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百家之术,当为我所用!!!

  赢子夜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赫然是大秦疆域图。
  “儒家如白子,重守成,法家如黑子,主进取。”
  “但真正的帝王之术……”
  他手指在图上画了个圆,“是要跳出棋盘,纵观全局。”
  扶苏呼吸微滞!
  这幅图上,密密麻麻标注着诸子百家的势力分布。
  阴阳家、农家、墨家……
  甚至遥远的百越和匈奴,都在其中!!
  “长兄请看。”
  赢子夜指向儒家所在,“孔孟之道,可安民心。”
  手指滑向法家。
  “申韩之术,可明律法。”
  又点向兵家。
  “孙吴之道,可定疆土。”
  最后停在阴阳家上。
  “就连这些装神弄鬼之辈,也有其可用之处。”
  扶苏的指尖微微颤抖:“六弟的意思是……”
  “父皇说得对。”
  赢子夜突然直视扶苏双眼,目光如炬,“单靠儒家,治不了大秦。”
  “但若集百家之长……”
  他猛地合上竹简,“何愁天下不定?!”
  庭院里一片寂静,只有晨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
  扶苏面前的点心已经凉了,却浑然未觉。
  “就拿百越来说。”
  赢子夜又取出一卷竹简,“长兄主张怀柔,可曾想过——”
  他展开竹简,上面详细记录着百越各部族的巫蛊之术。
  “这些蛮夷为何屡剿不绝?”
  扶苏凑近细看,脸色渐渐发白。
  竹简上记载的种种邪术,远超他的想象。
  “所以……”
  赢子夜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长兄的怀柔之策没错,但需配上兵家的雷霆手段,纵横家的离间之计,甚至……”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阴阳家的巫蛊对抗之法。”
  扶苏如遭雷击,手中的杯盏“啪”地掉在地上。
  他从未想过,治国竟能如此……
  不择手段。
  “觉得有违圣人之道?”
  赢子夜冷笑,“那长兄可知,孔子诛少正卯时,可曾讲过仁义?”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刺得扶苏浑身一震。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赢子夜起身走到一株梅树前,随手折下一枝。
  “梅需经寒才能绽放,治国亦然——”
  他将梅枝递给扶苏,“有时候,鲜血浇灌出的和平,比虚伪的仁义更长久。”
  扶苏接过梅枝,指尖被花刺扎出血珠。
  他望着那点殷红,突然想起边境被百越屠戮的村庄。
  那些惨死的百姓,难道不配拥有复仇吗?
  “六弟……”
  扶苏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道理,为何太傅从未教过?”
  赢子夜转身望向皇宫方向:“因为他们是臣,而我们是君。”
  玄色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臣子只需精通一道,君王却要……”
  “无所不用其极!!!”
  一只蝴蝶落在赢子夜肩头。
  他轻轻拂去:“就像这蝴蝶,只知采蜜,而苍鹰……”
  他指了指天空中盘旋的黑影。
  “却要洞察整个山林。”
  扶苏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苍鹰突然俯冲而下。
  远处草丛中一只野兔应声毙命。
  他心头剧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破了。
  “多谢六弟指点。”
  扶苏深深一揖,动作有些僵硬,“愚兄……受教了。”
  赢子夜微微颔首:“长兄若有疑问,随时可来。”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毕竟…大秦的未来,不是你我能独力承担的。”
  扶苏离开时,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他手中还攥着那枝带血的梅花,脑海中回荡着赢子夜的话。
  原来自己这些年读的圣贤书,在真正的帝王之术面前,竟如此……
  幼稚。
  而在他身后,赢子夜静静注视着长兄离去的背影,眼中精芒流转。
  “儒家的大树,终于开始动摇了……”
  一阵风过。
  庭院里的竹简哗啦啦翻动,露出最后一页上鲜红的朱批。
  那是始皇帝的字迹。
  “百家之术,唯我所用。”
  赢子夜轻轻合上竹简,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转身走向书房,玄色衣袍扫过石阶,没发出半点声响。
  ……
  墙的另一端。
  扶苏正站在自己的书房里,将那些珍藏的儒家典籍一一收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卷刚刚从六公子府带回的《韩非子》。
  他摩挲着竹简上的刻痕,喃喃自语:“原来…这就是我与六弟的差距。”
  窗外,暮色渐沉。
  咸阳城中的灯火次第亮起,仿佛无数双眼睛,静静注视着这场无声的蜕变。
  ……
  神农堂内,烛火摇曳。
  朱家那张“喜”字面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矮小的身子蜷在木榻里,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
  “金先生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啊?”
  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老金,或者说戴着金先生面具的吴旷站在阴影处,沉声道:
  “朱堂主,田蜜勾结罗网,意图掌控农家。”
  “哦?”
  朱家的面具瞬间变成“怒”,又迅速变回“喜”。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吴旷从怀中取出一封染血的密信,递到朱家面前:“田仲已死,这是他身上找到的。”
  朱家的手指微微一顿,接过密信。
  烛光下,赵高那阴鸷的字迹清晰可见:“……三日后掩日亲至,务必配合肃清朱家一脉……”
  面具上的“喜”字渐渐扭曲,最终定格在“怒”上。
  朱家猛地拍案而起:“好个田蜜!好个罗网!”
  他矮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真当我朱家是泥捏的?!”
  吴旷冷静地注视着朱家的表演:“朱堂主现在信了?”
  朱家突然安静下来,面具又变回“喜”,眼中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金先生…不,我该叫你什么?”
  “这些机密,可不是一个共工堂总管能轻易弄到的。”
  吴旷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烛光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让朱家浑身一震。
  “吴旷?!”
  朱家的面具瞬间颤抖,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换成“怒”。
  “你不是七年前就……”
  “死了?”
  吴旷冷笑,“田蜜是这么对外说的吧?”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的伤疤,“这一刀,就是她亲手捅的。”
  朱家面具上的“怒”微微颤动:“那你这些年……”
  “潜伏在共工堂,查清真相。”
  吴旷重新系好衣襟,“田蜜不仅害我,还陷害胜七,更与罗网勾结,意图掌控农家。”
  朱家踱步到窗前,面具在月光下变成“哀”:“田蜜这女人……确实心狠手辣。”
  他突然转身,“但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吴旷从怀中掏出一块青铜令牌,重重拍在案几上。
  令牌上“侠魁”二字在烛光下泛着幽光。
  “侠魁令?!”
  朱家的面具开始颤栗。
  他颤抖着伸手去摸,又猛地缩回,“这…这不可能……”
  “田猛死后,侠魁令一直藏在田蜜房中。”
  吴旷的声音冰冷,“胜七找到的。”
  朱家面具上的表情飞速变换,最终停在“怒”上:“所以胜七也回来了?”
  “你们这是要……”
  “复仇。”
  吴旷打断他,“也是清理门户。”
  他直视朱家双眼,“朱堂主,你我虽然立场不同,但至少有一点共识——”
  “农家不能落在罗网手里。”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偶尔爆出轻微的噼啪声。
  朱家的手在侠魁令上摩挲,面具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良久,朱家长叹一声,面具定格在“哀”:“你想怎么合作?”
  吴旷眼中精光一闪:“三日后,掩日会亲至魁隗堂。”
  “届时田蜜必定调走大部分人手……”
  “你要我牵制田虎?”
  朱家敏锐地察觉到关键。
  “不错。”
  吴旷点头,“田虎虽然鲁莽,但手下蚩尤堂实力不容小觑。”
  朱家突然笑了,面具变成“喜”:“有意思,不过……”
  他矮小的身子前倾,“事成之后,这侠魁令……”
  “归你。”
  吴旷毫不犹豫,“胜七要的只是复仇,对侠魁之位没兴趣。”
  朱家面具上的“喜”更加夸张:“痛快!”
  “那田蜜……”
  “交给胜七处置。”
  吴旷的声音冷得像冰,“这是他应得的。”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朱家和吴旷同时警觉地望向窗外,只见一只夜鸦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看来,我们的谈话该结束了。”
  朱家面具变回“喜”,“三日后子时,我会让典庆带人牵制田虎。”
  吴旷重新戴好人皮面具:“神农堂的暗号?”
  “月落…乌啼。”
  朱家递过一块刻着神农图案的木牌,“持此物,我的人会配合你。”
  吴旷将木牌收好,转身欲走,又停下脚步:“朱堂主,最后提醒一句,罗网在农家安插的棋子,远不止田蜜一个。”
  朱家面具上的“喜”纹丝不动:“我自有分寸。”
  目送吴旷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朱家缓缓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布满皱纹的真实面孔。
  他摩挲着侠魁令,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田蜜啊田蜜……”
  他轻声自语,“这次你可真是…自取灭亡。”
  烛火突然剧烈摇晃,映得墙上的影子张牙舞爪。
  朱家重新戴上面具,这次是“怒”。
  他轻轻拍了拍手,阴影处立刻闪出两个身影。
  “去告诉司徒。”
  朱家的声音冷得像刀,“该收网了。”
  窗外,乌云遮住了月亮。
  大泽山的夜,比任何时候都要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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