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仙家传承?!

  章台宫。
  殿内烛火森然,青铜灯盏映照出帝王冷峻的侧脸。
  玄色帝袍上的金线龙纹在暗光下如活物般游动。
  九旒冕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仿佛连空气都在帝威之下凝固。
  “砰!”
  黑冰台统领单膝跪地,独眼中倒映着帝王森冷的影子,声音嘶哑如刀刮铁石!
  “陛下,六公子府异动已查明!”
  “乃刺客袭杀,或许是想引公子背后的那位绝世强者出手。”
  始皇帝指节轻叩龙案,每一声都似闷雷炸在人心头。
  “刺客?”
  “是。”
  统领喉结滚动,额头渗出冷汗。
  “前两批刺客身份不明,但最后现身之人……”
  他顿了顿,嗓音更低:
  “剑法极似盖聂。”
  “轰——!”
  帝王猛然拍案,整座大殿为之一震!
  案上竹简哗然散落,墨砚翻倒,漆黑的墨汁如血般蜿蜒流淌。
  “盖聂?”
  始皇帝缓缓起身,玄鸟纹的帝袍无风自动,眸中寒芒如万载玄冰!
  “寡人的剑术教师,第一侍卫,竟敢对寡人的儿子出手?!”
  他的声音并不高。
  却似九幽寒渊中刮出的阴风,冻得人骨髓生寒!
  殿角侍立的宦官双腿发颤,险些跪倒在地。
  黑冰台统领的独眼剧烈收缩。
  仿佛看见当年横扫六国时,这位帝王用这般语气下令夷平邯郸的模样。
  他深深俯首:
  “末将已派‘血鸦’追踪,此人轻功冠绝黑冰台,定能……”
  “带盖聂来见寡人。”
  始皇帝打断他,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匕首。
  “若敢反抗……”
  鎏金扶手突然被捏出五道指痕,玄铁打造的龙案发出不堪重负的**!
  “格杀勿论!!!”
  最后一字落下时,统领的独眼瞥见帝王腰间定秦剑的铭文正渗出猩红血光。
  那“定秦”二字仿佛活了过来,化作狰狞血龙在剑鞘上游走。
  这是刚才那冠绝天地的一剑所造成的影响…
  就连天子剑,也在躁动!!
  “诺!”
  统领重重叩首,起身时才发现后襟已被冷汗浸透。
  他迅速退下,殿门缓缓闭合。
  烛火却是骤然一暗。
  始皇帝负手而立,玄色帝袍垂落如夜幕,深邃的目光穿透窗棂,直刺向六公子府的方向。
  夜风卷动冕旒玉珠,碰撞声如金戈低鸣。
  “仙人……”
  低沉的嗓音在空荡的大殿内回荡,帝王指腹缓缓摩挲着腰间剑柄,鎏金玄鸟纹在掌心留下深刻的烙印。
  “那虚影若真与你有关…”
  案头烛火突然爆响,将帝王的身影在殿壁上拉出狰狞的轮廓!
  他凝视着跳动的火焰,仿佛看见那晚天穹裂开时垂落的谪仙身影。
  素衣白发,足踏金莲!
  他倏然冷笑。
  “寡人倒要看看,是仙临凡尘…”
  骨节泛白的手掌猛地攥紧,青铜灯盏应声炸裂,滚烫的蜡油溅在龙纹地砖上,化作十二道狰狞的爪痕。
  “还是你本就是仙!!!”
  狂笑骤起,声震殿梁!
  九旒玉珠狂乱碰撞,玄鸟帝袍翻涌如乌云压境。
  “不过…”
  帝王突然转身,定秦剑鞘上的血龙纹路竟随笑声游动起来。
  “如今诸子百家蠢动,六国余孽蛰伏。”
  “值此之际,我儿竟藏此底牌!!”
  他的笑声渐渐低沉,整座章台宫的烛火齐齐熄灭。
  黑暗中唯有帝王双目如炬,似有金芒在瞳孔深处燃烧。
  缓缓抬起的指尖上,还沾着方才捏碎的蜡泪。
  始皇帝凝视着那点猩红。
  忽然想起,那枚让自己重返壮年的仙丹。
  想起朝堂上,那番鞭辟入里的定边之策。
  更想起黑龙卷轴现世时,那道立于阶下却敢直面风暴的身影!
  冕旒阴影下,帝王嘴角扬起近乎狰狞的弧度。
  “朕的大秦,后继有人!”
  “轰——!”
  突如其来的雷光劈开夜空,刹那照亮帝王森白的面容。
  那笑意尚未消散,眼中寒芒却已化作实质的杀意,连暴雨拍打窗棂的声音都为之凝滞!
  “从今日起,谁胆敢动寡人的血脉……”
  定秦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血色铭文将半座大殿染成猩红!
  十二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火焰竟呈现诡异的幽蓝色。
  帝王拂袖转身时,殿外传来黑冰台死士们破空而去的尖啸。
  案头竹简无风自动。
  露出最新那卷名册。
  墨家、农家、项氏…密密麻麻的朱批如血。
  “便是九天神魔,”
  “也要永堕无间!”
  最后一声惊雷炸响时,整座咸阳城的狗吠突然断绝。
  唯有章台宫檐角玄鸟像的双目,在雨幕中泛起血色的光。
  ……
  六公子府。
  夜风掠过檐角,吹动少司命垂落的紫纱。
  她静立在门前,指尖微微蜷缩,紫瞳中倒映着紧闭的房门。
  方才那道通天彻地的剑光,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个人……究竟是谁?
  面纱下的唇轻轻抿起。
  她素来淡漠的眸中罕见地浮现一丝犹豫,最终抬手推开了门。
  “吱呀——”
  内室烛火昏黄,赢子夜正懒洋洋地倚在软榻上,衣衫松散,手里还捏着半块啃了一半的灵果。
  见她进来,他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皮:“你进别人房间都不敲门的吗?”
  少司命脚步微顿。
  这般散漫的模样……
  院外刚刚还在大战,他竟能如此冷静。
  她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指尖凝出一缕幽紫色的灵力,在空中勾勒出两个字——
  谢谢。
  赢子夜眉梢一挑,忽然笑了:“谢我什么?”
  他随手将果核一抛,正好落入角落的青铜盂中。
  “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少司命紫瞳微凝。
  “若不是你挡在前面,我这会儿怕是已经被墨家那两位戳成筛子了。”
  赢子夜伸了个懒腰,语气轻佻得像在讨论今日的天气。
  “阴阳家少司命亲自护卫,这份面子…啧啧。”
  少司命怔住。
  他想……让我来替他遮掩?
  面纱下的唇角无意识地绷紧。
  她当然明白。
  那道剑光绝非自己所能企及。
  而眼前这人此刻的惫懒模样,分明是要将今夜震慑咸阳的“天外飞仙”,全数归功于她的守护!
  为何?
  他是不想让背后那位高手露面吗?
  赢子夜忽然凑近,带着蜜饯甜香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怎么?感动得说不出话了?”
  他眨眨眼,“要不……以身相许?”
  “唰!”
  三枚淬毒银针瞬间抵住他咽喉。
  赢子夜哈哈大笑,举手作投降状:“玩笑玩笑!”
  他顺势后仰,重新瘫回软榻,“不过说真的——”
  烛火映照下,他眸中闪过一丝少司命从未见过的深邃。
  “有些戏,总要有人陪我演下去。”
  少司命指尖微颤。
  她猛然抬头,却见赢子夜懒散地打了个哈欠,随手从袖中抽出一卷泛着青光的玉简。
  玉简表面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灵纹,隐约可见古老的篆字。
  《青帝长生诀》
  “喏,看你修炼的是木属灵力,这个应该适合你。”
  他漫不经心地抛了过去。
  少司命下意识接住,指尖触碰到玉简的刹那——
  “嗡!”
  整间内室的烛火骤然染上一层翠色!
  案几上的茶盏中,枯萎的茶叶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新芽;
  窗边盆栽里蔫败的兰花猛地挺直茎秆,瞬息间绽放出三朵晶莹如玉的花苞。
  这是……
  少司命紫瞳剧震!!!
  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纯的木系功法!
  玉简上流转的道纹,竟与她体内沉寂多年的乙木真气产生共鸣。
  鬼使神差地,她指尖凝聚一缕灵力,按照玉简上惊鸿一瞥的运功路线轻轻一转。
  “唰!”
  她鬓角垂落的紫发突然无风自动,发梢竟生长出细小的翠绿嫩芽。
  更惊人的是,那些常年蛰伏在经脉深处的阴阳咒印,此刻如同遇到天敌般疯狂退缩!!
  怎么可能?!
  她猛地抬头,却见赢子夜正歪着头打量她发梢的嫩芽,笑得促狭。
  “看来很适合嘛。”
  少司命指尖发颤。
  这部功法何止是“适合”。
  方才仅仅是浅尝辄止的运行,她对木灵之力的掌控就精纯了三成不止。
  若是完整修习……
  东皇首领传授的阴阳木咒,相比之下简直粗陋如儿戏!
  这个念头刚起,她突然惊觉,自己竟在心底质疑阴阳家的至高秘法。
  更可怕的是。
  当她再次看向榻上那个慵懒的身影时,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已经超越了震惊。
  甚至掺杂着一丝……
  敬畏?
  赢子夜忽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
  不知何时,他已凑到近前,近得能看清她紫瞳中摇曳的烛光。
  “要不要试试第二重?”
  “听说练到极致,能令枯木逢春,白骨生肌。”
  少司命呼吸一滞。
  她当然明白这等秘法的价值。
  在阴阳家,哪怕是五大长老级别,也没有机会能接触这个层次的典籍。
  因为…根本没有。
  而眼前这人,却像给糖豆般随手相赠……
  “啪!”
  赢子夜突然弹了下她额前的碎发,嫩芽应声而落:“再发呆天都要亮了。”
  他转身走向床榻,声音带着困倦的含糊。
  “记得帮我盯着点,别让那些阿猫阿狗再来扰人清梦……”
  少司命怔怔望着他的背影。
  此刻她才惊觉,自己竟一直保持着微微前倾的姿态。
  这是弟子聆听师长训示时才会有的姿势。
  更可怕的是,当赢子夜背对她的瞬间,她下意识就要结印行礼!
  我这是……
  夜风穿堂而过,吹动她手中的玉简。
  那些古老的篆字在月光下流转,隐约组成一株参天古树的虚影。
  少司命突然意识到,这部《青帝长生诀》恐怕根本不是凡间功法。
  而是真正的…
  仙家传承!!!
  是他幕后那位强者,对她的示好吗……
  她缓缓收拢五指,将玉简紧贴心口。
  面纱下的唇无意识地抿了抿,最终朝着床榻方向,极轻极快地颔首。
  窗外,一片新生的嫩叶飘落在她肩头。
  而少司命没有察觉的是。
  当赢子夜背对着她闭目假寐时,唇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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