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凌晨地铁

  不过，通宵是值得的，这张大单子应该十拿九稳了。
  和两位上司一同把沈克敏送到酒店后，心情不错的张总给安进放了一天假，让他好好休息。又顺路把他送到附近的地铁站，才和Luke赶往外地，去见约好的下一个客户。
  道别时，目光扫过两位上级略显苍白疲惫的脸，安进心里不禁闪过一丝同情，这让他自己都有点意外。这两人平日里都有点高高在上的做派，时不时还让人下不来台，几乎就是员工们的公敌，可无论表面上他们每天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又或者挣了多少钱，现实里依然有他们自己的身不由己...在生活的真实境遇下，人皆如此吧...
  关上车门，看着奥迪远去，车里两个上司的面目在安进脑海里似乎也变得不再那么可憎了...
  转过脸，安进这才发现，此时的街上除了他，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盏路灯悬在半空中略显刺眼地亮着。
  一阵凉风袭来，不久前会所里的喧哗似已成了记忆里不太真实的幻影。
  不远处，路口的红绿灯闪烁起来，那种机械性的视觉跃动却把凌晨的寂静愈加凸显。夜色未尽的马路上，独自前行的安进忽然觉得这原本如此熟悉的街景，在昏暗的静谧下，不知为何，似乎显得有点陌生。那种迷离般的感觉让他不由有些出神，丝毫未察觉到倦意已阵阵漫卷上来...
  拖着渐渐沉重的脚步走下了地铁站，就见液晶屏上显示离头班车到达还有3分钟。
  正看着信息，视线就慢慢模糊起来，安进站在那儿就快要打起盹儿了。
  不应该呀，以前偶尔通宵一次不会那么累的，是不是三十不到就已经老了？...可这些稀疏闪过的念头也在变得越来越微弱。直到渐近的轰鸣声越来越大，才把意识拉回来了一点。
  车门开启，安进勉力迈开双腿走入车厢。车厢里空荡荡的。已没剩多少气力的安进就近坐在了门边的位子上，刚落定，眼皮就止不住地往下耷......
  咦？就在眼睛闭上前，安进觉得刚坐到他斜对面的那个家伙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奇怪在哪儿。忽然余光又察觉到了什么：原来在车厢另一侧，还坐着一个和斜对面的家伙穿同款深色长风衣的男子。晕，这大清早都没几个人，就碰上撞衫的，今天的运气...思绪到此便再也没法继续，它的主人已然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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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那个连续第三次被检测到‘异相α振荡’信号的人？”一个有些重浊的声音问道。
  “是的，大校。”回答干脆有力，这次是个明显年轻的声音。
  一阵静默...
  “四级处理吧，记得给他的家人一个合适的交代。”重浊的声音再次发话。
  “不行！不能这么做。”随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出现了第三个声音，这个男声明显悦耳，即便在说得那么急切的时候。
  “事关国家安全，我必须这么做。首席，您就不用管这事了，安心去搞您的研究吧。”虽然只听到三句话，可让人感觉这声音从来就只有这一种坦克般的节奏。
  “这不是四级处理就能解决的问题，我也是为国家安全考虑。”
  “那您倒说说该怎么处理？”
  “让我们对他做进一步检测，然后让他回去。”
  “哼哼，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在所有检测完成后，我们会对他进行一级处理。”
  “我不能冒这个险，既然发现了目标，就只能四级处理掉。”
  “对他四级处理才是最大的冒险。”这温润的男中音，就算和人争辩，也仍是分寸井然，“首先，我们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他身上是否存在非偶发的‘异相α振荡’；其次，‘异相α振荡’不是物质性的对象，不是通过这种方式就能消灭的。”
  “哦？是吗？”仍然如故的厚重中透出一丝轻蔑，“我原以为对科学家来说，这世界上只有物质性的对象。”
  面对对方话语里暗藏的挑衅，旁听者都不由有些着紧，可那个温和的男声还是那样不紧不慢，“问题并不在于是不是物质性，而在于是否客观存在。难道为了所谓的物质性，即便有非物质性的事物，我们也对它视而不见吗？”
  “这是你们科学家的事情，我只对国家安全负责，请不要妨碍我执行任务。”
  “在我看来，漠视生命，才是对国家安全的最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