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夜航

  宋嘉匆匆赶回指挥中心，让各小组立刻开始检测少年出现期间所有已知“异相源”和全频域T位形α振荡信号的情况。这是他路上刚想到的一种新可能——既然电磁波和常规α振荡领域侦测无果，那就换个大方向再试试运气。
  “小游。”宋嘉一边思考着问题，一边和身旁的助理道。
  “首席。”
  “我的水烟在你那儿吗？”探测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趁着多少有点工作空隙，宋嘉想拿出宝贝提提神，一摸口袋，它却不在。
  “没有啊？”
  “奇怪，怎么找不到了。”全身口袋翻遍，还是没有，这个零污染又能提神醒脑的宝贝疙瘩，宋嘉平时从不离身。
  “之前在透镜实验室我还看您吸哪，要不我去那儿找找。”
  “好，谢谢。”那一团团柔和的水汽烟雾是可以带来灵感和松弛的绝妙图腾，这会儿正是需要它们的时候。
  小游前脚刚出大厅，T位形α振荡信号的初步检测结果便出来了，可依然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面对这种本该是不可能出现的状况，大厅里原本不安未定的气氛变得更有些惶惶茫然。虽然各项工作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人们自觉不自觉地还是在期待首席的反应...
  既然检测依然无果，宋嘉略微考虑后，向情报部直属特勤分队下达了命令：将安进送往1181小组进行4级处理，然后护送安进和华宝瑞回去，同时由该特勤分队替换青城小组执行对三号异相源的秘密监护任务。
  “首席，”一旁，3022小组主管大刘有些不解，“这个时候了，还让三号异相源回去，会不会...”
  “三号异相源目前最紧要的事，还是通过梦境和那个少年取得联系，验证对方的真实性。这事情由‘特别合作部’的人去办，会更合适。把他留在这儿，反而不太方便。而且你也看到了，军部的某些人已经按奈不住，在了解清楚他们的内情，并解决问题之前，我不想贸然让三号异相源在这里停留太久。”
  “特别合作部？”大刘对此一无所知。
  “是的，我们的秘密合作者会参与进来。”
  大刘不作声了，他知道根据纪律有些事他是不该多问的，但似乎仍保留着一点意见。
  又过了片刻，注视着显示器上各项不断变化的数据，却显得别有所思的宋嘉，低声道，“我们这个文明世界，就像一艘航行在无边夜海上的船。外面是一片漆黑，即便打开船上所有的探照灯，去探索外面的海况，也只能照亮很小一片区域。而且，我们并不知道没有被照亮的地方还有什么，也不知道下一刻会看到什么，甚至，已经照亮的地方，也很可能后来会发现，那儿其实并不像我们原来所以为的那样...”
  听着，听着，大刘的目光慢慢低垂下去...
  “只有船舱里是一片灯火通明，也只有在那里，一切才看似好像多少还有那么点秩序和意义，”说话间，宋嘉那略显黯淡的神情中，不知为何，透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且不说船舱里、灯光下的这一切，是好是坏，也不论它给人到底带来了什么，但至少，这一切都还在灯光下，人在其中，多少可以找到一点安稳和寄托——即便那是建立在某种程度的自欺，和对某些人们不愿想到的事物视而不见的基础上。”宋嘉的语速稍有些徐缓，和大厅里紧张忙碌的氛围形成了某种略显诡异的反差，“至于船外的黑暗，对于一般人而言，看到了又能如何...所以，能不让他们看到，就别让他们看到；如果一定要看到，那晚一些也好...”...
  这时，大厅的门开了，小游急急跑了进来，“首席！”他向宋嘉喊道，“您的水烟...”气喘让他的话变得断断续续，“‘奥布莱兹’透镜...有进展了...您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