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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爱过番外(13)

  背后传来可以放轻的声音,以免打扰到房间里的有情人。
  “乖小孩,晚上要人陪么?”
  “不敢劳动大驾。”谈之回绝得很干脆。
  “为什么?”
  “你是那种吃干抹净连根骨头都不剩然后甩甩手就走人的那种吧?”谈之笑着看杯中晃动的水。
  “饿兽”也笑。“伤心啊,我再恶劣也比房间里那位好点吧?”
  隔天早上,岑疏蓝与“饿兽”一同送席焕登机,回来后立刻带谈之他们两个上了直通往伯尔尼的国际列车,准备再在伯尔尼转往意大利。
  “对方不想引起骚动,必定不会在这种直达车上动手,等到了梅兰笛普的势力范围,那些人更没办法。放心好了!”临行前,“饿兽”这么跟谈之解释。
  谈之点点头,他只觉得奇怪。首先“饿兽”何必特地关照他,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其次要他放心什么呢?可以完好无缺的被带到梅兰笛普面前?再次,他们似乎已经知道了追杀的人是谁,为什么不去反击反而是单方面的逃往?他可不信脱了家庭关系的岑疏蓝没这能力。
  怀疑归怀疑,谈之不打算去追根究底。他们的恩怨,由不得他来烦心。
  漫长的旅途,沉闷而无趣。奇亚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倚在窗边看外面飞逝过的风景一言不发。岑疏蓝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也是明显的言不由衷。
  事实证明“饿兽”的判断是正确的,列车车厢里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总有其他普通旅客,初见面时打个招呼随后各不相干,无形中作了他们最好的挡箭牌。
  然而对方终于还是不可能放弃。伯尔尼等待转车时正值深夜,车站里人虽然不少,能保持清醒的不多,要下手,这是最后机会。
  岑疏蓝在闭目假寐,但是谈之知道他比谁都敏锐;齐亚坐在候车厅的长凳上,双肘支着腿,手上无意识地玩弄打火机,但是谈之知道那个打火机本身就是杀伤力极大的武器。
  至于谈之自己,其实防不防备都一样,这里被杀,或者交到梅兰笛普手上,是没有多大区别的,让他无法入睡的是近乎动物的警觉。
  ——入冬的夜晚,空气丝丝线线透着凛冽,打着空调的房间里人为的温暖中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穿过毛孔渗透脂肪层爬到关节钻进骨髓,真正是刻了骨铭了心。一呼一吸之间,气体的交换带动无形的弦,增加的张力总有超出承受的时刻——
  滴完的沙漏!落地的硬币!射出的箭!暗淡的光线造出昏黄的迷雾,一件纯黑的大衣却将雾气撕碎,鲜明刺目。大衣下阴森森的洞口!
  洞口里死亡的獠牙在笑,温和地,对着谈之微笑。
  想不到他们最想要的人,竟然是自己……
  消音器的声息里,谈之终于可以确定。
  大脑反应之前,身体已经猛然从长凳下翻滚到另一边,子弹击在椅背上发出轻微的爆裂声。可怜的凳子。谈之想着,迅速滚到柱子后立起身。其余的交给那两人就好。
  石柱冰冷的触感穿透重重衣衫,一手下意识探进胸口摸到短剑,滑腻到几乎握不住,才发现手心里一片片都是汗。
  闭上眼,背后传来一声闷呼,岑疏蓝应该已经得手。没有受伤吧?虽然知道他很强,还是会担心,代替席焕那一份。
  刚要睁眼,有手搭上一侧太阳穴,手上戴了手套,皮革质地散发着其它衣料所没有的气味,仿佛童年时期套了马甲的父亲的胸膛,冷硬而严厉。看过去,对上一双森冷的眼,但是谈之感觉那双眼睛看见的不是自己,而是覆盖自己尸身的欧元。
  哦,不!或许更可能是某银行里某账户上多出来的一行数字。
  “可以出来了!”岑疏蓝在那边招呼。他看不见这里。
  杀手,自己,石柱,岑疏蓝。四点一线。这个人!真是会挑地点。
  保护自己抵挡枪弹的屏障瞬间就要变成掩盖死神的帷幕。不对!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跟岑疏蓝还有柱子站到一条线上,他大概做到现在这个程度有点困难。那么就是巧合了?
  耶和华他老人家终于想起有一个叫谈之的家伙过了该活的时间还死乞白赖留在人世?更不对!自己相信有神有鬼,但是不信佛不信基督,凭什么就要上帝来眷顾?还是不对!现在,此刻,rightatthemoment,必须考虑的好像不是这些问题……
  脑门上一股加大的压力,随即松散,手垂下来,眼睛依旧森冷,却染上些微痛楚的闪耀。他的腹部,赫然插着那把短剑!身体再次行动于意志之前。好像伤到了要害的样子,那只手早就失去攻击性明显地痉挛转向了腰间。同时伸向那里的另一只手更为白皙稚嫩,更为敏捷,眨眼间抢过枪翻手一枪托砸到那人后颈,庞大的身躯轻晃一晃,瘫软下去。
  绷紧的空气霎时松懈,刚刚仿佛被冻结的空间碎裂开来露出真实的世界。
  长椅上只喝过两三口的罐装咖啡还在冒出热腾腾的蒸气,墙上挂钟的秒针继续在时间的坐标轴上步进,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调重新吹出温暖干燥的风。有被惊动的人们朝这边张望。
  “没伤到吧?”奇亚掏出面纸替谈之擦额头上的冷汗。
  “还好。”谈之简单回答,然后看着岑疏蓝走过来,蹲下身,在地上那人身上摸索一阵抽出根黑乎乎的线来,再顺藤摸瓜找到一个细小的窃听器:“我知道你在听。记着,他的性命现在归我,你拿不走!”
  该说的说完,高端技术的精密仪器在岑疏蓝手中粉身碎骨,再开口,对象是谈之。
  “反应挺快!我还以为你对活着没多少执念。”
  “我不知道。意识没躲,身体先动了。也许我也适合作特工。”谈之耸耸肩,垂着眼睑看岑疏蓝嘲讽的嘴唇。
  “又或者是人体长期积蓄的能量,再来一次,我保证没这么好运。”
  “有道理。”岑疏蓝点头,“走吧,在骚动扩大之前。”
  已经有人掏了手机要报警,得赶快离开,尽管他们应该算是正当防卫。走了几步,谈之想起什么,回头看地上躺着的人。“他们怎么办?”
  “会有人来收拾的。”奇亚以为谈之善良到足够担心敌人,安慰说。顿了顿,谈之还是走回去,掏出手帕从剑柄处往那人腹部抹下去按住伤口顺势拔出短剑,本来该四处喷溅的血液眨眼将手帕染了色,剑上却是干干净净没一丝血迹。岑疏蓝摇头。
  “原先只是重伤,现在估计活不成了。”
  谈之的眼神无辜起来。“我只是拿回你送给我的东西而已。”
  因着火车站的意外,他们只好改了路线飞到佛罗伦萨。上飞机之前他们刻意去了趟银行保险柜取出三份假护照,又稍稍变了装,但是谈之还是无法想象他们身上那许多武器是如何通过机场检查的,那显然超出了他的专业范围。
  机舱里有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岑疏蓝小心翼翼隐藏了身份和他们两个坐在不显眼的角落里。这一点谈之倒是放心得很,再怎么算,他都是“没头没脸”的小市民一个,这里不会有人认识他,除非有杀手跟上了飞机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太不明智,所以他从上飞机起就乐得逍遥。
  然而岑疏蓝似乎不打算让他“独乐乐”,过了起飞阶段,他压低了声音跟谈之说话。
  “先是席焕再是你,你们得罪过人?”
  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终于谈论到这个问题了。谈之叹气。
  “不知道。而且你说错了,应该说先是我再是席焕,我比他更早被袭击。”
  岑疏蓝挑挑眉,没有太过惊讶的样子。
  “城堡被烧掉的时候?不是燃气外泄?”
  “是燃气外泄没错,但是不像是管子老化。而且红草起火后我躲在一旁的树林里看见有人戴了呼吸罩上来,火就是他们灭的,不过是等到红草烧得差不多的时候。”
  “……果然如此。”岑疏蓝一手支在扶手上,手指无意识贴在嘴唇下方,满脸沉思样。这家伙,还是蛮帅的嘛。谈之有了片刻的失神,随即自嘲。莫不是因为禁欲太久?欲求不满也不该在这种时候,不该对着他。
  “知道他们是谁了?”
  “本来就有点怀疑,刚刚干掉第一个人之后发现以前在大哥的办公室里撞见过他,但是还有些细节想不通,比如梅兰笛普为了一点点小事大动干戈,比如城堡偏偏在我需要的时候出事,现在你这么说的话,大概可以明白了。”岑疏蓝扭头看窗外飘过的云,从谈之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你早就猜到了?为什么不说?”
  谈之大大伸了个懒腰,“我怎么说?你为了他们舍弃了很多东西吧?那个时候我又没证据,就算跟你说了你也未必肯信,白干的活我可不喜欢。”
  “……”
  “……白乎乎的云很好看吗?你还不如回头来看我。”谈之靠上靠背,突然揪着眉头奸笑起来。岑疏蓝这回意外了。难得谈之这种人有心情在公共场合调情。
  “记得你以前说过我是个没有活下去必要的人吗?”谈之看着舱顶上的灯。“……”
  “现在你也差不多了,但是你还有席焕。而我,突然不想白白浪费时间,我想过了,现在的时间不属于我,它属于何霄,我没权利挥霍。”
  不知不觉间,岑疏蓝看他的目光过滤掉了锋利,余下的,尽是温柔。
  “反正半斤对八两,不如以后干脆在一起吧。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还有,如果我们都没死的话。”谈之研究够了灯光,转头研究岑疏蓝的瞳孔。高贵的银灰色,好漂亮。你的也不差,专注的黑色。岑疏蓝伸手搂住谈之肩膀。
  “不错啊,你现在没人要了,到口的肥肉不吃白不吃,我不介意负责你的生活费。”
  一反常态在一旁沉默着听的奇亚终于忍不住一口饮料喷出来:谈之居然就这样把自己贱卖给他的岑疏蓝少爷了?
  23
  航空中一路无话。走出机场,迎面走来几个人,简单休闲的服装下掩饰不了的是蓄势待发的后劲,还有枪支。岑疏蓝站住,等他们来帮忙提行李。奇亚和谈之安静地分立在他身后两侧。远远有人后在车门边。
  “三位这边请!公爵已经等候多时。”
  谈之不解,看奇亚,奇亚轻轻抿了唇直视正前方,看岑疏蓝,得到的是一个安慰的微笑。不会有事的。谈之相信。然而谈之到底不是个算命先生,他的直觉总有出错的时候。下了车跨进门看见等待他们的那个男人,谈之有些些微的懊恼,这样的人若是盏省油的灯才怪。
  柔和的灯光下,空气中游荡着蛊惑与煽情,不能否认其间的主人很懂得享受生活,不见得奢靡,处处都是舒适,舒适到让人有放纵所有的欲望。男人在大厅一角的吧台里调酒,本就五颜六色的灯光透过有棱有角的酒杯折射散射反射出瑰丽。知道他们三个进来,也不抬头,只推过三只调好的酒杯。给谈之的是冰蓝,凌厉的边缘冷冷注视着屋子里所有人;给奇亚的却是墨绿,宛如毒蛇窥视猎物的眼睛;交到岑疏蓝手上的更叫人啼笑皆非,竟然是隐隐透着小女生浪漫情调的粉色。这种看上去就很上品的东西给我喝真是可惜了。
  谈之轻轻嘀咕。他对酒并无研究,用在大学里同学间调侃的话来说,就是不喝白不喝喝了也白喝白喝谁不喝的那种。不过,从颜色来看。
  谈之嘲讽地瞥了岑疏蓝一眼。那个人似乎是爱上了他呢。凉凉的液体滑过唇舌,过后是满嘴的馨香与温润,倒不像是烈酒。
  果然是上品。
  “公爵大人叫我们过来不是为了喝酒吧?”岑疏蓝镇定地开口。吧台里面那男人突然抬头,微微地慢慢地笑开来。“我早说过,我们之间无需客气,叫我夏尔就好。”
  “好吧,夏尔。如果我没记错,离约定的日期还有两个月。”
  “错!”夏尔正色道,“温尼已经不在,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约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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