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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是他让她希望灭绝,他是何等不孝!咬紧嘴唇,鲜血淋漓,祝君豪总算从这场荒谬梦中醒来,可惜人已毁家已破,幸好人未亡,他为今之计就是照顾好三姑。只是为了考状元已是家徒四壁,而百无一用是书生,他连生个火都不会,但看着躺在床上三姑,只得咬着牙学,才知道自己当日是多么可笑可悲,幸好当日中状元之时许多人送了不少礼,虽说大多被他还了回去,但三姑偷偷收下还有些,总算能请得起大夫和解决两人吃喝,此时祝君豪才知道,逼到绝境,他以前清高是多么让人看不起。
三姑是个在市井混了这么多年人,眼看木已成舟,又不舍得死,又心疼仅剩银钱,只得快快地好了起来,虽然心里埋怨这个埋怨那个,但乾隆雷霆之怒已经让她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是他们永远都惹不起。看着颓废侄子,即使再有怨言三姑也心疼,毕竟那么多年情份,而且以后他们也得相处下去。
“君豪,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三姑想了好几天,建议道,这北京城几乎没有人不在看他们笑话,就算再厚脸皮也呆不下去了。
祝君豪愣了愣,却没有答应,虽然认清了事实,可是心里总有一丝幻想,咬着牙不知不觉走到了草堂附近,随即自嘲地一笑,他究竟想干什么,一切都只是他一厢情愿,只是他只是意难平而已,为什么他付出了一切都得不到一个回眸。
“祝君豪,想不到你还有脸来这里?!”正在迟疑中,马若声音在旁响起,抬眼一看,可不是他,神采飞扬,听说他得了实缺,听说他前程似锦,听说他……明明自己才是状元啊,祝君豪努力挺直了身躯,瞪了过去,只是两人已不可同日而语。
“哼!到现在你都以为自己没错吗,你若是真爱小月当日岂会做出这样事,一个女孩名节是多么重要,不管是与不是,你大庭广众之下喊出,若不是小月生性豁达,而我又深知实情,你这活生生地毁了她!”马若冷哼一声,怒骂道,若不是现在人人都盯着祝君豪,他都想杀了他。
“不……我……”祝君豪愣住了,这字字句句听在耳里就如摘了他心肝似,他那么爱小月,怎么会害她呢,只是他想开口解释却张不开口,这桩桩件件又确实是他做,难道他不仅仅是一厢情愿更是为难于她吗!
“总之以后你好自为之,以后不要出现在小月面前,否则我有是本事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马若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丢下几句威胁,拂袖而去。
“不!”祝君豪捂着头仰天长叹,为什么会这样,原来他一切都错了,什么都错了,他人生何止是失败。
“君豪,你怎么了?”不放心三姑寻来见到就是祝君豪这副摸样,登时吓了一大跳,慌得不得了。
“哈哈哈!”祝君豪看着三姑说不出话来,只余下苍凉惨笑,他一直是一个自以为是小丑。
“君豪,你别吓三姑啊,状元没了就没了,咱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三姑急忙劝道,深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推波助澜。
祝君豪又笑了好几声,才抬头看向三姑,说道:“三姑,咱们马上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咱们地方。”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北京城,也没脸回老家,竟是无根无萍了,只是如此也难消他心头愧疚,马若话如当头一棒,他彻底清醒过来,愈加难以面对曾经荒唐。
“好,咱们马上就离开!”三姑连连点头,生怕他又犯了病,如今他们是再也折腾不起了。
于是他们一路南行,来到了这座小山村,本来只是借住,只是多日劳累和郁结在心,他病倒在这里,多亏了当地乡亲救助,三姑和他商量了一下,身上盘缠也不多了,干脆就定居下来算了,何况这座小山村与山外消息不顺畅,他们也能重新开始。
村里人是高兴不已,山村太偏僻,偏僻得连官府收税都不来,读书人就更别说了,祖祖辈辈都大字不识几个,难得这个一表人才书生居然说来住下来。村长人老成精,知道他们有难言之隐,也不多问,二话不说吆喝着村里人给祝君豪姑侄起了一间屋子,村民们纷纷送来了吃食。祝君豪和三姑经过了一路上冷遇,以前京城地狱般生活,看着这些淳朴村民,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也罢了,终是什么样命就过什么样生活,状元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在村长支持下,祝君豪在山村里开了一家私塾,村里小孩都被送了进来,甚至有些大人有时候也会来听几节课,收入倒是也能尽够他和三姑温饱,抚着一直带着身边舍不得丢掉本本书册,祝君豪苦笑几声,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忘了吧,忘了吧,他现在只是个普通山村私塾先生。
三姑虽然不满意眼前仅够温饱生活,有些怀念当初刚当了状元姑姑风光,但总算也认了,毕竟这已经比在京城好多了,谁叫他们就是这个命。
如此日子平淡着过着,一晃就是五年,祝君豪一日比一日安静淡然,也许这样生活也不错,每日里枕着她笑容入睡就是他最大安慰了。
“君豪,三姑老了,就只有一个心愿,看着你抱上儿子,我也瞑目了。”只是每每夜晚回家,面对却是三姑一日比一日急迫逼婚。
祝君豪紧了紧拳头,他永远无法忘记是贡院门前那一眼感觉,那一眼就是万年,难道连安静地守着她在心里过一辈都不行了吗,只是面对三姑殷殷眼神和苍白发丝他说不出口。
终究只能妥协,娶人是村长孙女,她不漂亮不识字,平凡得很,可她烧得一手好菜做得一手好衣服甚至料理农活都是一把好手,若不是她一眼看中祝君豪这个跟村里粗鲁男人都不同斯文读书人,哪轮得到现在祝君豪来娶。
新婚当天,看着那些粗汉子们艳羡目光,祝君豪喝得酩酊大醉,连入洞房都是被人扶进去,一滴清泪悄悄地落下。
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其中求不得最苦!
而后日子平淡得比白开水还平淡,他妻子很好很好,将家料理得极好,待三姑也好,对他这个读书郎更是好上加好,只是祝君豪清楚地知道,自己心早已空了,除了愧疚什么都不能给她。
不过幸好村里姑娘也不讲究花前月下或者爱不爱,他们只讲究家里男人能不能干,自己能不能生儿子,祝君豪私塾收入不错,还能弄些字画托人到县城换钱,并且又是村里最有学问人,村长孙女很满意,觉得自己最有福气了,何况自家男人斯斯文文,从来不像村里其他粗汉子动不动就打骂女人,还有什么不满意。
两人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过了一年,儿子也出生了,三姑圆满了,闭着眼睛走了,祝君豪狠狠地哭了一场,但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只是面对连他话都听不懂妻子,祝君豪闭了闭眼睛,睁开时一片茫然。
以后日子,祝君豪将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儿子身上,幸好儿子聪明伶俐,让他稍稍安慰,他妻子欣慰地看着,觉得再美好不过了,至于自己,男人事女人本来就听不懂。
“爹,我将来要考状元!”有一日当儿子跟着舅舅上了一趟县城突然郑重地说道。
祝君豪怔了怔,多少年前,似乎是十年前还是十五年前,他也是这样对三姑说,只是现在……
“爹。”儿子等了半天等不到自家爹爹赞赏,反而面色凝重,不由惴惴地唤道。
“没事,只是……”恍如是梦,祝君豪眼角湿了,窗外望去,青山围绕,山外头,曾经春风得意马蹄疾。
平淡是福之夏盈盈(一)
“小姐,没想到我们也能等到今天,真是老天有眼了。”蕊儿脸上欢喜不已,手里不停地收拾着新买宅子,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那得多亏了小姐神机妙算!”坠儿撇撇嘴,眼中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那么多年了,她们不仅从那地方全身而退,而且大仇得报,真是万千滋味涌上心头。
她们嘴里小姐闻言嘴角扬了扬,小心地将一瓶子桂花供在桌案上,淡然地看着窗外郁郁苍苍,闻着那飘然桂花香,觉得心里前所未有宁静,终于所有人都可以安息了,终于她也可以过自己日子了。
她们就是在杭州闹得天翻地覆夏盈盈主仆,当日那名刺客却是夏盈盈事先安排,他曾欠过夏家大恩,自然义不容辞,而夏盈盈身上刺中伤口是经过精心计算以及多次排演,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夏盈盈本身又精通凫水,被抛下湖后便乘着皇帝遇刺混乱之际悄悄地潜回岸边早备好小舟上,蕊儿和坠儿则在前夜便携了金银细软藏在此处等候。夏盈盈也是聪明,并没有立即离开惹人怀疑,反而带着蕊儿坠儿扮成落难千金在杭州乡下养伤,待到乾隆办完夏盈盈大事离开伤心地后,主仆三人方才轻轻松松地一路南行,往早已选定好地方行去。
而南方边陲小镇桂花镇便是夏盈盈一早定好地方,那里不出名,很偏僻,一年到头都来不了几个生人,离杭州又有万里远,正是隐居好地方,若不是那名刺客不经意提起,她还找不到这样好地方。
桂花镇百姓们是淳朴,夏盈盈落难千金投亲不成不得不沦落至此故事,他们深信不疑,并在夏盈盈打算在这里安家落户之时大力帮忙,当然这与夏盈盈漂亮样子和无以伦比亲和力也是有关系。
不到半年时间,夏盈盈主仆三人便在桂花镇安定下来。夏盈盈不缺钱,身为连皇帝都迷得住杭州最大牌歌姬,她敛财能力十分可观,而她又不是没心眼能被老鸨蒙骗人,所以她手中积蓄就算她们主仆三人吃喝玩乐三辈子都有得剩。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夏盈盈并没有大肆置地置产,只买了一座不大不小宅子,并利用前面两间门面开了间锦绣阁,专门卖些她们主仆无聊之下绣小东西做小玩意调胭脂水粉之类。夏盈盈也没打算用它赚钱,但生意却出乎意料好,主仆三人守着这间铺子竟够嚼用了,让夏盈盈心里更加高兴,将手里巨款便埋到了床底下不再想它,还是这样自己赚钱过着踏实。
不过生活不是一帆风顺,每个地方都有一群必不可少人,那就是三姑六婆,刚开始夏盈盈主仆三人刚来时候大家都不怎么熟悉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半年之后,夏盈盈已经在镇里混得极熟,然后麻烦就找上身来。其中有好心也有恶意,好心人便是劝夏盈盈主仆三人乘着还年轻别耽误了终身,免得将来连个披麻戴孝孝子都没有,连个牌位都没人奉,而恶意则是暗里诽谤她们主仆天天穿得那么漂漂亮亮就是为了勾引男人,不是什么好女人。夏盈盈主仆三人听了气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世道就是这样,没个顶门立户男人却怎么也直不起腰来,桂花镇虽然治安不错,可是夏盈盈太漂亮,总有几个不怀好意人来晃荡,那说媒人更是接二连三来,不是看上她脸就是看上她铺子。
“小姐,其实她们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女人总要成家生子。”蕊儿小心翼翼地劝着生着闷气夏盈盈,以前在那地方不能有奢望,而如今安稳了,她有时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得到一个普通女人能得到幸福,丈夫、孩子,自己家!而她更希望苦了那么久自家小姐能得到这样幸福。
“小姐,这回蕊儿说得没错,就算是不想其他,家里有个姑爷,至少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说三道四。”坠儿比蕊儿理智,所以她想得更现实点,如今她们还能推一推,可将来怎么办,光唾沫就能把她们给淹死。
夏盈盈又何尝不知道,凡是特立独行都是没有好下场,她若是坚持独身,恐怕就只有剪了头发当姑子去了,可她好容易才走向一片春风,她有病才回去自苦呢。何况没有男人确不方便啊,铺子生意都不好打理,镇子里人际关系也不好处理,更重要是她也不想死后变成孤魂野鬼,连个香火都没有,毕竟她们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只是在欢场里见多了那些光怪陆离,夏盈盈早已对男人彻底失望,要她如此嫁给一个男人又不十分心甘情愿。左右矛盾之下,夏盈盈叹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看她两个侍女,她们两个从在家时一直陪着她,甚至陪着她一块流落青楼,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她们考虑,但是她若是不嫁话,她们又怎么会有好归宿呢,想到这里,夏盈盈又叹了口气,坐在铺子里望着街面茫然地发愣,最好天上能掉下一个老实忠厚好拿捏男人来。
蕊儿和坠儿不说话了,也陪着她一起发愣,最好天上能给小姐掉下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跑佳公子
而这时街上缓缓行来一个男人,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刚采草药,夕阳在他身上荡漾出一圈金光来。这人就是对面药铺万药堂东家霍然,也是一年前估计真家道中落带着一个老仆来此安家。
蕊儿和坠儿同时悲愤地摇头,他是英俊潇洒,他是风度翩翩,他是佳公子,可是他是个药痴,他是烂好人,开了个药铺就算老仆尽力撑着都快被他善心地送个精光,平日里除了研究药材外就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