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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_59

  没有人回答她。艾斯特的面上带了一丝痛苦和恳求,而罗尔凝视着她,目光微微闪动。她吸了一口气,坦然地向两人笑了一下,“这是好事啊!你们慢慢震惊,我先回去了。”
  说罢,她不再看他们,把泥板轻轻放到桌上,转身便往外走。
  “阿米妮斯!”片刻后,艾斯特仿佛突然惊醒一般,大步追出门外。那个黑发男子,在他身形跃起的一刻,也微微一动,似乎想跟上前去,可终于,还是默默留在原地。
  她像要甩开什么似的,快步向前走着。
  这一天,早就知道会来临。早在米提亚的时候,早在她被鞭刑之后,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米提亚……这个名字,第一次让她的心微微一窒。蓦然间,当她几乎昏迷时抱起他的有力手臂,那轻柔她背上涂药的温暖指尖,那在国宴上放她自由的黯淡面容,仿佛又出现在眼前。一个个片段,一幅幅画面,她猛地摇头甩开。可心里总有那么一丝甩不掉的酸楚,仿佛在说,你,不是没对他动心过。
  可是,从她知道那个小生命开始。她就清楚地明白,在他们相遇之前,艾斯特的孩子便已经在那个女人的身体中孕育——在他们相遇之前,一切,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她张口深深吸气,放慢了脚步。心,意外地没有痛,反而渐渐平静。
  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追来,她诧异地停下,立刻被一股力量强制着转过身体。她只觉眼前一花,一下子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多少次我都想不要它!想把它——可它偏偏是我的孩子!”痛苦的声音沉闷地响在她头顶,一只大手把她的头紧紧按在胸前。
  她呼吸一窒,才刚挥去的酸涩瞬间又涌上心头。这个如阳光般让她温暖的男子,心里一直藏着这样的矛盾和痛苦么……她定了定神,不忍地开口,声音轻柔得仿佛飘在云雾中。
  “艾斯特,她……是你的孩子,会像你,会管你叫父亲……你必须爱,也一定会爱她。”
  他紧闭双眼,把头埋在她柔软的头发里,双臂箍得她生疼,声音沉闷得变调。“可我宁愿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遇见我?”她打断他,似乎轻笑一声,“可我从来没有后悔遇见你。”
  柔和的嗓音飘过,那强劲有力的双臂一紧,许久,才微微放松。
  她轻轻挣脱出来,径直迎上他失神的目光。他棕褐色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她,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句地开口,“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阿米妮斯……”
  那熟悉的嗓音头一次这么低沉,她温和地打断道:“刚出生的孩子,不知有多可爱。如果可能,连我都想去抱一抱。艾斯特,庆典结束之后,就回去看看吧。”
  他深深凝望着她,直到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温和如故的微笑。“过两日,我就要去米提亚边境迎接父王了。很久没见你穿那件月白色的裙袍了,庆典的时候,能穿给我看么?”
  那件米提亚国宴时,他为她挑选的礼服?她犹豫一下,看着他眼神中的那一丝期待,轻轻点头。
  [第一部:迷途·美索不达米亚:第90章 秘俗·救赎(1)]
  古巴比伦的坐庙礼,果然是全城的一大盛事!阿米妮斯一边感叹着,一边任由马车在萝伊的指引下,不,是在人流的拥簇下,缓缓向维鲁司神庙赶去。
  很快,马车便挤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几乎寸步难行。她掀开车帘,见周围还有几部车也是同样情况,犹豫了一下,果断地下令,“萝伊!我们下车!”
  “可是,阿米妮斯小姐……”萝伊似乎吃了一惊。
  “可是什么!这样下去,等人家散了我们都到不了!”她心急地率先跳下车。若不是刚才艾斯特那件事,她还真不知怎么能从罗尔的眼皮底下溜出来。
  被神和法律所保护的公开寻欢作乐——这是她偷偷给坐庙下的定义。如此惊世骇俗的风俗,这么难得的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
  “要是过不去,就在这里等我们!”她给驾车的侍卫抛下一句话,便迫不及待地向前扮起了泥鳅。身后的萝伊只得不情愿地爬下车。
  越接近神庙,前行越发的困难。男人们不论老少,都或骑马或坐车堵在这里。数量多得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全城的男人都聚集了来!马背上、马车里那一袋袋一箱箱,大概都是金银珠宝。有的人甚至仆从如云。真不知他们到底是来寻欢作乐,还是炫耀财富!
  “喂!罗尔那个家伙想必也来过吧?”她不满地观望着,皱着眉头,语气不善。
  “执政王殿下?”身后的萝伊似乎一愣,“倒没听说过。殿下怎么会来这里呢?有的是贵族小姐自己……”
  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声音突然停住。阿米妮斯心里一火,恨恨地发挥起在商场抢打折的功夫,拼命往人缝中钻了过去。
  又挤了半天,前面已经看到神庙了!她双眼一亮,顿时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只见一群裹着花头巾的年轻女子,正在庙前坐成一排!
  “萝伊!”她一回头,却哪里有萝伊的影子?这个丫头!也不知道是在后面还是跟丢了。她索性转过头,焦急地琢磨着怎么才能挤到更近的地方去。
  身边的人一阵骚动,又有一股力量挤了过来,还一下蹭过她身边,挡在了她的前面。她不满地瞪过去,却正见那两个人窃窃私语道:“这样能看到什么啊!”
  “蠢蛋!我知道一条捷径,就在前面!包你看得清楚!跟我过来!”
  她心中一喜,见那只是两个十来岁的孩子,立刻紧盯着他们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在人群中穿梭了一阵,周围的人似乎渐渐变少了。她扭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神庙的侧面,隔着树丛,还能清楚地看见那一排坐庙的女子。看来果真是条捷径!
  她正暗自窃喜,眼前突然有个黑影蓦地一晃——一只大手猛然捂住了她的嘴!
  “呜!”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就被一股大力拎了起来!她双脚本能地踢腾着,眼前景物向前飞逝,紧接着一暗,一块帘布遮在了前面!
  大脑空白了几秒,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被人掳进了马车!
  “呜!”
  她惊恐地挣扎起来,双脚拼命向车门乱踢。只听身后男人粗重地哼了一声,随即她的下巴被人狠狠捏起!咽喉部位被捏得剧痛,她只得痛苦地张开口。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冰凉的液体直接倒进了她喉咙里!
  “咳!”她呼吸一窒,一口混合着唾液的液体呛咳出来。她心里一阵惊惧!她,吃了什么?可身体被对方牢牢制住,以至连回头都不能!
  “救命……”她断续地呼叫,慌乱地干呕着,徒劳地试图把吞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可换来的是口再次被封住!“呜!”
  马车在向前移动。她困难地呼吸着,双脚仍在无助地踢腾,身后人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力量,似乎在逐渐流失,身体的扭动渐渐慢了下来,全身的肌肉似乎越来越不受大脑控制。
  她惊恐而茫然地感受着这一切,当那只捂住嘴的手放开她时,她的躯体已经瘫在了那男人的腿上!而喉咙,竟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思维,似乎也呆滞了,大脑中只剩下从未有过的恐惧。
  就在这时,马车吱呀一声,停下了。
  车帘“唰”地一下掀开,阿米妮斯被那男人一把扛起,瘫软无力的身体向后倒挂在他的肩上,下巴在后背的肌肉上撞得生疼,脖子用尽力气,也只能看到摇晃的地面。过了一道门,周围突然亮了起来,嘈杂的人声让她心里一紧!这里是?
  那男人走到墙边站定,将她放了下来。她立刻不受控制地斜倒向地上,又被粗鲁地扶起来靠在墙边。她拼命将头侧过一点点。身边,一个裹着花头巾的女人正惊讶地看着她!
  她目光惊恐地落在那标志性的花头巾上面。这里是——维鲁司神庙!
  “我妹妹,放心她没病,只是身体残疾。”男人向旁边的女人解释着,声音大得刚好让周围听到!
  不!不是这样!她求助地盯着那女人,却见她怜悯地点点头,转了回去!
  面前的强壮身躯挪开,之前被挡住的情景立刻出现在她眼前!
  男人,密密麻麻的男人,带着金银来寻欢作乐的男人,围在庙前,此刻视线一齐集中在她身上!
  坐、庙?
  这个念头一下炸开在脑子里,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女人是不能拒绝的,男人看中谁,给了银子就可以带去……萝伊的话突然出现在脑海。
  不!一声呐喊从她喉咙里喷涌出来,她以为会听到尖叫,可嘴巴,却只无声地张合了两下。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如此恐惧。
  头,无力地斜靠在墙上,长发半垂在脸前。男人们一时间只是看热闹一样放肆地打量着她,并无人上前。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疯狂地默念着——不会的,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不会感兴趣的!罗尔,罗尔一定已经出来找她了!
  由她出现引起的小小骚动,很快平息了下来,人们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女人们身上。
  一个大腹便便的臃肿老男人走上前,来回打量了好几番,便盯住一个方向,在侍从的陪伴下踱了上来。几人走到她无法看到的地方后,只听“哐”的一声,似乎什么沉重的东西被丢到了地上,四周一片惊叹声。
  她尽量侧头看去,片刻后,一个娇小的女孩侧脸通红地跟在那男人身后,走了下去。手中,费力地提着一只沉甸甸的袋子。
  她的心越来越冷,突然想起什么,努力抬起眼,急切地扫视着围观的众人。远处的人群和刚才一样蠕动着,似乎又有马车在挤进来。萝伊!萝伊在哪里!如果萝伊看到她……
  这时,又有一个瘦小的猥琐男子走上前来,一只干瘦的手中捧着什么,她定睛一看,竟是两块碎银!与此同时,周围的人们也爆发出一阵讥笑。
  男子却毫不在意,捏着银子,几乎在每个女人身前都停留一下,猥琐地弯下身,眯起小眼仔细打量。阿米妮斯心里顿时紧张起来,用余光透过头发的缝隙偷看着。
  那男人向这边走来,一直走到她身旁的女子面前才站定,似乎觉得满意,略微弯腰,伸出了那只攥着碎银的手。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身边的女人不情愿地动了一下,准备站起。
  就在这时,那男人尖利的目光突然转向她,刚好和她的目光相对!她一惊,急忙垂下眼睛,心立刻砰砰跳起来。
  男人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一番,犹豫了一下,突然伸手过来。
  垂在脸前的头发,被一把拨开了!额前顿时清爽起来。心却狂跳着,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受惊的双眸清楚地看到那双小眼一亮!周围也响起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异国血统啊。真少见!”
  “好像是东方人!”
  “我刚才怎么没看到,可惜了……”
  猥琐男人似乎也听到了议论,咧开了嘴,眼里闪着光,一步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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