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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程宇宸胳膊的手。
在他的目光下，我习惯成自然地心虚颤抖，更为自己这一身鲜红而窘迫，毕竟我从来没穿过红色的衣服啊！程宇宸的右手再度在我手上传递着安慰，这一切都被宁天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表示，我暗自冷笑，心中勇气倍增，挺起了胸膛，挽着程宇宸往他们两人的方向走去。
周娆见我们过来，站起身说：“指柔，要不我们坐在一起吃吧？”
我柔媚地一笑，“周阿姨，那怎么行呢？我可不想当你们俩的灯泡，你们……也不想打扰我吧！呵呵！”说着我朝宁天瞟了一眼，他还是无动于衷的冰山脸。我心里一阵气苦，脸上却柔媚依旧，“宸，我们坐那边吧！”
我和程宇宸选了他们对面的桌子坐下，刚好对着宁天的正面，周娆只怕错过好戏，挪了挪椅子，也可以透过余光看见我和程宇宸。
“指柔，想吃点什么？这儿的鹅肝排很不错哦！”程宇宸拿着菜单介绍。
“你吃鹅肝排吧！我吃牛排！”我想了想说。
“那都吃牛排吧！我和你一样！”他把菜单还给waiter。
“不嘛！”我撒娇的声音大得餐厅每个角落都听得到，“要点不一样的，可以换着吃啊！”
“那好吧！就依你！”程宇宸笑了笑，意味深长，我狠狠瞪了他一眼。
waiter把我们点的东西上齐以后，我在牛排盘子里左翻右翻，然后撅着嘴把刀叉一扔，“不好吃啦！”
“哦？那重新点？”程宇宸宠爱的表情跟当天某个人一样，我的心里又是一痛。
“不！我吃你的！你的看起来好好吃！”一样的对白，不一样的人，对面桌上那人还没反应吗？
“好！我们换！来吧！”他准备和我交换盘子。
“不要！啊——”我张大嘴，像一只等待喂食的雏鸟。
程宇宸呆了一呆，旋即明白我的意思，稍稍迟疑后，微笑着一匙一匙喂给我吃。我始终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对面餐桌的人，直到看见他眼睛里的痉挛，心里才有些些快感，痛到揪心的快感。
“好了，我吃饱了！”吃了一半以后，我把我的牛排倒进他的盘子里，微笑着看着他，“试试好不好吃？”
他皱着眉尝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咀嚼。
“好不好吃嘛！”我看着他笑。
“好吃！”他努力把嘴里的食物往下咽。
我哈哈大笑，拿起刀叉，将盘子里的东西搅拌得乱七八糟，再切成小块，用小匙喂到他唇边，他不得已张嘴接过，明明是很痛苦的事情，却还装作甘之如饴的样子。在我看来，这很好笑，也很难过，尤其目睹对面桌上那两人，自始至终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动过一下筷子，我的眼泪便在满是笑意的眼睛里打转。
对不起的人是程宇宸，那么难吃的一盘东西，居然在我的威逼下全部吃完了！看着他吃完后猛喝水的样子，我很内疚，这辈子注定是欠他的了！
“宸！我吃饱了！我们走吧！我想去上次我们去过的那地方吃烧烤，你还记得吗？读高中的时候……”
“当然记得！可是你刚刚吃完饭呢！吃得下吗？”
“怎么吃不下，你不要小看我的战斗力哦！走吧！”
“好的！waiter，买单！”程宇宸招了招手。
我连忙阻止他，挽着他就走，“宸，不用了！别忘了，这里今天被宁大总裁包下来了，想必他不会吝啬到不愿意请我们吃饭的地步吧？”
“这不太好吧……”
程宇宸还要推辞，被我半拖半挽来到宁天面前，“那有什么关系呢！宁大总裁最热衷的就是慈善事业，在这个家人团聚的节日里，宁大总裁一定愿意大发善心赏我这孤儿一顿饭吃吧？”
他的脸上风轻云淡，声音也是淡淡的，“那当然，宝宝！”
“不要叫我宝宝！”我大喊，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痛恨这个词，竟忘了自己曾经多么沉溺于他叫我宝宝时的感觉。
秦风被我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吓到，皱着眉提醒我，“指柔……”
“也不要叫我指柔！”我定了定，牢牢盯着宁天的脸，“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不叫宁指柔……我叫叶、伊、凡……”我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个名字。
“住口！”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我脸上又被他扇了一巴掌，这，是第二次！
我捂住脸，没有哭。直直地盯着他，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是惊慌，是震怒，也有担心，有很多复杂的东西，甚至还慌乱不堪地看了一眼周娆……
程宇宸很冲动，冲上前质问宁天，“你为什么打她？”大有为我“报仇雪恨”的架势。
“让他打！”我阻止程宇宸，“他对我有养育之恩，有权利打我，什么时候打累了，不想打了，也就两清了！”我的声音干涩冷淡，心里却酸痛难耐。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疼我爱我宠我的宁天突然又变了回去，难道我真的只是做了一场梦吗？如果梦醒后这么痛苦，那我宁愿没有梦见过……
“你只能叫宁指柔，不许叫别的名字！”他冷漠地对我下命令。
“这个你管不着！”冷漠？我也会！而且是他一手调教，耳濡目染的！
他的目光忽然阴森森地转到我脸上，“不信你试试，看我管不管得着！”
“是吗？在你对我不闻不问一年之后，你又打算管我了吗？我的好daddy？”我冷笑着说：“那谢谢了，不过，现在我们除了那纸收养协议还有别的关系吗？请你把那张纸撕了吧！再见！不对，是永不再见！我真不想再看见你！如果下次你在哪个地方吃饭请先在外挂个牌子，我一定不会进来！”
我只顾着自己的嘴说得痛快，其实说得越痛快心里的痛也膨胀得越快，最后堵着我的心，堵着我胸口，堵得我连呼吸都是痛的。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几下，眼中闪过一道冷光，刀刃般割着我的心，心中的疼痛又冷冽了几分。
“好！但愿永不再见！”他居然很平静地回答我。
心里的酸痛猛然潮水般上涌，全部堆积在胸口。原来他真的是这么想的，我说为什么一年了，都任我在外自生自灭，过年过节都没打电话给我，也从不来接我回家，竟是早就想摆脱我，早就想跟我说永别！
如果我再不哭出来的话，我一定会被憋死！所有的痛和泪一时齐集胸口，我快不能呼吸了！我呛了一口气，剧烈的咳嗽起来，并且咳得泪水四溢。
程宇宸见状赶紧拥着我，在我背上轻轻拍着，我顺势趴在他胸口，将满目泪花擦在他衣服上。我不能让宁天看见我的泪水，坚决不能！我不能让他看出我会为了他哭，为了跟他离别而哭！我丢不起这个脸，更受不起这个伤！
“宸！我们走吧！我不要在这里了！”我任由程宇宸搂着我，走出餐厅。
程宇宸开车把我带到附近的江边，夜风习习，我的头脑总算清醒了很多。一轮明月倒映在水中，江风一摇，便摇乱了半江水，揉碎了一江月，只有破碎不堪的光华依然在江水中飘摇。
“好了，戏演完了，可以哭了！”程宇宸的微笑在月色下涌动着他特有的温暖感觉。
“程宇宸，对不起！”带给他这样的中秋夜我感到很抱歉。
“有什么对不起的啊？”他温和地问。
“害你过节也没过好啊！说是出来吃饭，却被我害得吃了一堆垃圾！”
他哈哈大笑，“谁说是垃圾啊！我觉得是好东西呢！”
“真的吗？”我睁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真的！”他很真诚地看着我，“指柔，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个晚上，因为……”
我想到自己今天对他的亲昵举动，很过意不去，希望他别误会才好，“程宇宸，对不起，那只是演戏……”我低声解释，内疚得不敢看他。
“我知道是演戏！可是就算是演戏，我也很珍惜！指柔，我最大的希望就是你过得开心幸福，可是，你给我的感觉是不幸福！”
他温柔的声音让我的泪水不自觉哗哗直淌，我真的不幸福！我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指柔，忘了宁天吧！他不适合你！你知道他有多少女人吗？”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以为我会是他的终点……这句话我不敢也不想再说出来。
“可是你就是执迷不悟！”程宇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
我真的执迷不悟吗？我还是忘不了他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愿想起的曾经像伤疤一样，在今晚的重逢再度被撕开，疼痛却丝毫不减当初，眼泪一旦决堤，竟然收也收不住，我或许是压抑太久了吧，在学校从不允许自己哭！
“好了，想哭就大声哭吧！别憋在心里憋坏了！”程宇宸尝试着扶住我双肩，把我渐渐拥入怀中。
温柔的声音像和风细雨在我久创的心里洒下一层甘露，我的坚强刹那击得粉碎，只是静静地伏在他怀里，因为渴望这份甘甜和温暖。
“指柔，我说过，当你需要帮助和温暖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你身边，记住啊！”程宇宸动情地抱着我，抚着我的头发，让我有一瞬间的错觉，曾几何时，某人也喜欢这么抚摸我的头发。
“程宇宸，谢谢你！这世上我没有一个亲人，你愿意当我的亲人吗？像哥哥一样？”我抬起一双泪眼，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眼中沉落了一些光芒，但是马上恢复了正常，开心地点着头，“愿意！当然愿意！”
我含着泪笑了，重新靠在他怀里，中秋微凉的夜晚，是他让我找到了久违了的温暖，这，会让我记得一辈子。
路上车流穿梭，不经意滑过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车窗落下，里面是一双冷漠的眼，冷冷地看着江边相拥的我们。我的第一反应是慌乱，但是，接下来便坦然了，我跟车里的人没有关系，何必慌乱？
程宇宸送我回到学校已经很晚了，在他离开后，宿舍阴影里却闪出了一个人影，“指柔！”月色下，闪着亮光的是耳钉的光芒。
我停住脚步，但不想说话，跟他有关的人和事我都不想再纠缠。
“指柔，我有事跟你说，很认真的！”秦风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站在我面前，唯恐我逃走。
“有什么就说吧！”我低着头，不想也不愿看他。
秦风面对我有短暂的沉默，然后深深叹息，“指柔，你现在连带风哥哥一起恨上了是吗？”
“没有！”我的声音干巴巴的。
“还说没有！指柔，其实天哥是言不由衷，他真的是为你着想！”
我冷笑，“又来了！又美其名曰为我着想！为了我跟周娆再续前缘对不对？那我真要感谢他了！他们什么时候结婚呢？我去恭喜下！”
“指柔！”秦风摇头叹息，“天哥根本没打算更周娆结婚！他们……他们在一起吃饭也不是为了拍拖！”
“那是为了什么？谈生意？签合约？”我实在看不出周娆那德性能和他在事业上有共同语言。
秦风愣了愣，无奈地点头，“算是吧！”
算是？对这样话题却已毫无兴趣，“如果你今天来是为了跟我说这个，那很抱歉，我累了，想回宿舍休息。”
“等等指柔！”他拉住我的胳膊，“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呢！指柔，你千万不能说自己姓叶，切记切记！”
我皱眉瞪着他，迷惑不解，“为什么？难道你了解我的过去？”
秦风目光游离，“不……不了解，只是，姓宁比姓叶有利，不是吗？”
“不是！”往事历历在目，我痛彻心肺，“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自己为什么要姓宁！”
“指柔！你连风哥哥的话也不听了吗？记得我对你说过，就算全世界都遗弃了你，风哥哥还是会要你！所以，你一定要听话，不要说自己姓叶，不要问为什么，风哥哥不会害你！”
黑暗中，秦风的眼睛透着急切的忧虑，可是，眼底的真诚我还是看得见的，我知道秦风不会害我，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我知道，秦风是不会说的，除非经过宁天的许可……
“是他让你来的，对吗？”
秦风缓缓点头，“指柔，不要恨天哥！”
我鼻尖一酸，“恨？风哥哥，所谓爱之深，才恨之切，没有爱，哪来的恨？”
秦风呆住了，半晌才叹了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当初怎样？”我皱眉。
“或许，当初天哥不应该把你抱回家，让你姓宁……”秦风的声音和着夜风扑打着我的面门，微凉，且疼痛，心里一绞，泪便滚滚而下。
秦风扔下这句话就走了，我不敢看他，不敢暴露自己泪流满面的脸