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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真好。”罗卿卿由衷一阵高兴。
  “罗小姐……”程佳懿欲言又止。
  “什么事?”
  “东风哥是不是要回来了?”
  罗卿卿心里不自觉地一沉,面上依然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
  “我……”程佳懿咬了咬嘴唇,道,“东风哥出征以前说,希望他一回来,就能看到我已经好起来。现在,我都能站起来了。我……真想去车站接他。”
  看着绽开在程佳懿脸上的喜悦,罗卿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下去。她看着廊外的杜鹃花,沉默着。四周静得连草动的声音似乎也能听得见。天有些阴下来,风愈发的紧了。她在风里打了一个寒颤,然后,突然地打破沉默,道:“程小姐,你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怎么能到处走动?恐是要变天了。我送你回房间吧。”
  半个月后。
  小玉急匆匆敲开罗卿卿的房门,道:“罗小姐。二少爷明天就回来了。三太太让我告诉您一声。”
  听到这个消息,罗卿卿想隐忍,可是还是忍不住的笑起来。这半个月来,瞿府的头等大事就是冯雪芝的丧事。瞿东山似乎也有些追悔,所以给冯雪芝大办了一场丧事。虽说,她是个外人,可是那种弥漫在全府上下的哀吊气氛,也让郁结在她内心的哀伤久久不能化解。
  瞿东风明天就回来了。她想着他的样子,就好像有一道艳阳冲破层层阴霾,让幽暗已久的内心豁然地敞亮了起来。
  “小玉。‘凯旋之门’做完了吗?”
  “啊呀,这阵子只顾忙着大少奶奶的丧事。倒忘了那桩大事。”
  “大少奶奶的丧事是头等大事。也别惊动其他人了。你把材料拿来我屋里,咱俩把它做完。”
  两个人一直忙碌到三更天,才算把‘凯旋之门’扎了出来。罗卿卿困乏已极,本以为瞿东风明天回来必会让她兴奋得睡不安稳,没想到一倒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第二天,接近晌午才醒过来。看了看日头,她骇然一惊,从床上跃起来。匆匆梳洗了一番,便跑到崔泠的房间。
  “泠姨,接东风哥的人已经走了?”
  崔泠点了点头,看到卿卿一脸遗憾,她“嗤”地笑了一声,道:“这府里又不是就一辆车。给你的车我早就备好了。快去吧。”
  罗卿卿坐在汽车上,看到沿途成千上万的市民擎着彩旗、龙灯,舞狮游行,庆祝瞿军凯旋。平京城的大街小巷,处处张灯结彩,不停地听到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
  来到车站,远远便看到高大的牌楼上“长胜无敌”四个醒目的大字,还有蓝底红字的“v”形图案象征胜利。走进车站,听到站台上,军乐队高奏起《胜利进行曲》。
  罗卿卿猜想瞿东风已经下了车,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几乎一路小跑着奔向站台。隔着候车室的窗玻璃,看到一堆军官和内政官员在站台上站成了密不透风的方阵,她根本看不到瞿东风的人影。不便挤到人前去,只好耐住性子,站在窗户后面等待。
  迎接的人群,逐渐闪出一条道路。瞿东风和前来迎接的官员一一握手致谢,一片恭维赞美声中,他并没有流露多少得意之色,只是淡淡地礼节性的微笑着。不经意地一抬眼,正看到候在窗子后面的罗卿卿。
  瞿东风牵了牵嘴角,应酬的笑意不知不觉变成一种真正的喜悦。
  终于,看到瞿东风穿过人群,向候车室走来,罗卿卿觉得自己的心已飞翔起来,似乎要带着她的身体向他飞奔过去。她努力地克制住激动,静静的,默默的,看着他朝她走过来。
  虽然军乐震天,人语喧哗。可是,所有的热闹仿佛一刹那都离她远去,只有,军靴下,他越来越急迫的脚步,一声一声砰然触动着她的心弦。
  “东风哥——”忽然,候车室里响起程佳懿的声音。
  就在瞿东风刚走进候车室的时候,程佳懿被护士从旁边的小休息室里推了出来。
  程佳懿穿了身淡粉色的公主袖蕾丝洋装,手里捧了一大束鲜花。长长的头发披在肩上,装饰着一根淡色的绣着菊花的发带。再加上一笑起来,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使她看起来那么天真,那么清纯无暇。
  第十四章
  程佳懿撑住轮椅的扶手,护士想搀扶她,却被她拒绝:“不,让我自己来。”在瞿东风的目光里,她咬紧了嘴唇,拼上浑身的气力,终于缓缓地站了起来。
  护士第一次看到程佳懿不靠拐杖站了起来,不自禁地拍手叫道“太好了!”
  瞿东风也拍了两下手掌。其他的人马上跟着鼓起掌来。一片欢欣雷动的掌声里,程佳懿捧着鲜花朝瞿东风走去。她没用拐杖,因为双腿虚软,才走出一小步,身子就打起了晃。
  见程佳懿几欲摔倒,瞿东风抢上一步,将她扶住。
  “东风哥,祝你凯旋归来。”程佳懿把鲜花递给瞿东风,手依旧死死地抓在他的胳膊上。
  瞿东风单手接过鲜花,程佳懿没用拐杖,他也不便抽回支撑着她的胳膊。道:“佳懿,能看到你站起来。我实感欣慰。”
  “你说过,一回来,就希望看到我已经康复。”程佳懿说到这里,又咬了下嘴唇,神情楚楚道,“罗小姐似是不想让我来的。只是,我实在等不及想见到你。”
  听到这句话,瞿东风神情一凛,向窗子旁边看去,竟然已不见卿卿的身影。举目四看,在候车室的出口处,似乎看到她一闪即逝的背影。
  瞿东风招呼过崔炯明,抬起胳膊,道:“照顾好程小姐。”
  程佳懿只好松开瞿东风的胳膊,挽住走上前的崔炯明。
  摆脱掉程佳懿,瞿东风疾步走向出站口。走出大门,看到卿卿独自一人走向汽车。火车站外,人潮人海,都是自发前来欢迎瞿军凯旋的民众。见到瞿东风从车站出来,立时群情鼎沸,欢声一片。
  瞿东风急忙做出从容微笑,向沸腾的民众们频频挥手致意。
  响彻云霄的欢呼声让盛夏的平京城越发炎热起来。坐在车里,罗卿卿感到一阵憋闷,摇下车窗,正看到瞿东风站在车站的台阶上,高高在上,踌躇满志,如同一个正接受万人朝拜的战神。
  她忽然起了一丝惶惑,这个站在神坛上光芒万丈的男子,难道,真是曾经拉着她的手,到老城墙根下采摘酸枣的少年吗?
  变去的,到底是岁月?还是人心呢?
  如今,长大了的少年,要的已不再是那几棵酸枣,而是功成名遂,万里江山。
  而如今,长大了的她,也不再满足只是拉着他的手,走过春风拂动的巷口,她要的是海誓山盟,忠贞不移。是他全部的爱情。
  如果,她要的,他不能给……
  “罗小姐,您是在这儿等二少爷,还是回去?”
  司机的问话打断罗卿卿的纷飞乱念,她恹恹地答道:“走吧。”
  瞿东风的凯旋归来,让沉闷了小半年的双溪别馆一下子恢复了往昔的热闹浮华。
  庆功宴会上,瞿正朴当众宣布晋升瞿东风为总参谋长。雷动的掌声里,行政院长古忠实即兴挥毫,写下一幅对联赠予瞿东风,上书:“指挥能事回天地,学语小儿知姓名”。以恭维瞿东风过人的军事指挥才能。
  瞿东风接过对联,心中不由冷冷一笑。古忠实本是大哥那边的人,现在见他得势,马上见风使舵过来。想到这里,他四下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大哥的人影。他又看了眼女眷聚集的那几桌酒席,也没有看到卿卿的身影。
  宴席过后,舞会开始。迷幻的圆舞曲和空气里漂浮的酒香交织在一起,仿佛一个无形的漩涡,把人们卷进跟贫穷和战争全不搭调的浮华幻梦里去。
  像一阵三月的春风,胡冰艳轻盈盈地闪进双溪别馆。这位名贯京华的交际花着实有着压场的本事。她一走进舞厅,满场的男人都好像被酒风熏醉了一般,情不自禁地向她迎过去。
  胡冰艳眼风一扫,看到瞿东风歪靠在沙发椅上,正和行政院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虽然他看起来谈兴并不高,可是竟没有朝她这边正眼瞧上一眼。胡冰艳的脸色不由黯淡了一下。她索性自己走过去,微仰着头,轻摆着腰,摆出一副高傲而冷艳的姿态一径走到瞿东风面前。
  胡冰艳操着柔美的南方口音,对瞿东风道:“恭喜军长得胜凯旋。”
  在平京的社交界,听到这一口柔软又熨帖的吴侬软语,不看来人,也能猜到多半是胡冰艳来了。瞿东风对胡冰艳微颔了下头,表示答谢。
  古忠实见缝插针的讨好瞿东风,忙道:“胡小姐,难得你也有这么落伍的时候。不能叫军长,要改称总参某长了。”
  胡冰艳作了个惊喜的表情,正要再次道贺,却看到瞿东风的眼睛忽然定在了一个地方,眼角微微眯起,目光陡然变深,好像被什么摄去了魂魄。与此同时,胡冰艳似乎感到整个舞场的人都为着什么窒息了一刻。以她在社交界练就的敏感,她能嗅出一定是出现了一个压场子女人,以往,这个社交舞会上的女皇除了她胡冰艳不会有第二个人。她顺着瞿东风的眼神,急迫地转过身,果然看到楼梯上款款走下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罗卿卿走下楼梯,立刻感受到来自周遭惊艳的目光。然后,是男士们眼里火辣辣的爱慕,和女士们眼角酸溜溜的嫉妒。
  这正是今晚她想要的。
  她透过装饰在大厅墙壁上的仿古铜镜,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玫瑰红的礼服衬得她无瑕的肌肤更加盈盈动人,削肩低胸的款式将她细长的颈项展露得如同白天鹅一般优雅。长裙下摆很大,上身很紧,恰到好处的显示出她诱人的线条和不盈一握的纤腰。简单的钻饰从胸口镶至腰际,随着她轻盈的走动,呈现出璀璨的晶莹和眩惑的光彩。她把半长的头发挽成俏丽的髻子,簪了几朵素净的百合花,使她看起来既艳光四射,又带着与众不同的漠离的气质。
  罗卿卿的出现立刻在整个大厅里掀起不小的骚动。人们交头接耳,窃窃地议论起来。
  “这么绝色的姑娘,怎么从来没见过?”
  “听说罗臣刚的女儿住在双溪别馆。”
  “对,就是她,我在金陵的时候,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私底下,都叫她‘金陵公主’。她可是多少金陵年少的梦中情人。”
  罗卿卿走到舞池旁边,选了一个孤零零的老式大靠背沙发,坐了下来。立刻,有好几位男士同时向她迎了过来。她倚在柔软的湘绣丝枕上,瞥了眼瞿东风。见他搁下手中的酒杯,朝着她这边站了起来。显然,他是想邀她跳舞。可是,她偏偏把手递给了第一个走上来邀请她的年轻男子。
  看到卿卿居然接受了金满昌小儿子金武彬的邀请,瞿东风愕在当地。已经站起来,总不好再坐回去,只好向身边的胡冰艳伸出手。
  胡冰艳的一双媚眼子里立时积满笑意,在众多贵人名媛的羡妒目光里,挽住瞿东风,双双步入舞池。
  舞池子里的胡冰艳,就象鱼儿进了水,轻盈得脚下没有扎根似的。能跟瞿东风跳舞,更让她极尽所能,展现出最优美曼妙的舞姿。
  瞿东风搂着胡冰艳的纤腰,眼睛却盯着搂在卿卿腰上的金武彬的手。有一阵冲动,几乎想冲上去,掰断金武彬的手指。
  “哎唷”,胡冰艳小声呼了声痛。
  瞿东风这才意识到,由于心中愤意,手上不自觉使了一把力,让胡冰艳着实吃痛了一下。
  舞动在眩惑人心的酒气和灯光里,罗卿卿让自己和另一个男人紧紧相拥,她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可是她不想看他的脸,也不知道他低声跟自己说着什么,只是透过他的肩膀,看着跟胡冰艳相拥而舞的瞿东风。
  瞿东风也正看向她。他脸色冰冷,眼神却火辣辣的几乎能把人灼伤,逼迫得她不得不低下眼,回避过他的目光。他如冰如火的神情让她窃然地感到一阵痛快,又隐隐地泛起一丝惴惴不安,最终,只剩下一片落寞洒在心里,如同面对一轮照在异乡的满月,虽然光轮圆满,却只是清冷。
  忽然她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倏然抬起眼,正看到近在咫尺的瞿东风。随着轻快的旋律,跳着快狐步,当两对共舞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瞿东风陡然伸手,一把抓住罗卿卿的胳膊,瞬息间把她从金武彬的怀里扯了出来,与此同时,把胡冰艳推进金武彬的臂弯。瞿东风手上的动作迅疾如风,脚下依旧合着旋律踏着从容不乱的舞步,以至于金武彬和胡冰艳还来不及惊讶就抱在了一起。
  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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