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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成了一個小小的晨練場所。熟人一多,自然說話的就多,季笙卻不太想惹人矚目,所以個耳機當掩飾。
但她今天確實沒聽見,因為她一直在想宋陽和他的那篇論文。
她在猶豫:要不要她僅剩的最後一瓣寄生草給宋陽,讓他研究它。
一方面,她很想早點知道寄生草到底都有什麼特性,有什麼特點,在它寄生到人身上之後,會有哪些變化?這些變化是否有危險?特別是現在她已經被寄生(過),有沒有辦法把它從她身體裡清理出去?
另 一方面,被寄生草寄生後,她身上發生的一些變化讓她下意識的隱瞞這件事。「這應該是個秘密,知道的越少越好」她這麼告訴自己,警惕著。她害怕被當成異類。 一旦成為「被寄生的人」,她擔心自己永遠也不可能重新回到原來的生活中了。如果她是自己被關進實驗室還算是能接受的話,那父母親人也可能被當成異類就讓她 不敢想像了。
——更讓她害怕的是父母、親人、朋友也把她當成異類。
季笙不願意,也不想要變成那樣。
所以她一直保存著這個秘密,誰都沒說,並下意識的說服自己「現在還算正常」,「沒什麼大不了的」,「一點也不危險」等等。
但同時她又清楚的知道這是自欺欺人。所以當她發現宋陽這篇論文後,她就克制不了讓宋陽研究寄生草這個念頭了。
季笙一騎絕塵,跑得輕快無比。而跟在她身後的小胖墩卻對著她的背影生出無能為力之感:趕不上去啊……
關老師在旁邊糖果加鞭子的給兒子鼓勁,從「你看姐姐都跑過去了,你也跑啊!」「你這麼胖,只能穿運動服,都沒小姑娘喜歡你了!」,再往下就是把體檢時醫生教訓他的話拿出來激勵兒子,「你這樣下去以後糖尿病、冠心病、高血壓、高血脂、脂肪肝……病多著呢!」
小胖墩看了爸爸一眼,心想這話真耳熟啊,之前媽媽才在飯桌上這麼教訓過爸爸。
「我真的跑不動了……」小胖墩誠實的說。
「那也要跑!就是跑不動才要跑!」關老師說。
你不講道理!小胖墩欲哭無淚,這時季笙已經第三次跑過去了,小胖墩加緊幾步趕上去,氣喘吁吁的跟季笙搭話:「姐姐,你是怎麼練的啊?」
季笙被他跟上來,完全是條件反射的說:「天天曬太陽。」
小胖墩也只有這十幾米的暴發力了,兩人就說了這麼一句話就又「分手」了。
六點半,關老師就帶著小胖墩回去了。小胖墩還要去上學,所以現在不得不回家了。臨走前,關老師特意問季笙是不是天天來這裡晨練。
季笙說「是」之後,關老師就拍著身邊喘個不停的小胖墩說,「他叫關南雁,以後他早上過來,你帶著他跑兩圈。」說著拍了下小胖墩的大肥腦袋,「聽到沒有?以後早上就過來找姐姐。」
自家班主任的兒子,這地位絕對不同尋常啊。所以季笙就主動伸出友愛之手,「你的名字好像大俠啊。」
關南雁小朋友滿臉苦大愁深,在父親的「逼迫」下,小聲喊了句:「姐姐好……」
季笙出去晨練一趟收穫一枚大俠小師弟,回去就跟姚東海和貝露佳說見到關老師的兒子了,巨胖。
「那孩子多大啊?」姚東海好奇的問。
「聽說今年初二。」季笙說,「就是太胖了,一米七左右的個子,看著足有一百五十斤!」
不過第二天就被關南雁小朋友跳著腳更正,「姐姐!我只有一百四十四斤!」
季笙表示記住了,下回絕不會再跟人說他一百五了,就一百四十四。然後問他:「今天打算跑幾圈啊?」
關南雁來的時候,季笙已經在慢吞吞的跑著了。他問:「姐姐,你一般每天跑幾圈啊?」
「沒數過。」
「那你每天早上幾點來啊?」
「今天早上是五點來的。」季笙說完,就看到關南雁一臉看到外星人的震驚!「你一定來了之後不是馬上跑吧?」肯定不是一來就跑吧!那不是現在已經跑了一小時了?
「一來就跑啊。」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了,季笙也懶得再解釋了,就讓她長跑健將的美名流傳的更廣吧。
關南雁不可思議的看她:「那你什麼時候休息?」
「跑累了就休息。」季笙說。
這給了關南雁希望,他也信心百倍的說:「那我跟你一起休息!」他想,她都跑了一小時了,肯定很快就休息了。其實他也很想好好鍛煉的。
十分鐘後,關南雁上氣不接下氣的問:「姐姐,咱們休息一下吧!」
看在是老師的兒子的份上,季笙不好把他一個丟下。何況她跑不跑都行。「那好吧。」季笙同意休息十分鐘。
關南雁立刻有精神了,跑回去喝水,他剛擰開蓋子要喝,猶豫了下先遞給季笙:「姐姐,你喝不喝?」
季笙好笑的謝謝他,「不用,你喝吧。」
關南雁放心喝水,看季笙從書包裡掏出一個小密封瓶,就跟班上女生用的那什麼化妝器分裝瓶一樣。
密封瓶的瓶口還緊緊纏著透明膠帶。季笙把它撕開,對著陽光看瓶底。僅剩的那一瓣寄生草已經再次變化了,它原本米白的表面變成了深褐色,大小像一粒芝麻。
關南雁千辛萬苦才看到瓶底的東西,「這是什麼啊?」
季笙在草坪上挖了一些土裝進去,關南雁恍然大悟:「姐姐,這是那種菜籽吧?我見我媽種香菜就是這種種子。」
他見季笙裝了些土,也不澆水,就這麼直接再把蓋子擰上,忍不住說:「姐姐,這樣種子該悶死了。」
季笙複雜的想,如果它真的這麼簡單就悶死了,那她反而會高興吧。
——給了它濕潤的土,經冬過後飽含水份和營養的土……它會,發芽吧。
☆、第24章
當天晚上七點時,密封瓶裡的寄生草已經冒出了嫩芽。
季笙在今天一天不知把它拿出來看過多少次,上課時就把它放在桌上時時刻刻盯著。但它似乎總不發芽,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妄想。
但在吃過晚飯,打過熱水,泡過腳,洗好襪子準備上床前,她從大衣口袋裡掏出密封瓶順便看一眼,就看到了它的芽。
芽冒出小小的頭,只有頭髮絲那麼細,僅有幾毫米高。
可能是一直不見陽光的關係,芽是淡白色的。
季笙說不出是什麼心情。她可能想像過如果它沒有冒出芽,那就說明它只是個普普通通的植物。她把它等同與恐怖電影裡的海藻,實在太誇張它的能力了。
但現在證明雖然不像那部電影裡的海藻只要接觸人體就會寄生,半小時就能長滿一個人全身,但它也確實與眾不同。
季笙就把它裝在口袋裡,沒有拿出來,沒有再給它水,讓它見到陽光,只有土而已。但它還是「茁壯」成長起來了。
兩天後,它長得有豆芽那麼高了,和季笙第一次在樹兄根下見到它時一樣高。但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它的莖格外細弱,大概只有棉線粗。
季笙就算再不懂植物,也知道它這麼細的莖再長下去就會倒伏了。果然又過了一夜,在它的芽頭沒有碰到密封瓶頂部時,它已經「歪」了。好像身上沒骨頭一樣上半截莖身靠在了瓶壁上。
姚東海發現季笙買回來一個五百毫升的細長型塑料密封瓶,「裝洗髮精的?」
季笙含糊的應了一聲,偷偷把寄生草移到這個瓶子裡來了。這個瓶子大,不太好隱藏,但那天之後這株寄生草就不長了,她有些懷疑是不是瓶子太小的原因。
換成大瓶後,她也往裡新加了一些土,只有薄薄一層,剛蓋住瓶底。因為之前密封瓶裡的土已經都「消失」了。
這是她昨天發現的。原本她以為那瓶底還有土,但在一次湊近去觀察時她才看到,瓶底全都是寄生草的根,密密麻麻的盤在瓶底。
季笙當時就渾身發毛。她忍不住想自己當時的身體裡是不是也有寄生草的根?它肯定是缺乏營養才把土都給「吃」掉了。當時她只是把它從手上剪下來,沒有「拔」……
——她……不敢
所以那些根估計就留在她的身體裡,導致了這麼多變化。
她不敢給寄生草太多的土,就像不敢給它陽光、給它水和空氣一樣。她害怕它會變得無法控制。
寄 生草到了新的密封瓶以後,可能新的水和更多的空氣給了它更多的活力,它又開始生長了。新的密封瓶能看得更清楚,季笙在把它裝進去後,每隔一小時都要看一看 瓶底。在四個小時後,瓶底已經出現了寄生草的根。在第二天早上四點二十,也就是季笙起床準備去迎接日出的時候,它的根,已經再次長滿了整個瓶底。
相反,在土層上面的寄生草卻沒有長得那麼「驚悚」,比起它的根,它的莖可以說長得相當慢了。在第一個24小時後,它只長了五厘米。
第二個24小時後,它長到了離瓶蓋幾厘米的地方,然後就不再長了。
第三個24小時,莖身長出了小小的芽,緊緊貼伏在莖身上,像鱗片一樣。
瓶 養植物並不算特別出奇,在早幾年的精品店裡還有拇指大小的密封玻璃瓶出售,裡面就是袖珍植物。所以季笙天天帶著一個密封瓶,裡面養著一株白色的草,也沒什 麼奇怪的。特別是現在她還有了一個農大的男友,女生寢的人還知道宋陽曾經送給她一盆玫瑰,她們都認為這是另一個宋陽送的禮物。
季笙沒有多加解釋,讓大家這麼誤會著挺好的。她有更大的問題需要考慮。
她在猶豫還要不要把這個給宋陽。
她 已經知道這是一株多麼危險的植物,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可怕。比如,她到底會不會在未來不知什麼時候整個人都被寄生草給寄生?就像它 「吃」掉密封瓶裡的土一樣,有一天,她的血管裡可能也會充斥著它的根。可能現在只是寄生草給她的「緩刑」,她現在還活著,只是因為它還沒有在她的身體裡 「長大」。
雖然她想自救,想知道寄生草的一切,但如果不告訴宋陽這些危險之處,只是把它簡單的交給他,那……
那她就太過分了。
但如果告訴宋陽一切——如果提到寄生草會在人體寄生,那就不得不提到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的了。把一切合盤托出……她還遠沒有相信宋陽到這個地步。
——如果他會恐懼呢?會把她當怪物呢?
這 時,她接到了宋陽的電話。他陽光輕快的聲音向她抱怨了一通老教授又給他佈置了一個新的題目,他又要開始寫論文了。還有實驗室已經建立起來了,木淑娟跟在老 教授身邊打雜,司邦毅和趙曉虹已經被教授佈置的任務,他問過教授說能不能在旁邊看看,教授答應了,卻讓他跟著秦風。
「但秦師兄他自己就根本不去實驗室啊!」宋陽叫起了苦,正主不去,他就沒理由去了嘛。
他知道秦風在實驗室裡被人排擠,也能理解他為什麼不願意去看司邦毅和趙曉虹的臉色。但這樣他也沒事幹了,而且現在大家都在忙,實驗還是需要保密的,他也不好再去4-19的休息室寫論文了,但不管在寢室還是在自習教室都沒動力。
……所以,他的新論文現在還沒有動筆。
人有三懶。拖延症犯了真沒轍。所以才打電話找女友聊天,繼續拖延﹏
季笙想起宋陽第一次帶她去的老實驗樓,那個地方簡直就像垃圾場,被人遺忘了似的。
宋陽本來什麼也不想幹,女友一說想再去那個老實驗室,還說她找到了去年的那株草,就立刻說好週四下午兩人都沒課,一起去老實驗樓。
「這就是那株草?」宋陽看季笙從書包裡把密封瓶掏出來就好奇的看(他一直忍耐沒有吐槽女友把植物封進密封瓶裡)。
季笙指著瓶底說都是這種草的根,不想宋陽卻一點也不吃驚,還跟她說這很正常,「盆栽植物都這樣,不然你回去看我送你那盆玲瓏玫瑰,它的盆底肯定也都是根……這個,你給的土也太少了。這麼放著它該蔫了。」
季笙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我已經這麼放著它有兩周了。」看,它的生命力就是這麼強。
「兩周?」宋陽還是沒有扔下瓶子大喊「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