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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开口:“皇上息怒,那次在郁宁宫,钱公公于臣妾有恩,臣妾求皇上饶过他一命!”
我只胡乱编着借口,若是提及他是太皇太后的人,要他看在太皇太后的面子上饶他不死,他怕是会越发盛怒。
他探究地看着我,我忙道:“皇上,就当臣妾给孩子积德了。”
他终是动了容,弯腰将我扶起来,我故作没有站稳,扑倒在他的身上。他急急抱住我,紧张地开口:“怎么了?”
“臣妾,是累了,皇上,和臣妾一道回宫吧。”
俯身将我抱起来,他狠狠地看了地上二人一眼,终是什么都没有说。
“皇上,等等奴才!”身后,常公公追着出来。
上了马车,听得外头青大人开口调了一队侍卫护送我们回宫。抬眸看着他,想了想,我到底还是开了口:“皇上,不要怪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所考虑的,是他坐扔的江山是否稳定,她到底,是没有错的。我虽然不赞同太皇太后的作为,可我也不希望元承灏因为这件事和太皇太后不睦。
那长和匠睫毛微微抖动着,半晌,才听得他开口:“于公,朕不怪她。于私,朕恨她!”
恨她让他失去了唯一的一个兄弟。
我明白,我都明白。
看着他靠向身后的垫子,继而听他浅浅地笑出声来:“妡儿,这一趟,朕到底还是来错了。”
“可是皇上却不得不来。”他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否则,方才在行馆,元非锦都说了那样的话,他心狠一点,就可以说一句“不救”。
可,他到底没有。
而我心疼的,也是他说的那句,今日他的决定不管如何,结果都已经在青大人和钱公公来的时候注定。
元非锦在信与不信之间徘徊,终究还是出现了裂痕。
“不得不来,不得不来……”他低低说着,仿佛是自嘲不已。
回眸看着我,他又问:“你说朕是不是比不上先帝?”
突然如此问,我一下子怔住了。
“朕不够他狠,他可以为了他的大业,毫不犹豫地除掉身边的绊脚石。”这句话,他说出来的时候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
以下一紧,他定是想起了辛王,还有他的祖母,他的娘亲。
俯身,抱住他,发现他的身子也微微颤抖着,低声开口:“皇上,那不一样。”
先帝对辛王的感情,必不如他与元非锦。
他又低声道:“自他走的那一日起,朕每日告诉自己,也许有朝一日,朕与他,会形同陌路。朕还告诉自己,真有那么一天,朕一定要下得去手,因为,他不再是朕的兄弟。可是,朕在看见他的时候,会想起他因为担心朕有危险,一路尾随朕身后的样子。会想起他怕朕有危险,执意将金丝软甲相送的那一日。会想起在围场,他为朕受伤的样子……朕还是不够冷静,原来太皇太后说得对,朕这完礼似乎行早了。”
忐忑不安地听他说着那些话,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元承灏,会逃避的元承灏。
倘若这一次他未曾亲政,那么太皇太后做事,他拦不住,他可以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不是他心不够狠,而他没有本事拦着太皇太后。
是这样么?元承灏……
“皇上……”
“不必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安慰朕,朕自己心里清楚。”
缄了口,我原本也想不出什么来安慰他的。唯有抱着他的手臂略收紧了些,良久,才感觉他低下头来看我。
无助的目光,看得我有些心悸。
他低语着:“妡儿,不要变。”
好。
点着头,我不会变。
进这宫,下马车的时候,见阿蛮还候在外头,此刻见我们回来,忙跑着上前来扶我。元承灏没有回向,只道:“回宫去好好休息。”
“皇上!”我拉住他的衣袖,只听他道:“朕回乾元宫,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只是担心他会过郁宁宫去,可他却说,想一个人静一静。
抓着他衣袖的手到底松了开去,常公公忙跟着上前,候在门口的一众宫人忙都跟上去。
回身的时候,见青大人和钱公公进来。
青大人没有逗留,径直往郁宁宫方向而去,此事成不成,他都必然是要跟太皇太后汇报的。钱公公没有马上跟上去,而是上前来,跪在我面前,道:“奴才谢娘娘救命之恩!”说着,朝我重重地磕头。
没有俯身,我只道:“公公起来吧,太皇太后还等你去回话。”
他抬眸,那神色依旧苍白着,只道:“谢娘娘体谅,奴才是不敢违抗太皇太后的命令的,皇上要杀,奴才也无话可说。”
我低笑一声:“那公公以为太皇太后的做法如何?”
他怔了下,许是未曾想到我会如此问,半晌,才又言:“到底是一条人命,可太皇太后顶多算是见死不救。奴才不懂什么,可是太皇太后和青大人的话,奴才还是听得懂。他们,是为皇上。主子的事,奴才不敢言对错。”不敢言对错,只会言听计从。
我叹息着,钱公公是善良的,一如当初他不忍杀死雪球那样的善良。我也不为难他,只转了身道:“起来吧,本宫也要回去了。”
扶了阿蛮的手回了馨禾宫,才进去,便见苏太医起身朝我行礼。我吃了一惊,听他道:“阿蛮说娘娘身子不舒服,微臣等候娘娘多时了。”
朝阿蛮看了一眼,她忙扶了我过去坐下,担忧地道:“娘娘快让苏大人看看。”
听话地伸出手去,苏太医替我把了脉,边问:“娘娘现下可有不舒服?”
我摇着头:“只方才跑了几步,是阿蛮多虑了。”
他皱眉,沉吟了片刻,撤了手,道:“倒没什么事了,娘娘中些休息,日后,可不得如此了。”
点头,我也知道,只是方才因为元非锦的事我情急之下才会跑的。苏太医出去了,阿蛮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扶我上床,才开口:“可把奴婢吓死了,奴婢等在宫门口,急得不行。”
我笑笑:“本宫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好好的,奴婢想起来也怕。看着皇上抱您出来,奴婢脚也软了。”
我“噗嗤”笑出来,轻点了阿蛮的额角:“胆小鬼。”
她也不笑,只道:“若是看不好娘娘,奴婢才是该死了。日后,也没脸见少爷。”
“胡说。”我骂她。
她认真地看着我:“娘娘要说是奴婢胡说,就赶紧休息。”替我宽衣,伺候我上床。
她也不走,看着我睡。
叹息一声,今夜,我也确实累了。阿蛮也不问元非锦的事情如何,她是真怕我累着了。我也不提,那件事,还能怎么样呢?
闭了眼睛,睡意很快便上来了。
……
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吹得车帘发出“噗噗”的响。
侧脸,瞧见元承灏坐在我的身边,底下的马车有些颠簸,我微微呼了一声,男子有力的臂膀伸过来揽住我的身子。凛冽的风声里,夹杂着一丝厉气,接着,“当”的一声,似有箭矢被狠狠地射入马车的车身。车帘被谁用力地掀起,目光,落在那插于马车上的玄铁箭矢,没有完全没入的箭头上,清晰的一个“辛”字,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大吃了一惊抬眸瞧去,那棕色的马匹之上,未来得及收起的弓还直直地对着我们。男子的面容清晰可见,竟是——元非锦!
“啊!”惊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娘娘!”耳畔,传来蘅儿的声音。她忙俯身来扶我,皱眉问,“娘娘怎么了?做了噩梦么?”
扶着额角坐起来,看清了眼前的宫女,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原来是个梦。
那么真实的梦。
我这才又想起昨夜所发生的的事情来。
蘅儿替我擦拭着额角的冷汗,小声问:“娘娘好些了么?”
我点了头,只问:“什么时辰了?”
“快卯时了。”
“阿蛮呢?”
“哦,阿蛮姐姐守了娘娘半夜,奴婢换了她下去,娘娘是要叫她来么?”她说着,起了身。
我忙道:“不必了,让她睡吧。”这几日阿蛮跟着我也累了。
听我如此说,蘅儿才点了头。
过郁宁宫的时候,在外头碰见姚妃。
她见了我,上前来皱眉道:“妹妹昨晚睡得不好么?”
本能地抚上脸颊,笑言:“怎么,本宫的脸色很差么?”
“本宫看你像是累极,回头宣太医看看,你如今可得小心点的。”
她的话音才落,便听郑贵嫔的声音传来:“哟,今日什么好日子,两位娘娘竟一起来了。”她笑着上前来,朝我们行了礼。
姚妃回了神,笑着道:“恰巧碰见了罢了。”
众人入内,几个嫔妃早已经到了,正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太皇太后隔了好久才来,她的目光看向我,眼底似有怒意。我看了看,到是不见钱公公,心下有些担忧,莫不是我在元承灏面前替他求了情,他终究还是躲不过太皇太后这一关?
太皇太后又看向棠婕妤,只问:“哀家这几日没时间过慧如宫去,皇贵妃还好吧?”
棠婕妤忙道:“回太皇太后,皇贵妃很好,小皇子也好。”
太皇太后放心地点了头,又几个嫔妃听得太皇太后提及皇贵妃和小皇子,都叽叽喳喳地奉承起来。
我只充耳不闻。
众人坐了会儿,欲起身告退的时候,瞧见钱公公自外头进来。我倒是松了口气,总算没有白为他求情。
“如何?”太皇太后淡声问着。
钱公公开口道:“皇上今儿还是上朝了。”
太皇太后的脸色一变:“胡闹!半夜里烧得那么厉害,怎么不拦着!哀家真该把常渠那没用的奴才给毙了!”
我吃了一惊,郑贵嫔急着开口:“太皇太后,皇上病了么?”
她有些愤怒地看着我,起了身道:“皇上受了寒。”
握紧了双手,太皇太后以为他病了是因为我么?
从郁宁宫出来,心里忐忑不安,昨夜,他说要一个人静一静,我也不知他一个人到底发生了何事。蘅儿小声问:“娘娘,可是要过乾元宫去?”
回头的时候,见姚妃出来,我皱眉:“姐姐不去看皇上么?”
她怔了下,才道:“玉儿出了事后越发离不开本宫了,况,那么多人都去了。本宫先回储钰宫,一会儿再去了。”
目送着她离开,我想了想,却没有过乾元宫去,而是去了御书房。
他既能去上朝,此刻想来也不会回乾元宫的。
果然,在御书房外头瞧见了常公公。
他见了我,很是惶恐:“娘娘,此处,您不该来。”
我只道:“放心,不过不会进去。公公,昨晚皇上出了什么事?”
常公公闻言,才叹息一声,道:“还不是为了侯爷的事。皇上一个人在乾元宫外的玉栏前站了半夜。”
果然还是为了元非锦。
“哦,青大人。”常公公朝来人行礼。
他的手中取了两支箭矢,匆匆与我行礼便入内。
片刻,听得里头传来茶具破碎的声音,其间,夹杂着青大人一句惶恐的“皇上”……
第四卷 凤栖铜雀台 代罪囚妃【37】vip
常公公吃了一惊,回身行至门口,迟疑着,才要伸手去推门,却见门被人打开,青大人退了出来,他手中的那两支箭矢已经不见。
迟疑了下,没有皇上的命令我是不能进御书房的,转身下了台阶,我开口叫住他:“青大人。”
他的步子略慢,却是没有停下。
我上前,问道:“和在安府的是同一群人?”
他点了头,似是想说什么,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不免回头看了一眼御书房,没有作何头绪,还嫁祸给辛王府,再加上元非锦对他的看法,我理解元承灏此刻的心情。
驻足站了会儿,青大人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