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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有些紧张,如今杨将军也不在京中,我亦不知这一次的事情究竟有多棘手。
回馨禾宫的路上,远远地,瞧见芷楹郡主急匆匆地跑来。我略吃了一惊,站住了脚步,她已然瞧见我,跑过来,两只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我吃了一惊,忙问:“发生了何事?”
芷楹郡主哽咽着开口:“娘娘,琼郡传来消息,说我父王遇刺!”
猛地一震,不自觉地想起这么多天元承灏与太皇太后的异样,忙又道:“那王爷他……”我想起来了,景王在琼郡遇刺,消息传来京城孔明需要时日的。
她哭着开口:“我父王命在旦夕,我王兄主旨回京,宫里有最好的太医,还有能救我父王的千年人参。只是……只是皇上迟迟不肯下旨。”
元承灏不下旨,是怕藩王进京会出现岔子。
拉住芷楹郡主,我才开口:“郡主入宫来是想向皇上求情么?”看她的样子,该是才知道这个消息不久。
她狠狠地点头:“自然是的,只望皇上点一下头。”
“郡主……”我其实是不希望她去的,她复查,无疑是叫元承灏为难了,只是,那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她看着我,开口道:“娘娘的意思我明白,可是那是我父王,是我的至亲,就算皇上动怒,这一趟,我也是要走的。”她说着,抬手拂开我的手。
动了唇,到底是没有再拦住她。
“娘娘……”阿蛮上前来看着我。
我略一震,终是回了身。
在馨禾宫有些忐忑不安地等着,中午的时候,见拾得公公自外头回来,说是见着芷楹郡主哭着从乾元宫跑出来。他又在外头等了许久,也不见元承灏从里头出来。
后来,倒是太皇太后过了乾元宫去。
傍晚,苏太医来给我请脉。
他的指腹搭在我的脉搏上,皱眉而言:“娘娘怎的不开心么?”
我这才回了神,含糊地应了声。
他又道:“倒是奇怪了,今日听倾儿说,柏侯殿下也是心情不好。先是出宫了一趟,面无表情地回来,后来,又出去,我来馨禾宫的时候还不曾听闻他回来。”
是么?柏侯煜也出宫去了?那必然是为了芷楹郡主。
苏太医撤了手,才又道:“娘娘得保持好心情,这样才对腹中的台独有好处。”
我点了头。
他却没有起身走,而是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这段时间不太平,那些事却也不是娘娘能管的。微臣以为,娘娘既管不了,不如就当做不知道。”
倒是吃了一惊,凝视着他:“苏大人知道什么?”
他却是笑了:“微臣不过一个小小的太医,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这宫里的气氛,不是傻子就能感受得出来。倾儿也特别交代了,要微臣转告娘娘,保重身子。”语毕,他才向我告了退。
隔了会儿,阿蛮端了安胎药进来喂我喝。我只茫然地喝了些,不免又叹息,也许苏太医说得对,既是管不了,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夜里,睡在床上,朦朦胧胧的,好似谁推门进来。我翻了身,如似梦魇。
却是,谁的臂膀伸过来,将我整个人圈入怀中。
大吃了一惊,本能地用手肘狠狠地一顶,听闻身后男子闷闷地一哼,侧脸,才是愕然:“皇上……”
深更半夜的,他突然跑来我寝宫里作何?
他抬手揉揉胸口,又靠过来,低语着:“朕吵醒你了。”
“这么晚了,皇上何故还来?”转了身看着他,他连衣服也不脱,就这么睡上来了。龙袍上,明显有着一层寒意,他象是根本未睡过。
“朕睡不着,就来了。”那声音低低的,带着倦意。
明明是累了,却说睡不着。我心知肚明,他分明就是在意景王的事情。
连着三日了,他收到那消息至少三日,三日的踌躇,他始终不能下决心。
准,还是不准,于他来说,都是为难。
准了,他怕是景王别有用心。不准,他担心的,只能是元非锦。元非锦会如何想他,也许,会是恨。
握紧了他的双手,才发现他的手冷冷的,没有暖意。吃了一惊,本能地抬手抚上他的胸口,见他微皱了眉道:“朕没事,就是在外头站得久了,不知道要不要进来。怕吵醒了你,不进来,朕,心里不舒服,又没个去处。”
不知为何,他说没个去处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心疼。
伸手抱住他的身子,听他低语着:“各封地传来消息,说是刺客妄行。”
他的话,着实叫我觉得震惊。
今日遇见芷楹郡主,我只以为就景王遇刺,没想到,就不止么?刺客妄行,那么,是各位王爷都遭遇了劫难?
吃惊地看着他,他的脸色并不见好,连着呼吸也是沉沉的。
独自承受了三日,他终是忍不住了。
“禹王受了轻伤,倒是无碍,其他王爷侯父们都没事。只景王,受了重伤,命在旦夕。”到底,还是说了出来。
我只能开口:“白日里,见郡主放宫来,与臣妾提及此事,还说,是要来找皇上的。”
他微微哼了声,片刻,才又道:“她要朕应了非锦所求。”
“可皇上没应。”若非如此,芷楹郡主也不会哭着跑出去。
他缄默了,只抱着我的手略紧了些。
良久良久,才听他开口:“他们都在怪朕,可是朕,有朕的想法。”
他是怀疑景王,我知道。
三年多前,在渝州的事,他也怀疑景王。是以,他必须要知道这一次,若也是景王所为,他究竟想做什么。
“三日过去,皇上是拖延时间么?”拖到景王死?
圈着我的臂膀微微一震,他苍然出声:“朕只是没有想好。”
“郡主和小王爷……不会理解皇上的。”
只要景王出事,不管元承灏顾及的是什么,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芷楹郡主和元非锦都是不会“原谅”他的。正如那时候辛王的死,所有的人都说辛王是叛王,可在元承灏心里却不是。没有什么原因,他是他的儿子。仅此而已。
这些,之于元非锦与景王是一样的道理。
他沉默了,我能想到的,他必然也能。
又隔许久,他突然坐了起来。我欲跟着起身,却被他按住了身子,听他自嘲一笑:“朕还真不该放非锦离京。”
心头一痛:“皇上不也是为了他好么?”时至今日,他心里也还是有元非锦的,若然不是如此,他也无需如此为难,直接一句不应便可以了事。
“朕,若是应了……”他的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我忙道:“可如今杨将军不在京,皇上可以用谁?”一旦出事,谁又能是他信任的?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才言:“青绝。”
一怔,才笑自己的糊涂来。
青绝虽是太皇太后的人,可倘若面对的是景王,太皇太后难道会不站在元承灏这一边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简单的道理。
望着他:“原来皇上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了。”他终究是狠不下心。
又睡下来,他才道:“景王素来多疑,这一次会重伤,朕才怀疑。”
“可他们还怀疑皇上,怀疑皇上才是派出刺客的主谋。”所有的王爷侯父都遇刺了,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再加上冬猎那一次,被处死的陵王,元承灏毫不客气地将那封地据为己有,早已让各地王爷觉得他有集权的心了。
他却道:“他们怀疑朕,却没有证据,谅他们也不敢妄动。”
话虽是这么说,那若是这一次景王进京,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不是他身上的嫌疑越发地大了么?可他若是不答应,不救景王,身上的嫌疑同样的大。我不得不说那背后之人的厉害来。
他不再说话,我唤了阿蛮进来伺候他宽衣。
待阿蛮出去,他才翻了身,将脸埋入我的颈项,叹息着:“朕心里堵了三日了。”
“那皇上现在可舒服了些?”
“嗯。”低低应着声。
吸了口气,其实,我并没有帮他什么忙。应不应,他心里都是有主意的。他只是需要说出来,需要一个人来聆听。
“方才在外头站着,冷死了。”他忽而开口。
我笑着:“那皇上为何不早点进来。”
“朕犹豫着。”
犹豫着进不进来,犹豫着是否要应,他进来了,倒是心中打定了主意了。
拉过他的手抱在怀中,他却抽了抽,皱眉道:“胡闹什么。”
“皇上不是说冷么?”
他似是嗔怒:“朕一个大男人,还用得着你来取暖不成?你只管管好自个儿。”说着,背过身去。
我也不恼,俯身过去,亲吻着他的颈项,明显感到他的身子一颤,呼吸有些急促,猛地翻身看着我。半晌,一气将我捞过去,薄唇严严实实地覆盖下来。
咬牙低语着:“朕发现你越来越会主动了,让朕恨不得现在就办了你!”
轻笑着,知道他不会。伸手攀上他的颈项,温柔地吻着他的唇。
寝宫内,只听得见二人粗重的呼吸声,直到二人都浑身发烫,我才松开抱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胸前喘着气。
他咬牙切齿地骂着:“妡儿你大罪!勾引朕……朕……”
忍不住笑:“皇上不是说冷么?这可 是最好的取暖法子了。臣妾非但无罪,还是大功。”
撑圆了双目瞧着我,他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笑着翻了身,不去看他。
身后之人安静了片刻,才又贴过来,用力揽过我的身子贴着他的胸膛,俯身过来,在我的颈项狠狠地吮吸了一口。
我欲动,却听他沉了声道:“不许动,睡觉!”
呵,那么用力的一口,那么疼,还叫我怎么不能动?
咬着牙,愤愤地想着,身后之人倒是真的不再说话。
翌日,他起身的时候我也醒了。只躺着看公公伺候他起来,阿蛮进来了,听他吩咐着:“好好儿看着你们妡主子,不然,朕要你们好看!”
“是。”阿蛮只低低地应了声。
这一日的请安无故取消了,听闻太皇太后过御书房去,那时元承灏该是还未下朝。想必,就是为了景王进京一事,太皇太后肯定是不同意的。
只是不同意又如何,元承灏已经亲政,太皇太后顶多也只能建议,而不是替他做决定。
傍晚的时候,芷楹郡主入宫来,她先是来了我宫里,急急拉着我道:“娘娘,皇上同意让我父王进京了!我是来谢谢娘娘的,是娘娘帮我父王说了话。”
我倒是吃惊了,忙摇头:“本宫并不曾说什么。”
她的眸中全是讶然:“可昨日明明是听闻皇上留宿馨禾宫了。”
笑道:“皇上是来了,只是本宫不曾说话。郡主,皇上念及手足之情,是皇上心里放不下你和小王爷。”
她的眼底渐渐泛起一层晶莹,掩面道:“倒是我错怪了皇上,昨日还说了不该说的话。原来皇上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她是直性子,昨日去乾元宫会说什么,我想都能想出来。
“皇上不会怪罪的。”他若是往心里去,昨日也就不会和我说那些话了。
芷楹郡主倒是踌躇起来,尴尬地开口:“原本来了娘娘这里,我还是要过乾元宫去谢恩的,如今,可叫我怎么去?”
我笑道:“有什么不能去的?郡主依旧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怔了怔,只好点了头。又道:“皇上是早上的飞鸽传书,我父王他们明早就该动身了。我父王重伤在身,行程不快,两日,也该到了。”
看得出,她还是很期待的,毕竟,那是她的至亲。
芷楹郡主算的很准,两日后,景王与元非锦果真抵达了京城。原景王府已经许久不曾有人住,连着芷楹郡主也是不住在那里的,元承灏下令,让青绝护送他们去驿站行馆。
所有人都明白的,这便是监视。
隋太医奉皇命出宫先给景王医治。
隋太医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