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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那毕竟是老人家心爱的东西,就这样摘下来,她玩会又不喜欢了,实在不好。”
赵思贤躺到床上,让智哥儿坐在他背上,父子两人玩着骑大马的游戏,笑着说:“不就是祖母和祖父别苗头,这样的事不多,你不要忧心了。”看来那对老夫妻还是经常吵架,婉潞叫进奶妈,让她们带着孩子们下去睡觉。
智哥儿玩的正开心哪里肯走?婉潞往他屁股上打了两巴掌:“明儿你爹有空了,带你去骑真马,在这玩算什么?”智哥儿这才从赵思贤身上下来,跟着奶妈走了。
婉潞吹门吹灯,躺到丈夫身边:“瞧这样子,是不能走了。”赵思贤把妻子搂进怀:“吃完午饭的时候,爹把我叫进书房,谈了足足半个时辰,要上表请立大哥为世子,三哥是武将,爹希望我留在侯府辅佐大哥。”
哎,婉潞叹了一声,原本两夫妻还想着这次回京,再谋一任外任,知县也好,通判也罢,再在外面多待几年。可是现在?赵思贤小声在妻子耳边说:“委屈你,要和我一起待在家里。”婉潞摸一下他的脸,新生的胡茬扎了婉潞的手,婉潞只觉得心被针扎了下,笑着道:“嫁鸡随鸡,我既嫁了你,当然要跟着你。只是大哥他?”
赵大爷的品性做弟弟的是知道的,不过不好说出口,赵思贤笑了笑:“爹说大哥被禁足这三年,再没胡作非为,他又是个嫡长,大嫂虽然软弱些,有我们夫妻在旁辅佐,也能保的住侯府平安。”嫡长,这绕不过的弯。
婉潞再没说话,赵思贤心里也有一份不甘,只是做了赵家人,受了赵家身份带来的荣耀,当然也要承受赵家身份带来的义务。
回京数日,出嫁的姑太太姑奶奶们也带着孩子回来,赵致柔的两个女儿都已出嫁,嫁的都是普通士子,吴朗虽夫回乡,吴期还住在侍郎府,也跟着赵致柔来外公家里。
一屋子里挤满了人,到处只听到叽叽喳喳,婉潞不晓得自己送出去多少礼物,也不知道收了多少礼物,毕竟各人都添了子女。思敏比起三年前要沉静一些,她的儿子已近三岁,只是趴在她怀里不说话,结亲快五年,她只有这个儿子。
闲谈之中问起才晓得,那年思敏把自己的陪嫁丫鬟开脸后,罗四太太又赏了个丫鬟给罗四爷,两房妾室时有争宠。思敏也不管不问,罗四爷到谁房里歇息,她也全不管,她这里没有生育,那两个妾争先恐后,三年倒生的四胎出来,恰好两子两女。
婉潞不由轻声叹息,庶出子女太多,毕竟不是件好事,好在思敏已经有嫡子傍身,看来思敏这生也就如此。那孩子瞧着也还聪明,月太君突然道:“敏丫头也就这样了,只是要防备那些小人,不让你这哥儿有什么闪失。”
思敏那一直恬淡的脸上露出笑容:“祖母心疼孙女,孙女是知道的,只是这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别的倒罢了,谁要敢动了这孩子一根毫毛,我定要和他拼命。”说话时候,思敏脸上竟有一股戾气。
本在欢喜中的人群静了静,思兰半天才叹气拍了拍思敏的肩:“五妹妹,要我说你什么好?”思敏把头微微一点:“我的命就是这样了,也只有瞧着孩子了,我不怨爹娘,只怨我自己把日子过成这样。”
秦氏见状忙笑道:“老太君您也是,这样日子说这样话?别的不说,谁不知道外甥是侯府的外甥?别人生的子女再多,再得宠也越不过他头上去,罗家还没那个胆子敢宠妾灭妻。”是没那个胆子敢宠妾灭妻,但思敏今年才不过二十一岁,就这样失去笑容在后院过那长长的一辈子,这样的日子,婉潞想起来都怕。
抬头见思敏脸上那种恬淡,婉潞只觉得仿佛看到庙里的尼姑。
忙了几日,婉潞总算有时间去瞧浅草,早早就送去了帖子,浅草的回话是,当扫厅恭候。吃过早饭婉潞带着孩子们往方家去。
方家现在也算发迹,早没有住在原先商人聚集的地方,而是搬到另一边,离侯府倒也不远。车到门前,不等送进去帖子就有管家娘子上前问可是表姑奶奶来了?得到肯定答复后急忙请婉潞进门,一路引着她到二门。
这宅子还不如方家当年的宅子那么宽,不过是规格上比起方家旧宅要好一些。看着那五间正屋,婉潞唇边现出讽刺的笑。已经传来浅草的声音:“姐姐来了。”
婉潞抬头见浅草穿着一新,身后跟着的丫鬟仆妇倒也不算少,刚要说话就听见传来说话声:“呀,表姑奶奶来了,怎么我不知道?”
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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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潞的眉微微皱了皱,浅草脸上露出无奈神色,已经微微转身对来人道:“婆婆,表姐刚进家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婉潞瞧向方太太,以前见过几次她的穿着都极合乎身份。今日见了婉潞不由心中大摇其头,里面是红色大袖衫,蓝色裙边上绣的是金线边,外面一件绛红色带补子的长披风,戴了满头的首饰,光一支金簪上镶的宝石就有指顶大,她也不嫌重的慌。
婉潞只是肚里品评,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已经有人发出闷笑,谁见过在家还这样打扮的,不知道的还当她这是要出门朝圣呢。
闷笑声很快消失,婉潞已经对方太太行礼下去:“亲家太太许久不见还是这么康健,您穿了大衣服出来,倒让侄女觉得简慢了。”方家是亲戚,婉潞来见浅草不过就是穿了平时出门的衣衫,连首饰都没多带两样。
方太太没听出话里的讽刺,只当是婉潞的恭维,手一挥就道:“这有什么,表姨奶奶难得上门,我自然要庄重些。”浅草扯扯唇角,和婉潞交换一个眼神,方太太伸手就去拉婉潞:“表姨奶奶这是任满了回京,刚听说我就盼着你来,来,快进屋里喝茶。”
婉潞手被拉住,只得随她进屋,方太太的上房现在也和原来不一样了,家具还能看出新刷的油漆,来往的丫鬟们也多了些,婉潞陪着她说了几句闲话,含笑道:“亲家太太,侄女和浅妹妹许久都没见面了,还望亲家太太给个方便,让侄女和浅妹妹说几句私房话。”
方太太本来笑着的脸垮了下去,想起自己有求婉潞又重新堆上笑:“说的是。”接着就往外面喊:“浅草,你进来。”婉潞心中不由大怒,私下称呼倒也罢了,当着众人面怎么能这样叫?
见方家下人都很平静,想来方太太改口也有许久了。婉潞咬一下唇,对着走进来的浅草笑道:“这京城上下的人家,当着客人面对媳妇们叫名字的,只怕还是头一份呢,我今儿算开了眼。”
浅草也笑:“表姐你出京几年不知道,我们家里的稀奇事可多着呢,还不光这一件。”方太太再愚钝,也晓得这话是说自己,刚要发脾气,婉潞已经站了起来,又行一礼道:“不过只怕是亲家太太觉得这样和妹妹更亲热些,只是不晓得方家姑奶奶归宁时候,亲家太太又怎么称呼?”
说着婉潞已经挽了浅草的手走出去,方太太过了会儿才回过味来,拿起一个茶壶想摔到地上,想想又舍不得,把茶壶放下,顺手拿起个引枕往地下摔:“你们见过有客人说主人的吗?”
下人们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只是垂手侍立,这一年多方太太挤兑浅草,浅草也不是吃素的,不让管家正好,原先方家的日用,浅草还从自己嫁妆里拿出来贴补,现在就全收起来,自己过自己的去,伺候了方太太几日,就时时做晕倒状,请了医生一瞧,说浅草身子弱,不堪驱使。
方太太还想让她伺候,那日有人来拜,浅草在倒茶的时候猛然晕倒,这下可热闹了,那太太出门就说方家太太刻薄儿媳妇,儿媳妇病了不给看不说,还要继续伺候她。方太太是个极要脸面的人,也只有让浅草在屋里歇着,没的出气处,只有对浅草提名道姓的叫,浅草也不在乎,叫就叫吧,也少不了一块肉。
方二奶奶管了一年多的家,方太太要排场,铺子里的那些钱肯定不够,去请示方太太,方太太反过来骂方二奶奶不会当家,当年浅草管家时候,那么丰衣足食,现在家里不过添了几个下人,你就要克扣我的供给,实在是不孝顺。
骂的方二奶奶委委屈屈,去找浅草诉苦,浅草除了安慰她几句,也没有别的法子。方二奶奶的嫁妆本没有多少,方太太那里的供给不敢少了,只有克扣别房里的。这下别的房里个个怨声载道,方三奶奶还来方太太面前哭诉过几次。
方太太只要自己房里的供给不少,别人房里的供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面上还是安慰方三奶奶,把方二奶奶叫过来训了几句,意思就是她中饱私囊,方二奶奶满肚皮气没的发出,只得拿下人们出气。
下人们审时度势,知道方太太虽然嘴里说的那么响亮,要休浅草是不可能的,况且她手里有钱,跟着她好处要更多些。本来那些在方二奶奶开始管家时候就对浅草不理不睬的下人们又纷纷去浅草屋里献殷勤,现在方太太发浅草亲戚的脾气,下人们怎么能接呢?
婉潞和浅草两人歪在窗下榻上,面前摆了茶果,见旁边还丢了一副刺绣,婉潞拿过来瞧瞧:“你的手艺倒比原先好了,你做姑娘时候,我记得你绣的花总和叶子分不清楚。”浅草劈手抢过绣活,故意叹气道:“你难道不晓得我现在是深闺怨妇,又没有管家的事,不在屋里坐坐绣活打发这被丈夫公婆厌弃的日子,还能做别的什么?”
她的叹气也是故意做出来的,婉潞见她眼角眉梢处极有神采,依旧是那个眉目飞扬的女子,打她一下笑道:“娘说舅母极担心你,我还怕方家怎么作践你呢,谁知一见你面,和原来也是一样的,才晓得娘是白担心了。”
浅草拿过一个果子往嘴里放:“我娘那是心疼女儿,又舍不得我受委屈,才对姑母诉苦的,其实我哪有什么委屈啊,现在不管家,嫁妆银子也不消贴出去,一年一千多银子,我这屋里现在不过就是十来个人,哪有不好过的?”
看见浅草,想起思敏,那日思敏脸上的恬淡一直在婉潞面前挥之不去,要说嫁妆,思敏的嫁妆比起浅草只多不少,家族庇护也更多,日子还过成这样,真是各人的命。
婉潞轻声叹息,浅草捶她一下:“别叹气了,我现在可想明白了,他带去的那个妾,回来时候如果好好的倒罢了,回来时候仗着宠要做些什么,我也正好摆摆大奶奶的威风,他要做官,难道还能宠妾灭妻不成?”
浅草说话时候唇角一直在往上扬,婉潞虽想到浅草没有随任,那方知县就带了妾去,本来还打算安慰她,听她这样说忙笑道:“倒是我多虑了,只是你和妹夫当年也是恩恩爱爱的,现在这样天各一方,难道他就没为你说句话。”
提起丈夫,浅草那扬着的唇角放下来,接着就笑了:“姐姐,你那个妹夫你是晓得的,说好听点是温文尔雅,说难听点就是耳根子软,谁的话都想听,哪边也不得罪,婆婆就是看中这点,才让他带个妾上任去,满心打算着让那个妾在他耳边多吹耳边风,说些我的不好处,好等他满任回来就休了我。”
婉潞垂下眼,伸手握住浅草的手,浅草又笑了:“姐姐你别为我伤心,初明白这个打算的时候,我也难过来着,自己满心满意为方家,管家往里面贴银子不说,还生下这么多儿女,他选官我爹也是出力出钱,还去求了侯府,你也晓得我爹生平最怕求人的,谁知等选了官,婆婆竟然变了脸,那时我也怨自己命不好。等二婶婶管家之后来找我诉苦我才明白,男人算什么,情谊算什么,自己手里捏了钱,凡事都方便,管他纳十个八个的妾,生一堆的庶出子女,还不是照样要认我做正室,认我做大娘,他做了官,难道还敢宠妾灭妻?也不过就是婆婆打的笨主意罢了。”
浅草说话本就快速,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已经咳了出来,婉潞忙给她捶着背,又端了水过来给她喝。浅草接过,喝了一口道:“其实人这一辈子不就这样过了,爹娘之间没有妾室,我本以为他也是这样的,却忘了他耳根子软。”
说到此时,浅草眼里不由有点亮光闪动,随即就消失了。婉潞本要出言安慰她,但话到嘴边不晓得怎么说出口,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浅草顺势爬到她腿上:“姐姐,天下男子果然有一心一意的吗?”
有啊,婉潞刚要说出这么一句,又怕伤了浅草,浅草已经坐起来:“自然是有的,不说姐姐嫁的姐夫,就连位高权重的安郡王,他伤心王妃产子时候伤了身子,没多久就去了,从此再不另娶,房里连个侍妾都没有。安郡王真不愧是恒王这个情种的儿子啊。”
原来京城里是这样说安郡王三十多年没娶的,婉潞知道的是这样的,安郡王妃怀着世子时候恰逢大乱,安郡王被关在宫里数月,王妃得不到宫里的消息,焦急之下早产不说,还病重不起,等到局势定了,安郡王从宫里被放出来时候,王妃见到丈夫一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