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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真的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
欣宁的心从无坚不摧的顶端骤然跌落深谷,空荡荡的,膝盖有些发软站不稳。她扶住逸辰的手臂,感受到一股温暖和安定人心的力量,抬起幽幽的眸子;“你……不跟去吗?”
逸辰扯出一抹笑:“你在这里,我不去。”
她震动地无法动作,哽咽道:“谢谢你……逸辰。”转过身,强自镇定地对文燕鞠了一躬:“对不起,妈妈。”
没想到宴会上会出现如此意外状况,宾客们忍不住惊疑万分。文燕毕竟见过风雨大浪,迅速冷静拉起欣宁的手重新走向台上。两个女人站在一起,她们互看一眼。
文燕道:“各位朋友和来宾,各界媒体朋友,刚才的事情不过是我沈家的私事,奕棠隐婚是我的主意,是我长期以来没顾虑到儿媳妇所受的委屈,相信欣宁宽宏大量不会计较。希望各位不要捕风捉影,更不要杜撰破坏沈家名誉的任何消息,否则沈家将不惜一切代价采取法律措施,拜托,谢谢。”
宴会散场,喜庆中接连风波乍起,好在次日的新闻头条并未有过分的新闻言论,大约是文燕的威胁起了作用,那些关于沈奕棠婚姻事实的报道都相对简单,但何欣宁身为云天集团总裁夫人的身份也因此公开。
可想而知,此事在《凌都》杂志社里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但欣宁请假没去上班,在公公婆婆家一直呆到晚上。
尉馨从宴会被送到住院,医生再次为她做了专业检查,沈奕棠默默地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对着雪白的墙壁思绪停止了转动。
医生给出的报告让他震惊到无力言语,张靖宇却似乎早已知情,闭了闭眼睛哀伤地说:“是的,小馨上次被送进医院时我就知道——她曾经做过换肾手术,最近一年后遗症才开始显现出来。她拜托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所以……”
所以,张靖宇希望他离婚,希望他能给与尉馨最大的安慰和呵护。然而,张靖宇做梦也没想过,他的妻子竟然是欣宁!竟然是自己要一心祝她幸福的何欣宁!
欣宁在家呆呆地枯坐了一天一夜,窗外地光芒白了又转黑。她没吃没喝,蜷缩在沙发上。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一开始是妈妈打开,她强打起精神装作平静地跟妈妈聊了几句。后来是文燕的问候,告诉她沈奕棠现在在某医院,要不要陪她一起去看看……肋
后来手机都在响,直到没电才恢复安宁,她无心理会,屋子里变得漆黑。
一道惊雷打过,客厅里的电话疯狂地响起来。欣宁因过度悲哀而降低了警觉,她木然地抓起电话,再次听到对方那阴阳怪气可怕的笑声。
这一次,她奋力狂吼:“该死的混蛋!有种的就给我滚出来,别在电话那头装神弄鬼,我就不信查不到你是谁!”
那头愣了愣,忽然不再笑,以森寒的语气道:“好,何小姐,你有种!你等着!”
“滚!”欣宁将电话狠狠摔掉,打了个寒颤。她飞快换了衣服,跑进书房用颤抖的手拉开抽屉,将早已签好的离婚协议书揣进怀里。一口气冲出屋子,冲出电梯,她要去医院,她不能再容忍自己消沉萎-靡。
在决定上断头台的那一刻,就实在不该再抱有任何希望。
天边电闪雷鸣,狂风吹得树枝压弯了腰。多好的老天爷啊!连天气都配合她的心情,她对着天空无声地狂笑。
“何小姐,不,应该称呼你一声沈太太。”有人在她身后冷冷地喊,那阴沉的声音让人脊背霎时窜出一股寒栗。镬
“你是谁?”欣宁伸出来招出租车的手停在半空中,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高大男人。
“你听不出在下的声音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们的老板相见你。”
“你们老板……”
“沈太太精明能干,如果不是你的功劳,云天集团又怎能在事业上一帆风顺呢?”
云天集团……一帆风顺?欣宁惊惧的瞳孔蓦然缩紧:“你是……江氏科技派来的人?”该死的!真是祸不单行,难道沈奕棠能带给她的永远只有痛苦和恐惧么?她悄悄观察着四周,猛然拔腿,不顾一切地狂奔,幸好一辆的士路过,她火速钻了进去:“拜托……送我去仁光医院。”
医院里充满了药水的气味,欣宁很快找到了那间病房,因为沈奕棠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上去显得削瘦而憔悴,孤独落寞,也不知道那样子呆了多久。
一天一夜,他基本都守在这里,思绪始终混乱。耳边第一百次回想起张靖宇的话——小馨四年前不告而别,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你的母亲早知道她换肾的事!那个好心支助她出国求学的大好人,就是你的母亲!
他闭上干涩的眼眸,真的是母亲做的么?自己向来敬重、爱戴的母亲,会是那样一个自私而残酷的人么?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睁开眼睛,从没觉得如此累过。
欣宁缓缓走近他,站在病房门口,看到尉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直直地与她相对。尉馨脸色苍白,但她的目光却充满忧伤和哀怨,而后扬起了一抹很轻很嘲弄的笑。
欣宁走近她,弯过腰去:“尉馨,你知道吗?我真的很佩服你!我没见过比你还能装的女人!”
尉馨的声音很细很弱,但笑容扩大了:“我也很佩服你……明知道我跟奕棠在一起……还能装作事不关己。”
欣宁微微提高了嗓音:“我还是要告诉你,爱情不是靠手段可以得来。对!你们曾经是很相爱,但那不过是曾经的事!四年,你真的爱他吗?如果是真爱,怎么可能离开他四年?你回来后发现他已经结婚,生命里不可能再有你,你便想尽办法拆开我们……”
“够了!闭嘴!”沈奕棠站在她身后,眼底布满了血丝,冰冷的气息笼罩住她。
欣宁没有回头,她是固执的,不屈的,有时候也是不够理智的。人的这一辈子,要那么多理智干嘛?该争取的时候争取,该放手的放手,她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彻底放手的理由!或许今夜……是她在潜意识给这段沉重疲惫的感情找一个死心的理由。死心之前,还是得将一切虚伪的面纱彻底揭开。
她对身后的男人道:“沈奕棠,我为你可悲!偷拍我和逸辰照片的人,根本就是她!”
“何欣宁,我让你别说了!”沈奕棠深深吸着气,她的话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他的脖子,困难到无法呼吸。但比起母亲四年前对尉馨所做的……那些小手段比起来,让他怎么去计较?何况尉馨今天已经将所做的一切跟他坦白,并请求他的原谅了。
“你怕我揭开她的真面目吗?你根本就是个懦夫,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夫!”欣宁豁出去了,无畏地盯着尉馨面无血色的脸,“尉馨,像你这种明知道人家有家庭还故意破坏的女人,相信我——你不会得到幸福!就算你装无辜装可怜装病死,能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份可悲的同情……”
“啪!”沈奕棠一掌打在她的脸上,空气仿佛瞬间静止。
欣宁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脸颊,这一巴掌打碎了她的心,她全部的爱。她忍住眼泪,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于奋力一巴掌回敬过去。
“沈奕棠,这辈子你休想再动我半根头发!”掏出怀里的离婚协议书,将笔奉上。
沈奕棠无法思考,怔怔注视自己的手。他后悔,从没打过女人。他的心何尝不痛?纠结在一起也快要碎了。可是,她怎能说尉馨装病死……
“签!”欣宁颤抖地捏着协议书。
他迟疑着接过,那支笔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提不起来。而他的心更沉重,被压在黑暗无底的深渊。
闭上眼睛,沈奕棠三个字写下去……
她冲了出来,眼泪控制不住疯狂地奔流。外面狂风暴雨,天地一片昏暗,她单薄的身子在大雨里缓缓蹲了下去,抱住自己大声地哭喊。
“不要了……我谁都不要,什么都不要……爱情,我再也不要!”
“欣宁!”逸辰痛心地冲进雨里,捞起全身湿透的她狠狠压进怀里,他打了无数个电话,寻找了每一个可能的地方,没想到最后看到她这样惨痛的哭泣。他再也无法隐藏自己的感情,头一次放纵自己尽情地拥抱她。
双手拂开她纠结的滴着水的长发,捧起她苍白的脸蛋,毫不犹豫地吻住她冰凉的唇瓣。
“他不要,我要!”他烙下坚定而不容后悔的决心。
白色地房子,彩色的爱心吊灯在房子外墙壁上闪烁。房内美丽的窗帘以及柔软舒适的大床在暴风雨中显得宁静。
她蜷缩在被窝里,双眉纠结,不停地呓语。仿佛是一场困扰已久的噩梦,梦里她站在漆黑不见半丝光芒的禁地,痛彻心扉,嘶声哭喊……无数个不同的面孔放电影般闪过脑海,交织成一个个悲剧的剧情。肋
婆婆说——
“真的要离婚吗?你该知道,我一开始并不认同你这个媳妇,但是你对奕棠所有的付出和关爱都真真切切,我全看在眼里。原本以为世界上除了做妈妈的,再也没有哪个女人会给奕棠这么多的爱,而你做到了,我不奢望以后还有谁比你这个媳妇更好……”
幸福的婚姻,不仅需要婆婆觉得媳妇好,更需要丈夫觉得妻子好。婆婆啊,谢谢你最后对我的认可,但是这段婚姻走到今天,我不会再强求,从前为他做一切并不觉得委屈,如今委屈过了,以后只会记住教训,不再重蹈覆辙。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太痛太累,现在只想先为自己考虑,我已经没有从前的勇敢无畏,我最需要的已经不是任何人,而是时间……
“不要……什么都不要……痛……该死的爱情……我再也不要了!”
“宁宁,醒醒啊!宁宁,你做噩梦了。”逸辰将一块热毛巾覆上她的额头。镬
一个小时前,医院门口她在雨里蹲在地上泪水奔流,嘶声哭喊,仿佛被全世界遗弃般孤单脆弱。他心痛得难以承受,不顾一切地将她锁入怀中深切吻住……
他承认,那一吻是渴盼得太久太久,饱含着痛心和压抑。当时他甚至没有能力去思考吻过之后的结果。所幸,老天爷帮了他,他温暖的唇覆住她冰冷的唇瓣时,她忽然眼眸一闭晕倒过去。
他情急之下竟忘记转身就是医院,而是飞快把她抱入车内,直接载到这栋属于他的白房子里。她一直处于游离状态,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任由他抱进浴缸,温暖的水密密实实地将身体包围,四肢逐渐恢复知觉……
他很不放心,在门口守候好久快要忍不住推门时,她包着浴巾如一抹幽魂般走出来,脸色惨白得令人心忧。他帮她吹干长发,送她上-床休息,她安安静静宛如木偶,乖巧地闭上眼睛。随后他守在床头,看她逐渐入睡,再看她在噩梦里挣扎……
“宁宁,快醒醒。没事了,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不会有事的!”逸辰握住她的手,不断地安慰。床头有一份被雨水冲刷过的离婚协议书,吹干后,圆珠笔签名的字迹依然清晰。爱得深,爱得沉重,爱得心痛,签下这名字时一颗心如何锥心泣血……而每一丝苦和痛,喜和悲他都感同身受。
欣宁如溺水之人,牢牢握住那温暖的来源。脸颊火辣辣的,胸口火辣辣的,似都被狂猛的烈焰焚烧,他竟然打她,他为了另一个女人打她……
“宁宁!宁宁!”
终于,她抽泣着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