东西?给我看看。”王立讯呼地一下就把它收到怀里,还拿手按得紧紧。
  “哼!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想看呢。”
  安心扭开头去,心里却想着总有你不防的时候,这碟片我一定看得到。
  林哥说到接下来他们俩将会抽点时间出来,回治平的老家去看看。说着两个人就相视一笑,无限情意尽在其中。
  看到他们终于苦尽甘来,状态很好的样子,安心高兴又羡慕,直嚷着想要和他们一道前去。
  治平瞟一眼被忽视的十分彻底的某暴躁男,笑得很妖治,他说:“你跟去当灯泡吗?还是乖乖地养好身体,等我们回来了你还得回魅色,你可是我们的头牌呢。”
  他如愿看到了暴躁男瞬间俊脸扭曲,脸色变得铁青。忍不住偷偷窃笑。他总算替林哥报了仇!
  大家都有事情,治平与林哥没要再耽搁,留下名片便告辞出去了。
  王立讯小心眼地拒绝一同送客人出去,安心也没有勉强他,独自送两人到大门口,约好回来再联系,这才分了手。
  回来时王立讯已经将行李提到了客厅里,安心问他有没有遗漏,他很不耐烦地说没要,一个劲催着出发。
  安心总觉得有什么不妥,直到坐上飞机那一刹,才想起治平留给她的名片本来是放在客厅桌上,走的时候却没有看见。
  她问起王立讯,王立讯很专心地看着手中的报纸,淡定地丢出三个字:不知道。
  抵达北京已经是下午一点钟。阳光很灿烂,令得人心情分外的好。安心挽着王立讯,走几步就孩子似的蹦跳,王立讯看向她的眼里尽是深深的宠溺。安心自上海事件后对他态度的改变,他早已经体会到。他此时真的很想向全世界宣告,这个生气十足,活泼可爱的小女人终于还是属于了他。
  王立讯在北京有个专利品项的代理商杨哥,他可能是从研究室的其他人口里得知王立讯赴京的消息,提前就等在那里接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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