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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不顾暑热,收拾好历年来的积蓄,带着新分的财产,皓祥母子很快搬进了离王府很远的新家。
  因为生母的关系,皓祥是完全听得懂并能说不少回语的。他不甘心一辈子碌碌无为,被人看扁。正巧多隆被家人逼着从军,这对难兄难弟一合计,托门路,在回疆驻军后勤部谋了份芝麻大小的官职,打算踏踏实实的开始。
  七夕未到,硕王长子皓祯内定为额附的小道消息尚流传于小范围内时,翩翩含着眼泪,目送儿子走上了从军路途。
  嫁“祸”(中)
  “哐!”突然一阵巨响,内殿不知摔破了什么东西。屋外,太监宫女侍卫们个个冷汗直冒,忐忑不已。
  “简直狗胆包天,其心可诛、其心可诛也!”咆哮声震得窗户都抖三抖,老乾双目通红,胸膛急速起伏着,拳头握得极紧。
  “皇上息怒,龙体为重!”摆手示意容嬷嬷等人退下,武则天柔声安慰乾隆说。
  “息怒?哼。”乾隆挺着身子,脚步不停踱来踱去,仿佛要把金砖磨破似的。“有这等群欺君罔上的狂徒在,朕还能保重个屁!没天良的混账玩意,以为朕跟你们一样蠢是吗!来人,传旨。硕王一家欺君罔上,罪大恶极,着贬为庶民,发配宁古塔用不得回,并内务府立即抄家。”
  雪晴给出了个馊主意,暗中找人在市井并上层阶级中散布谣言:“硕王嫡子皓祯人品贵重、心地善良,文武双全。因得皇上赏识,准备召为额附,所以引来宵小嫉妒,污蔑其贪图美色,对双亲不敬。”其中,矛头暗暗指向了曾经历御花园事件的一干纨绔,包括远在回疆的多隆与皓祥,尤其皓祥,就差清楚说明是他心胸狭窄,中伤兄长了。反正这些人名声不好,而且两个关键当事人还不在本地,根本无法站出来反驳。
  此计,主要为达两个目的。其一,替皓祯洗白;其二,用老乾的话说,就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企图以舆论相挟,捉住皇帝爱面子这一条,逼老乾将公主下嫁。
  雪如一听,有道理呀!既然偷龙转凤,混淆血脉之事都干了,还能平安二十年,造点小谣又算得了什么。皇威、律法,在这姐妹俩眼里,真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假借自己的想法,她将话跟岳礼一说,立刻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你!”手指着犹自得意洋洋的老婆,岳礼气得浑身发抖。“不想活了么!事关格格声誉,哪里容得你信口胡说的。”
  没得到丈夫的赞赏,反而被迎头泼了一盆凉水,雪如心里很不服气。“我怎么了?有哪句话、哪个字,说格格们不清白了?传话的,不过些街头巷尾的小混混,宅门大户里的奴才。只要手脚干净,绝对查不到咱们头上。再者,皇上若真因为没影的事而降罪,不正印证了谣言吗!到时候,天底下的人,都会认为咱们是清白的,然后猜,要嫁给皓祯的格格是谁。那样,才真坏了她们的名声。只为这,即使不能心想事成,咱们也一定安然无恙。”
  “照这么说,朕还真拿他们没法子了?”听完武则天的分析,乾隆强行按捺着心头的火气。
  轻轻按了按眼角,武则天完全体现出一位母亲的无奈。“女孩们还要嫁人呢!若非为了兰儿,臣妾绝不能咽下这口气。”帕子拧得跟麻花似的,仿佛在借它消心头之恨,女皇陛下狠狠地说:“现在是不能将他们怎样,但硕王福晋,哼,就不用随外命妇进宫请安了。等过了这阵风头,但凡进来一次,我就申斥一次。这异姓王的福晋,就是没咱们家的懂礼,总御前失仪。至于他家儿子,这辈子就别妄想祸害那些好好的秀女了。”
  有仇必报的那拉氏,武则天扮演得非常成功。乾隆听完连连点头,果然是皇后,即使脾气好了很多,但也绝不容忍有任何人在她头上拉屎。“你说得对,来日方长。要收拾他们,有的是机会。”
  “不过!”武则天提醒乾隆说,“这谣言传来传去的,终归对格格们的名声有碍,须得想法给止住喽。”
  “嗯!”坐以待毙、被动挨打,显然不是乾隆的作风。“这事不能明着来。”他仔细分析着,“来人!”
  “在!”小太监进来。
  “传朕的旨意。近日逆党流窜,扰乱京城治安。着顺天府、刑部、五城兵马司,加紧巡逻,普查人口。有疑似匪徒,或造谣生事者,一律下狱。”把水搅浑,所有鱼都是黑的,就无人再注意其中某一小条。
  微笑着目送对方远去,武则天心里纳闷了:老乾这人,虽然自大奢侈了点,但办事还算不含糊。怎么一遇上某些人,脑子就不清楚了呢?
  打着秋后算账的主意,乾隆慢慢走回养心殿批写奏折。皇帝也是门苦差呀!
  “皇上!”小太监捧着个长方形的盘子,恭恭敬敬地跪在他面前。
  甩甩有些发麻的手腕,乾隆随眼一望,“呃,都这时辰了呀。”眉头挑了挑,“嗒!”翻了令妃的绿头牌,“告诉令妃,准备宵夜即可。晚膳,朕答应多贵人了。”
  “喳!”
  “皇上宿在延禧宫?”咽下口中的燕窝粥,武则天漫不经心地问。然后下巴朝桌子右前方微抬,示意素心给她添那边几道菜。
  凉拌花菇、松子鱼米、爆虾仁,素心一样在她面前的盘子夹上少许。“敬事房那是这么回的。”
  “嗯,今儿大家都早点歇吧。五儿、永璟大字写十篇就成。阿哥所那,永璂永瑆也是,吩咐嬷嬷照看着,别让他哥俩闹太晚。”皇帝不来,武则天乐得自在。
  沐浴完,穿上薄薄的寝衣,乌油油的长发随意往肩后一放,武则天歪在床上,借着闪亮的烛光,聚精会神地翻着书。资治通鉴,北宋司马光所编,中了第一部编年体通史,从周武烈王二十三年起,至后周世宗显德六年,总计跨越十六个朝代,一千三百六十三年。这类标准的帝王教科书,女皇陛下又怎会放过。当然,为免引来麻烦,书偷偷收集而来,除了几个心腹,没人知道她在看这些。
  良久,“啊!”素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武则天左右活动了下脖子,眼睛酸涩,“嗯,该睡了!”关上书,搁在一旁,侧身躺下。
  银桂、素心上前,一个拿起书放回原来的隐秘地方,另一个替她轻轻盖上被子,放下床帘。
  烛火熄灭,坠入黑暗前,武则天脑中突然隐约闪过一个念头:“最最‘善解人意’的令妃,不会又挑唆皇帝出什么幺蛾子吧?”
  翌日,早朝过后。“噗!”禁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武则天不可置信地问说:“皇上下旨,将新月格格许配硕王嫡子了?”
  一收到消息,就马上赶回来禀报,小泉子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回主子,是的。”
  这下有得玩了!乾隆的创意,偶尔也是很值得膜拜的。武则天继续追问:“噢,接着说。旨意具体如何,宗亲大臣们有说什么没?”
  能与冰影并称坤宁宫八卦二人组,小泉子对信息的灵敏度,自身口齿的清晰度,均堪称绝。“端王一门忠烈,皇上不忍其遗孤远离京城。特赐新月格格以公主礼下嫁硕王嫡子皓祯,并免建公主房,方便其与额附一家亲密。”咽了口唾沫,小泉子接着讲述:“皇上说了,新月格格父母双亡,很需要家庭的温暖。硕王一家父慈子孝,一定能满足她的要求。”
  “亲密?家庭的温暖?父慈子孝?呵,哈哈!”武则天眼泪都笑出来了。想不到,老乾也蛮会正话反说的。她第一次对老乾感到佩服。
  众人跟着笑了一会,容嬷嬷还特意强调说:“皇上就是皇上,这回的鸳鸯谱呀,一点一个准。”新月那德性,众人都是见识过的。两垃圾凑一块,果然绝配。
  小泉子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形容着当时的情形:“皇上话没说完,硕王爷就扑通跪在地上使劲地磕头,乐得直哆嗦。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皇上圣明,皇上圣明。周围的大人们都闪他半尺远,像看疯子似的。下了朝,大额附、德额附,那些家里尚过主,娶过格格的,还有宗室的爷们,压根没瞧他一眼。就连傅恒中堂,富察氏的几位大人,看样子也不太愿意搭理他。”
  拭干眼角的泪花,好不容易止住笑声,武则天交代道:“一会,皇上指定过来。你们记得机灵点,装什么都不知道。这可不是啥大喜事,别撞皇上气头上了,免得吃亏。”
  “喳,谢主子关心。”回答得整齐又大声。他们又不傻,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刚准备散,乾隆就来了。从脚步声中,就能听出他的兴奋。“皇后,哈哈。皇后,朕今儿指了一门好亲,你猜猜是谁?”
  瞧老乾那副得意洋洋,武则天就知道他心情很好,“指婚?”佯装苦恼地思考了半天,摇头道:“臣妾不知,还请皇上赐教。”
  接过香茶一饮而净,乾隆坐到椅上,笑眯眯地。“呵呵,果然问住了。朕呐,给硕王指了个好儿媳妇,就他朝思暮想的那种。”
  “啊!”武则天掩口惊呼,脸故意一板,正色说:“皇上,富察皓祯不忠不孝,硕王夫妇心术不正。您这样,岂不是,岂不是误了好人家的姑娘。”这时候表演忠言逆耳,既不会招乾隆讨厌,又能反衬他的精明,而且很符合皇后的性格,简直一举三得。
  “哈哈!”乾隆果然不以为意,反而认为武则天正直。“皇后呐,知道朕指的是谁,你就不会如此想了。”
  “哦,是谁?”武则天装作很有兴趣地追问。
  “哈哈!”乾隆忍不住地狞笑,“端王嫡女,新月格格,总是腿软的那位。你说,她和富察皓祯,是不是天生一对!”
  嫁“祸”(下)
  “他俩?”
  武则天的讶异很好的取悦了乾隆,“没想到吧,呵呵!”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武则天才发觉,原来坏人偶尔也是会做好事的,即使她的目的并不单纯。乾隆的灵感,完全来自于令妃意有所指的枕头风。
  昨晚,滚完床单,乾隆搂着心爱的小老婆,正准备入睡。令妃的手指轻轻在其肥瘦肉夹杂的胸脯划着圈圈,娇娇怯怯地说:“前些天,奴婢经过御花园时,正巧碰到八阿哥与端王世子。看见那孩子,不免想起了新月格格。”
  新月,那忽胖忽瘦的泪包娘们!乾隆不由得一阵心烦,皱起了眉头。“怎么,克善跟你说他姐姐了?”
  “没有,没有!”令妃连忙表白,“是奴婢见八阿哥跟他说话,他却没精打采的样子,就以为这孩子想家了。毕竟,年纪还小么。”一席话上了两人眼药。总之,不是永璇对克善不好,就是克善不知好歹。
  “唉!”乾隆长出了口气,这种门面工程,不好做呀。“没事,这孩子不错,上书房那边才夸了的。太后那,也喜欢。”骤逢巨变,又生活在世间最复杂的皇宫,克善本人不笨,再加上有永璇指点,该注意的地方都注意到了。乾隆一直觉得这小子挺识相,一两句语焉不详的坏话,改变不了什么。
  令妃识趣,不再提起这个话题,目标转向新月。“都是同父所生,世子还小个好几岁,新月格格怎就那么……”话音间吞吞吐吐地,表示我不想讲某人坏话,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唉,希望这段日子的静养能让她真正脱胎换骨。否则,将来如何做别人家的儿媳妇。算起来,他们姐弟已经出孝数月了。”
  “嘶!”齿缝间溢出一丝凉气,乾隆懊恼地甩甩头,他老人家完全将此事给忘了。怎么办,将那只软蛋嫁给谁?那也得有人愿意接收呀!要不,干脆直接宣布其出家替父母祈福得了。
  抬眼瞥了下乾隆的眼色,令妃嗓门愈加柔和,语速放慢。“唉,若格格还是老样子,这嫁到谁家,都不合适。人说娶妻纳贤,到时,别让好事成了坏事,额附家说咱们故意嫁祸,害他们一家不得安宁。”
  嫁祸!把这个祸害扔到别人家去!乾隆眼睛一亮,他找到收拾硕王一家的办法了。本来之前就有打算把新月当棋子用,哪苦安在哪的。如今,送上门的垫背,不用白不用啊!“不是想尚主吗,老子就给你一个比猪还胖,而且喜欢动不动下跪磕头自虐的公主。极少数知道的,会认为他们家倒霉。可大部分不清楚的,只会惊叹这一家子的猖狂。瞧,那谁居然让主子给他们磕头了。光一个大不敬,就足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到时,还会有谁说朕公报私仇。格格们的名誉也毫发无伤。”
  “皇上英明!”武则天适时小拍一下老乾马屁。“臣妾没出嫁前,曾听过一个说法。你若有个女儿,没教好,就把她嫁给仇人吧,因为她会祸害对方全家;若是儿子,那得小心了,那会害了自己全家。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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