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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颊摩挲,“松儿,你依旧恨我?”
  我睁开眼睛,清晰的说:“洛松已死,活着的只有烟洛而已。往事种种早已葬身万丈崖底,注定尘封,今生怕是没有转圜余地。”
  他猛地把我抱起来,凶着脸色瞪着我说:“我既然认了你,换了你回来,就决然不会放你再次离开我的生命。是,我是身有使命不得任意而为,皇族的命运全系我身。但是,眼下全局尽在掌握,我绝然不会再次放手。”
  萧楼的这番霸气十足的告白听得我云山雾绕的,估计他能如此坦白多半也是因为我智商有限,不知道他意指何方。
  他可知他这番豪言若是被天下人所知,会惹出怎么样的祸端。
  眼下,他不拿我当外人,对我而言是福是祸呢?
  “松儿。”他柔声唤我。
  前尘往事点点滴滴的缱绻情意绵绵而来,并非是我忘记了,而是我要刻意忘记。
  可是我却忘不掉姐姐高傲的姿态和景溯满面的悲伤。
  这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今天,我们失去了很多东西,也增加了很多东西,不管我们想不想要,不管是喜是忧。
  我眼中含泪,深深的凝视他越发俊逸的面容,道:“对不起,我们不能在一起了。你已经有了姐姐,而我也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萧楼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震动,只是暗了双眸,淡淡的说:“你说的是景溯吧。”
  在他提起那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突的一痛,沉默的点头。看来我与景溯之事离天下皆知之期已经指日可待了。
  “我可以等,等到你可以忘记他的时候。”
  “萧……”
  他的食指按上我的唇,不让我说下去,“松儿,这是我唯一可以为我们做的事情,让我等下去吧。”
  恍惚之间,那个冷傲如霜却惟独对我温柔相待的小楼哥哥又回来了。泪水冲出眼眶,我情不自禁的伸手回抱他。
  他身子一僵,随即紧紧的将我抱住。他的气息在我耳边轻轻说:“至于我和洛施,实乃情非得己,松儿,你要相信我……不曾改变。”
  我依旧听不太懂他打哑谜一般的话语,真是的,何不索性说的明白点,什么不曾改变?喝茶的习惯?
  正在这时,帐外一声轻咳,一个清哑的男声低声说:“王爷,大军已经先行了,王爷……”
  萧楼慢慢的放开我,深深的望了我一眼,随即那眼中的温情渐渐褪去,如同变戏法一般,那个享仁德之名却神情冷酷如冰的东临王又回来了。他说:“备马车。”
  那人道了声“遵命”便退下了。
  萧楼从箱子里拿出一套男子的衣衫递给我,略有歉意道:“松儿,现下并不是道出你身份的最好时机,可否先委屈一下。”
  这正合我意,洛松这个身份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啦,反而是一身羁绊。但本着做人低调的原则,我还是稍微的流露了下委屈的表情。换来萧楼眼中一丝黯然闪过。
  chapter 100
  时值黄昏,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我掀开车窗的挡帘,金色的斜阳余辉偷偷的渗了进来,一瞥便晃了眼睛。
  放下挡帘,马车里光线又暗了下来,怀里捂着的暖炉也冷了,颠簸了一天全身酸疼精神不振。越发的想念天香楼的桂花糕和杏仁酥了,现在想来胭脂醉的糕点也算不错,当初实在是吃的少了,白白便宜的红姐。
  其实我并不想跟着萧楼,他定是要回辽城的,一想到将要见到姐姐,重逢亲人的致喜心情是一点也没有,反倒觉得将要面对一座冰雕而寒意凄凄。可是,萧楼刚刚拿一座城池自李富那涩情狂手中换了我,毕竟对我有恩,此刻我也确实无处可去,天下三分,既然其他两处都没有我容身之所,所幸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也算是不错的。
  却听,破空声骤起,数只羽箭嗖嗖而来,有人大喊:“王爷小心。”萧楼喊的却是:“松儿,小心。”
  多数的羽箭被萧楼他们的刀剑相挡,少数几只钉在马车上发出铛铛的震动响声。却有一只射穿车窗挡帘向我而来,我本能闪躲,在车内空间局促,只觉脸颊一阵刺痛,滴出血来。
  车门处的帘布被揭开,萧楼神色紧张的看着我道:“伤到没?”
  我摇头。
  他拉过我的手道:“跟我来。”
  夕阳的余辉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山野之间,暮色一点点的吞噬着白日,把一切向夜色中拖拽。
  自两侧射出的羽箭势头迅猛,饶是萧楼的护卫身手不凡,拼了全力才堪堪挡得住这夺命之箭。而这不过是敌人消耗他们体力的头阵而已。
  我想不明白萧楼何故会脱离大队只身犯险,也想不明白以萧楼的能耐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让人知道行踪呢?不知道是近来难题太多,还是我智商退步了,怎么就没有几件能想明白的事情呢。
  但,我似乎更喜欢思考了。
  萧楼黑眸如锋,夜色无边中折射出从容自若的锋芒,那是泰山崩于前而声色不动的泰然镇定,我一直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王者之风,似天下万物不过挥手沉浮之间的气势,让人不自觉的仰视。而他,一直在试图用冰冷的神色去压制这种锋芒,掩盖真正的自我。
  或许景溯他们说的对,萧楼确实是欺世盗名之辈。
  那又如何?
  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威严,他说:“你四人拖住他们。”
  “是,王爷。”
  说罢萧楼抱起我纵身上马,断念剑同时出鞘刺向马身,就听马儿一声嘶鸣,奋力的奔跑起来。
  身后兵刃相交的声响依旧激烈,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至,吹得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我被萧楼护在怀里向山野深处奔去。
  纵马奔驰了一段之后,萧楼勒紧缰绳停了下来,拉着我向右前方跑了数十步,又突然停下,拦过我的腰施展轻功在树木之间往反方向飞去。
  我多少明白了他如此折腾的意图,不禁觉得这孩子思想真是复杂。
  夜间冷风徐徐,也不知道萧楼带着我走了多久,感觉风已经吹透了衣衫直接打在肌肤上,刺骨的寒冷。
  远处几声狼嚎嘹亮尖利,给黑夜平添了几分阴森。
  萧楼停了下来,握着我的手,一双黑眸灿若星辰静静的看着我。
  我感到一股热量自手心传来,身子顿时暖和了许多。
  他说:“此处我不曾来过不认得路,山路凶险天黑赶路怕是危险重重,我们找个山洞等天亮再说吧。”
  我点头。
  山洞阴冷潮湿,洞口被萧楼用树枝枯叶挡住,月光甚少能渗进来。
  我抱着双臂抖了抖,说:“不如我们生个火。”
  一直在沉思的萧楼闻言抬起头看着我,向我伸出右手道:“过来。”
  我挪了几下身体靠到他身旁,他长臂环住我把我搂进怀里,“追杀我们的不是等闲之辈,我方才所做的未必能够摆脱他们。生火极有可能暴露我们藏身之处。”
  我问:“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萧楼冷哼一声,“松儿,你记得,普天之下能使出这样阴招和连环套的人并不多,但能算计得了我的怕是不超过三人,李富便是其中一人。”
  “可是他怎么知道你并没有跟大队一起走呢?”
  “这个并不难猜,我带着你多半不会跟大军一起走,招人话柄。”
  我看了看他清冷的眸子,道:“你既然已经想到这一层,又如何会被他发现了行藏?”
  萧楼笑了,爱怜的抚摸我的头发,“你真当我是无所不能的神人了。但是他能够如此轻易的发现我们,并事先安排好了伏击,就只有一个可能,我的身边有内奸。”
  “怎么可能?”我惊道,此番上路除了我二人便只有他萧楼的四名贴身护卫。作为他萧家的世代奴仆,忠诚自然是深为人道的首要条件。
  萧楼嘴边扬起一个自嘲一般的笑容,道:“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生逢乱世,哪里有不变的人不变的情不变的忠诚。前朝皇帝当年不是也拥有号称乾坤可变忠心不改的七大护卫,可最后国破之时忠于他的又有几人,而拿他的性命去换取功名爵位的却大有人在。有人背叛我这并不奇怪,可我却不知道这四人当中谁是内奸,实在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方才箭阵之中萧楼只带我走时,我便觉得奇怪,为何要留下四人殿后,我二人情况不是更危险?却不料这其中还有这样一番内情。从我们遭袭开始不过须臾的功夫,他居然能做出这样迅速的判断,实在是……让我景仰。跟他斗,我这点分量实在不够看。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聪明的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千万不要和小楼哥哥斗智。
  这样的失败让萧楼异常的沉默,大半个晚上都不说话。我倚着他昏昏沉沉的睡去。
  梦里时光悠悠兜转,姐姐玲珑曼妙的身影就在眼前,一双翦水明眸满含笑意的看着手里的红色血玉,说:“如何?还记得你曾说过的非卿不娶吗?如今这轩辕血玉还不是要给本宫。”
  小楼哥哥五官线条俊肃,面无表情,只淡淡的道:“此玉事关重大你自当明白,既然给了你就要收好,若是被旁人瞧出端倪,暴露了身份,你我是何下场不需要我来说吧。”
  “你!”姐姐脸色铁青的瞪着小楼哥哥,凤目圆睁一脸怒容,却在他冷漠的眸光下扯出一丝微笑来,声音软软的说:“夫君吩咐臣妾自当遵从,他日龙腾九天之时,三宫六院自不可少,若是舍不得她索性收做偏房也好,我们姐妹之情也可再续。”
  小楼哥哥墨黑的双眸一凛,寒芒破空而出,让人心头无端一寒,他低低的声音道:“她不是你的对手,宫闱生活也不适合她。但是你若是动她一分,萧楼在此起誓,他日凤冠绝然不会置于你头上。”说罢拂袖而去。
  姐姐呆呆的站在原地,咬住自己的双唇,肩头微微的颤抖,一行清泪无声的滴落,她抬手拭去泪水,紧咬的唇间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洛松。”
  “姐姐。”我脱口而出,猛然惊醒。
  萧楼握着我的手,神色紧张的看着我,“怎么了?”
  眼睛的焦距渐渐回笼,我看了看四周潮湿的山洞墙壁,原来方才一切不过是场梦境,一个异常真实的梦境。我拢了拢散落的发丝,勉强一笑道:“没事,做了个梦。”
  萧楼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梦到洛施了?”
  “嗯。”
  “她……”
  我抬头去看萧楼,却见他神色突地一变,食指轻触嘴唇示意我噤声。
  我凝神屏气,洞外似乎有人走动的轻微声响,萧楼果然没有料错,来者不善居然没有中计反而追了上来。
  莫非是李富身边十分养眼的宋今昔?
  生死未卜饱饱眼福倒也不错。
  好色之心实乃人之常情。
  却听一个男子的绵软无力的声音自洞外悠悠传来,“久仰东临王萧楼大名,不曾想今日有幸一见,英雄豪气冲冠一怒为红颜,实在羡煞旁人。不知王爷可否知道,将军早已经在烟洛姑娘身上涂上苗疆特制的香膏,我等凭香追至此地,还望王爷现身一见。”
  我大惊,看向萧楼。他却面色如常,冷静沉稳,轻轻的对我摇了摇头。
  我便不作声,屏息等待。
  过了半响,另一个声音轻声说:“看来他们并不在此处。脚印在这里断了,他们二人去了哪呢?”
  方才的男声道:“萧楼的确诡计多端,实在难以对付。再搜。”
  这句在理。
  脚步声渐渐远去,萧楼小声说:“此人武功不弱,我没有十分把握,与大军汇合的路上李富一定安排了人手,现在追上去怕是更加凶险。而今你我处境堪虞,是我大意了才会被李富设计到,松儿……”
  我微笑,平静的说:“是我连累了你,你无须自责。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身处险境。”
  萧楼深邃的目光里漾着点点柔情,“是我辜负了你,才累得你如今这般境地。”
  我深刻的怀疑萧楼这些年学过戏,还是闷骚的苦情戏,大有宫闱情仇爱恨纠葛的你死我活风范。
  我认真的再次重复道:“洛松已死,我只是烟洛。”
  萧楼刚欲开口,却听外边几声清脆的掌声,方才那绵软无力的男子声音再次响起,“好一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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